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百人匍匐在溝渠中,等待著可能會到來的獸人部隊。
“孫哥,你說這上頭為啥會讓我們來這兒狙擊獸人帝國,咋們這一百多人能擋住那群獸人?”
溝渠中,一個較年輕的士兵向著一個明顯比他年長的人問道。
孫哥黝黑的雙手緊了緊手中的長矛,干裂的臉龐上也露出一絲疑惑。
“我也不知道上頭是怎么想的,不過只要是上頭的命令,我們默默服從就行了?!?p> “鐵子,你妹妹是不是要出嫁了?”
鐵子撓了撓頭,“唉,我那妹妹還是要離開了?!彪m然說著這樣的話,但鐵子的臉上也有著一絲高興。
想必他也因為自己的妹妹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而高興。
“那小子是個啥人?”
“那小子也算和她是青梅竹馬吧,我也認識,村頭李裁縫的兒子。
長得倒是挺周正的,一手裁縫手藝也不錯,阿妹跟著他不愁沒衣服穿,哈哈?!?p> “哈哈,”孫哥笑了笑,“咋們在這邊境征戰(zhàn)不就是為了家中的親人和朋友能夠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嘛?!?p> 鐵子點了點頭,大周近百年來如此安穩(wěn),就是因為他們這一群人的犧牲。
用少部分人的犧牲換來大部分人的幸福,雖然這樣對于那少部分人來說有些殘忍,不過正因為有了這些人,才有人族的繁衍不息。
上百人在這溝渠中默默地等待一個時機,在那個時機到來的時候為大周獻上自己的生命。
獸人部隊一般都是以五十人為一個建制,他們這兒雖然有一百多人,但是人族的身軀可遠遠比不上獸人,以百人對五十人,甚至有很大可能全軍覆滅。
此刻,石計生皺著眉看向前方,他不知道軍部為什么會讓他們來送死,難道是為了后方的部隊爭取撤退時間嗎?
雖然疑惑,但是石計生并沒有懷疑軍部的命令是否有問題,而是選擇相信和服從。
他早已在前方布置下了他們能夠布置的陷阱,現(xiàn)在石計生希望這些陷阱能夠多殺死一部分獸人,為他們的狙擊減少難度。
……
轟隆隆,等待了數(shù)個時辰的石計生聽到了馬蹄的聲音,其他士兵也聽到了這個聲音,紛紛打起精神握緊長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
馬蹄的聲音很重,這是因為獸人帝國的獸人比較高大,馬匹也比較壯碩。
姜夜三人此刻隱藏在他們的周圍,作為修行過偽裝課程的修真者,在一群普通人面前偽裝成他們無法發(fā)現(xiàn)的事物并不困難。
他們不能參與這記憶中的事件,因為很有可能會導致這記憶崩潰,記憶只會照著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件運行,所以試圖擾亂記憶的存在都有可能被這處記憶空間驅(qū)逐。
所以姜夜他們也只能選擇旁觀,在抓到怒之精靈后,趁記憶空間未崩潰的時候逃離記憶空間。
馬蹄聲越來越重,獸人離他們越來越近。
石計生默默地看著前方,等待著自己布下的陷阱能夠發(fā)揮作用。
“??!”
“該死!”
突然,前方傳來幾聲聲音低沉的嚎叫,還伴隨著一聲聲利刃穿破皮肉的聲音。
石計生眼睛一亮,他知道布下的陷阱生效了,他想看看能不能用陷阱逼退這群獸人,上面下達的命令是狙擊,狙擊自然也包括了擊退。
但是低沉的聲音并沒有減退,而是變得愈加響亮。
石計生嘆了一聲,果然,這群獸人不會因為前面有埋伏就撤退,都是一群莽夫,只知道向前沖。
馬蹄聲越來越大,他們的視野中出現(xiàn)了一群高大的人。
他們騎著水牛般大小的戰(zhàn)馬,像小山一樣的身軀在戰(zhàn)馬上上下起伏,手中或是背上有著巨大的斧頭或大錘,看起來很是震懾。
石計生吸了一口氣,借著這口氣帶來的氣勢,下達了作戰(zhàn)的命令:“全軍準備,迎接敵軍?!?p> 待第一批獸人跑至溝渠處時,士兵從溝渠中爬出,用手中的長矛或者大刀殺向獸人身下的戰(zhàn)馬。
戰(zhàn)馬受傷嘶吼,將身上的獸人跌落在地,獸人一時間沒想到有人族埋伏在溝渠中,驚慌失措。
跌下地后被圍攻而來的人族殺死,雖然獸人們的前鋒在猝不及防下被殺死,但是也讓他們身后的其他獸人了解了戰(zhàn)況。
獸人迅速整理隊形,重新向著石計生他們殺過來。
獸人用十余人的代價換出了埋伏的人族的位置,雖然死去了十余人,但是他們身后還有著近六十名獸人!
石計生的心微微一顫,他絕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明白這支獸人小隊不是一般的編制,他們這一百多人很可能都會死在這兒,他是為下屬和自己的妻子而悲傷。
他們今天都要命喪于此,想明白了之后,石計生的雙眼中爆發(fā)出攝人的光芒。
“吾等今日將于此為國捐軀,為大周而戰(zhàn),為身后的家人和朋友而戰(zhàn)。
雖前路漫漫而又艱險,但吾等定勇往直前,不懼險阻,以血證心,死而不悔。
吾等,劍刃所向,皆是虛無!”
“劍刃所向,皆是虛無!”
