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懲罰
下午六點,鐘聲夕陽落,任傲霜獨自朝著家的方向走去——那是一間普通的瓦房,房頂?shù)耐咂茽€而殘缺,每逢大雨,全屋便漏而無干處。
任傲霜是特意在這個點回來的。上午那種小規(guī)模的暴動不會持續(xù)很長時間,傍晚時戰(zhàn)斗早已經結束了,那些氣勢洶洶的強盜被父親任豪羈帶領的村民們成功趕跑,此時回來便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白天的這段時間里,他早已來到一個小溪旁把匕首和身上的衣服洗得干凈,并生了一堆火將衣服烤干,雖然身上還有一股血腥味,但若不仔細聞便難以發(fā)現(xiàn)。
可是,正當任傲霜自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大搖大擺地走回來時,一位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像是等候了多時,雙手抱胸站在門口,輕閉著雙眼,神情嚴肅。似乎是感覺到任傲霜回來了,他突然睜開雙眼,鷹一般尖銳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僅僅是一個眼神,任傲霜就頓時覺得自己像遭受到了處罰那樣,渾身戰(zhàn)栗,那是一種靈魂的威壓。
男子同樣相貌平平,雖已四十來歲,但無論從外貌還是氣質上都很難以看得出他的真實年齡。他身高一米七不到,這身材在成年男子中簡直算是矮小不堪。超短的小平頭給人一種精悍的感覺,雙眼小成一條縫,眸里略有些渾濁,眼神卻又深邃。他挺立在涼風中,卻又顯得渺小。
那正是任傲霜的父親任豪羈。任傲霜從小就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這么多年來都是父親任豪羈和叔叔馬飛揚撫養(yǎng)他長大,當然,他們對任傲霜的管教并不嚴,基本是任由他進出玩耍。所以任傲霜對這個父親并沒有太多感情,并且上一世的他可是個實驗產品,是個不折不扣的孤兒,習慣了沒有父母的約束,沒有家人的情感。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無拘無束自然是最好不過。
“你今天去哪了?”任豪羈走上前,說道,一股不同于平日的強大的氣場頓時涌出。
“外面。”任傲霜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無比強大的氣場,是現(xiàn)在的他不能反抗的的。那時,他感覺自己像是泰山壓住一般,十分沉重甚至難以呼吸。父親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么,神色卻依舊沒有變化。
“哦?那你的身上為什么會有如此濃的血腥味?”任豪羈的聲音越發(fā)低沉。
“老家伙鼻子真靈?!比伟了÷曕止疽痪?,然后強繃著笑臉回答道:“殺了只兔子,搞點伙食?!?p> 來自父親的威壓又增加了幾分,任傲霜的臉色終于有些蚌埠住了。
“你在撒謊,你今天殺的是人?!比魏懒b皺起了眉頭,提高嗓門道。
“呵,殺人?那又如何?我殺的是人,該死。”任傲霜終于露出了兇惡的表情,他曾是殺手,無論如何那顆冷酷狂暴的心也不會變。
“沒有人是天生就該死的?!比魏懒b臉上的表情有了些許放松,“這些你是和誰學的?殺人,這不應該是一個九歲的孩子該會的?!?p> “我不需要和誰學,我想做什么也沒人能管!”任傲霜暴躁起來,說完,他猛然攥緊拳頭,迅速向任豪羈的臉上打去。
任豪羈沒有說話,輕易就抓住了任傲霜揮出的右臂。頓時,任傲霜感到臂彎處受到一股大力的擰壓。任豪羈幾乎沒有動,可任傲霜卻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他的臂彎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惡人就應該直接殺死嗎?惡人是由你一個人就能斷定的嗎?”任豪羈的臉上充滿了痛苦,但很快就被怒火覆蓋,一個動作就硬生生地把任傲霜摔到了地上。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任傲霜又完全無法抽出他的右手,更無法反抗。
本就沒有發(fā)育完全的身體承受不了這一摔,劇烈的疼痛從身體各處傳來,但是他沒有說疼,反而已經沒了恐懼,“不然呢?”他冷笑道。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教過你什么,但是今天我要教你做事,不,教你做人?!比魏懒b放開任傲霜的右手,蹲下來看著趴在地上卻仍不屈服的兒子,他盡力平靜下來,“命是人活著最重要的東西,沒有人可以剝奪他人的生命。有的人的確有罪,如果他殺了不該殺的人,必然受到對等的懲罰。但是那些士兵,那些強盜,那些并不以殺人為目的人,他們中的大部分也只是為了生計走投無路,或被控制,或被洗腦的普通人。他們的確搶了,也傷人了,的確是該受到懲罰,但卻沒有該死的理由?!?p> “我討厭你說的大道理?!奔幢阋呀浐芡纯嗔?,任傲霜卻仍頂嘴道。
“看來是我太放縱你了,你缺乏管教,生性殘暴,如今你居然走上殺人這條路??磥怼窈笫堑煤煤霉芙坦芙??!比魏懒b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管,我是自由的!”任傲霜咬著牙,表情猙獰。
“黃毛小子,你現(xiàn)在還沒有可以自由的能力?!比魏懒b拎起躺在地上的兒子,朝著屋子里走去。
走回小屋里的一路很漫長,任憑任傲霜大吼大罵,任豪羈也沒有回話,只是將他扔進了臥室,將他放到床上,“這些日子你呆在里面好好反思一下吧,你必須要明白這些道理,濫殺無辜的人是會得到懲罰的”。隨后,他走了出去,帶上門,將門鎖了起來。
“喂!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此刻的任傲霜早已因為滿身的傷而動彈不得,但他還是用力的嘶吼著,他記起自己前世被關在實驗室、試煉場甚至監(jiān)牢里,沒有自由的種種經歷,痛苦而憤恨。
可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復,顯然,任豪羈已經離開了。
屋子重歸平靜,他也漸漸疲憊,但他全然不顧,看著被從外面鎖起來的窗戶,各種雜念充斥心頭,不一會兒便昏睡過去。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任傲霜被門外傳來的一些動靜吵醒,緊接著看見門被打開了,“哇,大哥打你打這么狠的嗎?他還真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