“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顏容。乞我爹娘千百歲,乞我姊妹千萬年?!?p> 孩童們滿街溜溜達達,嘴里歡快地唱著順口溜,糯米一般黏糊糊的稚聲,整條街巷都聽得見。
我們隨意坐在了一個茶攤邊,雨哥,阿元還有侍衛(wèi)竹聲,一人手里兩個七夕大燈籠。
蘇澤這廝竟真的將那幾個大燈籠給買了下來。倒是令我十分吃驚。
此時茶攤店家上前招呼我們,開口便是一嘴南方口音,“客官們,恰茶嗎?”
蘇澤阿元竹聲聽得一頭霧水。
青云縣屬于南都往下的縣城,方言與這店家的口音有些許相仿,我與雨哥倒是勉強聽得明白。
只聽他介紹著:“要不要恰恰看看我們家鄉(xiāng)的本地茶?與平常所品之茶大有不同,雖比不上名茶,味道卻是極好的!”
他是個稍有些駝背的老人,銀發(fā)白須,慈眉善目,難得在此處遇見南方人士,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親切感來。
我對蘇澤解釋著話中意思,他點點頭示意來一份嘗嘗。
店家應了一聲,朝著里頭喊了一句:“小倩!泡茶咯!”
不一會兒便有個十二一歲的小姑娘從里頭蹦跶出來,只見她動作熟悉,操作迅速,一會子功夫,就將茶端了上來。
此茶果然不同往日所見之茶,不是用壺,而是用碗乘裝
“各位爺,各位姐,請恰茶!”
她將每碗茶分別端至我們面前,聲音猶如一只黃鶯,稚氣未脫,十分可愛。
蘇澤抿了抿,問道:“這是何茶?”
她細聲細語介紹著:“此乃我們家鄉(xiāng)茶,以茶葉菊花為主,香料為輔,用料充足,有芝麻、花生、陳皮、黃豆,按個人口味還可加花椒、姜絲、蘿卜絲等等。”
蘇澤點了點頭,抿了口飄浮在茶面的一層芝麻,“嗯,挺香的?!?p> 小倩得了贊許,嘻嘻笑來,“我們稱恰茶,意思就是吃茶,碗里的茶葉菊花香料都是可以吃的。各位爺,各位姐,慢慢恰?!?p> 說完又像一只調皮的黃鶯鳥,雀躍地蹦向了攤子里頭。
品茶品的正歡時,身后傳來一人聲:“咦?這不是二皇......”
話未說出口,蘇澤便伸出手示停,隨后開口邀請他:“若是來喝茶的,就一起?!?p> 我轉過頭看去,見一人英姿颯爽,魁梧挺拔,此時笑容燦爛,正往我們這桌走來,身后還跟著一隨從和一個風塵仆仆的男子。
我定睛一瞧,嘿!這不是那個糖葫蘆趙遠今嗎!
我伸手向他打了打招呼。
他也瞧見了我,有片刻詫異,隨后抿嘴淺笑,也向我伸了伸手。蘇澤在一旁挑眉睨來:“認識?”
我點了點頭,這廝嘴角含笑,有意無意的對著趙遠今掃過兩眼,而后示意他們坐下喝茶。
先前那人向我微微行了個禮,我對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他像是與蘇澤極為熟絡,彼此之間舉止隨意大方,如多年的老友。
“難得見你出宮,今日七夕可算是愿意挪動尊步啦?”
那人咧嘴笑道,眼神耐人尋味的在我與蘇澤身上來回打轉,我不明何意,秉承著我偷溜下山積累的多年心得: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只好同樣對著他咧嘴一笑。
蘇澤捏了捏我的臉,微微皺眉:“笑什么呢?”
我拍掉他的手,揉了揉臉頰,決定繼續(xù)喝茶不再理會他們。
他眉頭舒展,笑意濃烈,伸來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頂,已然一副拍著貓狗的姿態(tài),令我極其郁悶!
只見他轉頭對向那人,薄唇微揚,緩緩開口:“那你呢?七夕竟不去陪著你家程英?”
那人高大的虎軀頓時一震,像是被蘇澤拿了要害,一口茶水嗆了過來,不禁猛烈地咳嗽了起來,一張大臉漲的通紅。
“咳咳,我說不過你,說不過你,咳咳…”
他順了順氣,想起什么又開口對我們說道:“對了,一下忘了介紹?!?p> 他起身向趙遠今伸了伸手:“這位是南都趙府公子趙遠今,我兄弟!”
趙遠今似知道蘇澤身份,聞聲而立欲行禮,蘇澤淡笑著擺了擺手:“不必,今日佳節(jié),好友一聚罷了,白山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規(guī)矩都免了。”
那位名叫白山的大漢攬過趙遠今的肩頭,爽朗笑來:“哈哈,都是朋友,不必這般拘禮,老子最煩那套扭扭捏捏的樣子!”
我內心拍手稱贊,君子所見略同也!頓時覺得此大漢與我臭味相投,甚是合我心意!
趙遠今抿嘴笑來,不再拘束,隨即思索片刻,提議道:“如此佳節(jié),光是喝茶豈不是辜負此良辰美景?”
白山濃眉一挑,“哦?不知你有何好主意?”
他轉了轉眼珠,笑意盈盈道:“美景當需美酒配?!?p> 這下可算是令我提起了興致,豎起耳朵聽得仔細。抬眼卻見他們愁眉不展,倆倆爭執(zhí),這個要去這,那個要去那,半天了還沒決定出一個好去處。
蘇澤默不作聲的喝著茶,長街上人漸稀疏,眼見天色欲晚,我按耐不住,思來想去,還真令我想起了一個極好的去處!
我喜上眉梢,興奮開口:“都別爭了,不如這樣!我們去吃花酒如何?”
一時之間,茶攤上竟鴉雀無聲。
白山虎軀又是一震。
趙遠今嘴角抽了抽。
蘇澤喝茶的手一頓,臉色黑得出奇!只聽他憤憤開口:“哪個同你說的?”
我一頭霧水,不明白哪里說錯了,伸手指了指阿元,“阿元和我說的啊,我還喝過!”
阿元慌張不已,連連擺手,張口結舌。
蘇澤頭頂烏云一片,目光如炬投射至阿元身上,她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我眉頭緊鎖,伸手扯起阿元,“怎么你們都未曾吃過花酒嗎?就是用花釀的酒??!你們都沒吃過?”
那日,在云梨齋品嘗過梨花酒后,令我回味無窮,沒曾想原來他們竟都沒有吃過。還這般震驚得像是知道了不得了的東西。
我搖了搖頭,嘆息東臨人士真是少見多怪。
聲旁的阿元像是松了一口氣,頓時了然于胸,對著蘇澤解釋:“姑娘先前的確是喝過殿內自釀的梨花酒,怪我沒同姑娘好好解釋,才鬧下這么大的誤會?!?p> 蘇澤抬手扶額,向我勾了勾手指,“你且過來?!?p> 對著他的目光竟令我不寒而栗,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挪動過去。
我嘿嘿對他一笑,腦中謹記著自己的多年心得。
他劍眉上揚,眼眸如星。抬手又同撫摸貓狗一般拍了拍我的頭。
“不許再自行理解不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