“劍刃所向,皆是虛無!”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在這大戈壁上,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出川直向戰(zhàn)場。
戰(zhàn)場上炮火連天,馬的嘶鳴聲、戰(zhàn)士們的呼喊聲、如雷鳴般的馬蹄聲以及刀、劍撞擊的“鐺鐺”聲響徹整個大戈壁。
黃沙滿天,血流成河,戰(zhàn)場上獸人和人族的尸體橫七豎八地擺了一地,許多戰(zhàn)士們都受了傷。
石計生率領士兵沖向前去,悍不畏死,一手大刀虎虎生風,阻擋了一個又一個獸人……
寒風陣陣傳來刁斗聲,黯淡的光芒映照在鐵甲衣上,姜夜三人沉默地看著這一切,戰(zhàn)爭著實有些殘酷。
戰(zhàn)爭帶來的永遠只有傷害,不僅僅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都有著深深的傷害。
掌權(quán)者為了自己的利益,驅(qū)使著國家的士兵向著其他國家而去,讓他們舉起手中的刀,揮向有可能成為朋友的“異族人”。
不管在什么時候,姜夜都厭惡戰(zhàn)爭,但是他并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這是人族自身所具有的劣根性,只要人族還在,戰(zhàn)爭就不可避免。
姜夜也只能在戰(zhàn)爭中選擇一個立場,為了這個立場而戰(zhàn),這樣做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東西——家人、朋友、回憶……
他不容許有人破壞他所擁有的一切,如果有,那么就把那個人拋進死亡的深淵中。
這就是他為什么在前世選擇參軍的原因,此刻,他看見這一幕幕戰(zhàn)斗的畫面,不禁百感交集。
身為人族的一員,他看著此情此景,有種想要提刀沖上去大殺四方的沖動。
這些“異族”,憑什么在我的面前大肆屠殺我的同胞!
不過最后他忍住了,因為這只是記憶空間,這已經(jīng)是發(fā)生過的事了。不管姜夜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大殺,都改變不了這個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實。
現(xiàn)在的他,能做的只有看下去,等待怒之精靈出現(xiàn)的那一刻。
那群獸人所犯下的罪,只能以后再尋找機會對他們揮下審判之劍了。
戰(zhàn)場上,鐵子揮動著手中的大刀,艱難地抵抗著獸人的進攻,雖然鐵子已經(jīng)竭盡了全力,但是面對著獸人的攻擊,他的虎口開始裂開,一絲絲血液在順著手流淌,他的防守因此變得越來越弱了。
突然,鐵子一個恍惚,手中的刀被獸人一斧子劈飛。
獸人的臉上泛起猙獰的笑容,他緩緩舉起手中的斧頭,想要一刀把鐵子劈成兩半。
斧頭猛地向下一揮,向著鐵子的頭上飛去,而鐵子此時已經(jīng)忘記了逃跑,呆呆地看著那把斧頭離自己越來越近……
鐺!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在鐵子的頭上響起,鐵子在這聲碰撞聲中才反應過來,他看向前方。
只見孫哥用長矛擋住了獸人的斧頭,救下了鐵子。
孫哥背對著鐵子說道:“愣著干嘛,快去拿回武器!繼續(xù)作戰(zhàn)!”
鐵子看著孫哥血跡斑斑的鐵甲,轉(zhuǎn)身便向身后跑去,他要拿回自己的刀,和孫哥一起并肩作戰(zhàn)。
待他轉(zhuǎn)過身時,孫哥已經(jīng)開始敗退,快要抵擋不住獸人的攻擊了。
“孫哥,我來幫你!”
“畜生,拿命來!”
那獸人聽到鐵子叫他畜生,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他們本來就是獸和人的結(jié)合物,最憎恨的便是罵他們是畜生。
獸人舉起手中的斧頭,向著鐵子揮去,但揮去的斧頭被長矛所擋住,孫哥說:“我們可不是一個人?!?p> 因為獸人的斧頭被長矛抵擋了一下,此時鐵子已經(jīng)趕到了孫哥旁邊。
“鐵子,來,我們把這畜生殺掉,回去喝酒吃肉?!?p> 鐵子舔了舔嘴邊的鮮血,“我怕你喝不過我?!?p> “嘿,你小子。”
獸人見這兩人如此悠閑,憤怒地向他們發(fā)起一波波攻勢。
在這種攻勢下,兩人和獸人斗了個旗鼓相當,但孫哥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獸人的耐力比人族好得多,這樣下去輸?shù)目隙ㄊ撬麄儭?p> 這時,鐵子因為虎口的疼痛,而沒能擋住獸人的一斧,被那斧頭擊倒在地上。
正當鐵子以為已經(jīng)必死無疑的時候,他的面前多出一道黑色身影,那身影正是孫哥,孫哥用身體為鐵子擋下這一斧。
斧頭深深地砍進了孫哥的胸膛,他嘴中吐出一大口鮮血。
“快……鐵子!殺死他!”
說完,孫哥竟緊緊地抱住了獸人的斧子,不讓它離開自己的身體。
鐵子此時已經(jīng)處于機械狀態(tài),聽見孫哥的吩咐,本能地舉起手中的刀,向著獸人的脖子劈去。
噗——鮮血撒到了鐵子和孫哥的身上。
鐵子懷抱著孫哥滿是血液的身軀,“孫哥……孫哥……對不起……”
孫哥摸了摸鐵子的頭,給鐵子的頭上留下一抹抹血跡。
“別……懊悔,這不是你的錯。”
“在一場戰(zhàn)斗中……會出現(xiàn)很多錯誤……”
?。ㄕ鹿?jié)錯誤,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