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柏,清婉帶了一個大夫回來,是當初救了你的那個大夫的同門,娘特地把她帶過來給你看看!”說著說著傅夫人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仿佛已經曙光在即。
“滾!我誰都不看!都給我滾!”
然而傅夫人話音剛落,傅清柏就再次嘶吼了起來。
雖然病人有情緒是正常的,但像傅清柏這樣子的明顯平日里是太縱容了。
“清柏,你相信娘,這次的大夫不一樣……”傅夫人還在小心翼翼的哄著,傅清婉卻清楚的看到傅清微對著那個方向一個白眼,顯然也是不滿已久啊。
傅清微見傅清婉看著自己,又翻了一個更大的白眼給她。
“有什么不一樣,我不看!我說了我不看!讓我死了最好!你們給我出去!”那邊傅清柏還在大吼大叫,這樣聽著身子骨也沒那么差嗎,能鬧騰那么久。
既然不想活,死的方法千千種,可現在不也好好的讓人伺候著呢嗎,明顯的這就是在使性子。
“顏姐,既然病人不想活,那我們就走吧,身上濕透了,我得趕緊換身衣服了?!?p> 說著傅清婉就真的要抬腳往外走了。
傅夫人一聽連忙回頭,“傅清婉,你胡說什么鬼話呢,你弟弟病著呢,你就不知道多包容一下他!”
“哦,包容他就是在這聽他罵嗎?”
“罵兩句怎么了,他一年沒幾天出去的,床上躺久了難免心情不好,你一個好好的怎么能理解他,我苦命的兒子啊……嗚嗚嗚……”
說著傅夫人的眼淚就斷了線。
但是傅清柏的臉色卻更黑了,這一句句的確定不是在戳刀子嗎?
果然下一秒,就聽他道,“你們都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們!都給我滾!”
暴躁起來的傅清柏什么都開始扔,直接把傅夫人嚇的退到了一邊。
傅夫人看著傅清婉,又看向云木顏,小步挪了過來,“清婉,你快讓你的丫鬟去看清柏看看,勸勸啊,他這樣耗力氣明天一準加重的啊,清婉……”
傅清婉:“……”
這是自己不行讓她上了。
她看了看云木顏,眼神交匯,繼而道,“那你們先出去吧,我和她先看看清柏。”
傅夫人看著傅清婉,“那我們出去,你們能行嗎?”
“那您不出去,又有什么作用?”
傅夫人一想確實如此,又想起上次茵娘看病也是不讓她們在屋內,隨即拉著傅清微就要往外走,“清婉,那你呢?”
“我?我留下來幫她?!备登逋褚荒樥嬲\。
傅夫人就見云木顏也點了點頭,她只好半信半疑的往外退。
說實話面對這樣的傅清柏,有時候傅夫人也很累,傅清婉讓她出去,她心中甚至求之不得。
倒是傅清微很是懷疑,“娘,您就這么相信她們嗎?萬一她們害清柏怎么辦?”
傅夫人一把拉出傅清微,只聽得細微的訓斥聲,“你懂個什么,這兒沒你事,回你房間去!”
“我不,我要等傅清婉出來,非要打回那一巴掌!”
傅清婉:“……”明明是她先動手的啊。
屋外逐漸沒了聲音,但屋內傅清柏卻還像個惡鬼一般眼神死死的盯著這兩人。
“你們要給我看病!傅清婉,呵,你要想害死我便早些,現在竟伙同其他人來做什么面子!”
傅清婉沒理他,走近了些,仔細看了一眼傅清柏,才看清楚人的模樣。
同她一般大,但是胳膊卻比她還細,且到處是肉眼可見的青筋,一看就是不健康的那種。
嘴唇微微發(fā)青,臉頰也瘦的只剩下些骨頭,皮膚白的近乎成透明,傅府太過仔細小心了,她印象中傅清柏就沒出過門,這樣的膚色估計也很少曬太陽,每日湯藥吊著,也不運動,就是好人也被折磨的干凈了。
傅清柏長的更像傅太師多些,好在她對傅太師的印象沒那么差,再加上傅清柏同她還挺有緣,所以此刻她才能沒那么生氣。
“我知道你不想死,既然不想死,便少說些廢話,你的身子可經不起你每日那么多的消耗?!?p> “誰說我不想死!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死給你看,這樣母親進來一定會殺了你的,傅清婉!”
傅清柏眼中是一覽無余的肆無忌憚,那樣兇狠的瞧著傅清婉的時候,傅清婉倒覺得像她的那個魂蠱,看著害怕,但卻有些可愛。
更像是剪了爪子的小老虎吧。
“因為你母親討厭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死了便死了唄,母親估計也早就接受你隨時沒命的事實了,你死了她頂多會斥責我罷了,我才不怕?!闭f著傅清婉接過云木顏端過來的凳子坐下,挑了挑眉,面上帶著一絲挑釁道,“傅清柏,你其實想活的,別說那沒用的廢話了,你只能恐嚇母親,卻嚇不到我?!?p> “滾!”傅清柏從嗓子眼發(fā)出一聲低吼,仿佛這樣才能維護住他的面子。
“先前母親在的時候,你一通亂發(fā)脾氣,聲音大的估計院子外的人都聽到了,可我剛讓她出去,你卻消停了些,這會說話都沒那么大聲了,用著只有我們三個彼此能聽到的聲音,還說你不想活?”
傅清婉再次嘲笑了一聲,“你這樣可不就是自欺欺人,想讓人給你看病,便老實些!一會鬧騰一會安靜估摸著母親此刻還以為有了多大希望呢?!?p> 像是被說中了心思,傅清柏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倒是多了些血色,瞪著傅清婉,卻見傅清婉似笑非笑的模樣簡直充滿了嘲諷,一時間氣的呼呼喘氣,閉上了眼。
“你我明明一天出生的,我躺在床上動一步都能要了命,而你卻能活蹦亂跳甚至離家出走,傅清婉你有什么資格在這嘲笑我,我這樣都是拜你所賜!這世上最沒有資格嘲笑我的便是你!”
傅清柏的語氣充滿了悲憤,確實令人同情。
若換在從前,傅清婉也定然會愧疚難當,但現在她知道真相了,心里已經沒有什么負擔了,頂多像個尋常大夫一樣寬慰兩句罷了。
不過此刻她可不想寬慰。
鍋背了這么多年,她可不想再背了。
趁著傅清柏沒有睜眼之前,傅清婉迅速點了他的昏睡穴,就見傅清柏立刻安靜了下來。
手搭上脈搏,仔細查探了一番,果然先天的心脈不齊,如果沒有茵娘確實能不能出生都是個問題。
手指貼在他的心口,指尖的魂蠱跳了又跳。
“這是怎么回事?”云木顏自然也察覺到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