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宋不知毫不給面子的笑瘋了。
“你——”趙凌楚氣結(jié),又羞恥的耳根子都紅了:“再笑我們兄弟就沒得做了!”
“好吧好吧,”宋不知湊近趙凌楚,踮起腳尖,捏了捏他染上緋色的耳垂:“誒,真的臉紅了呀,好可愛,哈哈哈。”
“齊安!”趙凌楚忍無可忍的一把攥住了宋不知為非作歹的手腕:“你給本候消停點!”
“好啦,”宋不知見逗他也逗的差不多了,放下自己的祿山之爪,扯了扯他的衣袖:“今天雖然遇見了點意外,但難得一個旬休總不能浪費。既然你推薦的一品居出事了,不如接下來的行程由我定?如何?”
一想到這件事趙凌楚就郁悶不已,他低下頭,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行吧,都隨你?!?p> 宋不知帶著趙凌楚走到了一條熱鬧很多的街道。這里來往的人們不如一品居門前衣裳華貴,講價吆喝聲不絕于耳,卻有種俗世的煙火氣。
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兩個衣料不錯的貴族少年,宋不知熟門熟路的拉著趙凌楚拐進了一條窄窄的弄堂,弄堂很深,開始兩旁還有些衣料子的店面,再往里拐就幾乎沒有了,而宋不知甚至還在往深處走。
趙凌楚有些詫異,他腳步稍稍放緩,拽了拽宋不知的衣袖:“喂,等等,齊安,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開門做生意,誰會把店面開這么偏僻?更別說飯店了?!?p> “誰說沒有店家會這樣干的?”宋不知隨手一指,便指向了一家右手邊的廉價窯子,販夫走卒的妓院比起一品居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得已靠濃妝艷抹遮掩老態(tài)的女子在門口招呼著客人。
“你——”趙凌楚有些無奈的扶額:“這么可以一樣?青樓和飯店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飯店是很注重對路人的招攬的,但青樓,青樓是只要有姑娘,別人會主動打聽的。對于那些有家室的男人來說,在深巷說不定還更安全。”
“放心啦,”宋不知拖著趙凌楚繼續(xù)往深處走:“很快你就會感謝本宮的眼光了。”
窄巷又走了幾步,趙凌楚眼睛就直了,不為其他,就為那簡直要將人魂都勾去了的鹵香味。
宋不知拉著趙凌楚又拐了兩個彎,很快就停在了一家小小的飯館面前。飯館不大,里面只擺了七八張桌子,外面也擺了七八張,但無論是食材的擺放還是各種陳設,都非常的整潔。
一個老婦人正在灶臺上忙碌,此時已是巳時,恰不在飯點,但仍有兩三桌食客“呼嚕呼嚕”的嗦著面。
宋不知和趙凌楚兩個衣料華貴格格不入的貴公子一出現(xiàn)便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宋不知熟門熟路的走近灶臺,對著掌勺的老婦人說:“婆婆,兩碗鹵肉面,都要小辣。”
老婦人看見宋不知和趙凌楚的衣著時先下意識打了個寒戰(zhàn),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點了點頭:“鹵肉面十三文一碗,二位小公子先找個地方坐下吧?!?p> 宋不知拉著趙凌楚找了個角落坐下,而趙凌楚還緊緊盯著店前那個熬著鹵汁的大瓦罐,宋不知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勉強回神。
“齊安,能不能讓掌柜的再加盤鹵雞?”趙凌楚對著那香味當真是念念不忘。
宋不知笑了笑:“這里的面分量很大的,鹵肉面里鹵肉和面的比例本來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搭配了,沒有必要再多點?!?p> 很快面就被端上來了,騰騰熱氣繚繞出迷蒙白霧,紅亮的蒜蓉辣醬均勻的涂抹在碼的整整齊齊的鹵肉上,旁邊翠綠的生菜和零星的蔥花點綴在一旁。紅的鮮紅,綠的翠綠,色彩鮮明,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兩個人都很專注的吃面,當然多年的教養(yǎng)讓他們兩個不會吃面時發(fā)出大聲的“呼嚕呼嚕”聲,空氣異常的安靜,兩個人都專注在美食帶來的狂歡中。
趙凌楚比起宋不知早早就放了筷子,他吃完后就雙手交疊托著下巴,定定的看著宋不知,黑曜石般的眼瞳底眸光流轉(zhuǎn),思緒萬千。
宋不知被趙凌楚盯的怪不自在,她干脆放下了筷子:“有什么問題就問吧,再盯著本宮的臉,本宮就要收費了?!?p> 趙凌楚也沒有客氣,開口就說:“齊安,離魂的這十年,你在做什么?你怎么會知道這家小店?”
他稍稍頓了一頓,接下來就是更加猛烈的攻擊:
“這家小店本身也很古怪,以掌柜的那個老婦人的手藝,她只要肯稍稍換個更好的地點,完全可以名揚京城??伤x擇了這里,并且剛剛她看見我們兩個的時候,她明顯被嚇了一跳?!?p> “你我本不曾與她相識,她畏懼的不當是我們,而應是你我著一身華服所代表的階級,這一定程度上的和她以一身極佳的手藝在這深巷中開店的原因——這一切,我都想知道答案,你能給我解釋嗎?齊安。”
宋不知捋了捋額角垂落的一縷墨發(fā),她眼尾輕挑,瞥向趙凌楚:“你就沒懷疑過,我不是原來的齊安,而是孤魂野鬼附身?”
“沒有?!壁w凌楚很干脆的答道。
“為什么?”這下輪到宋不知詫異了。
“直覺。”
宋不知“嗤”的一聲笑了:“這種沒有根據(jù)的事怎么可以作為判據(jù)?”
“可以的?!壁w凌楚很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或許在賭坊中,直覺是很不靠譜的一個東西。但在判斷一個人皮囊底下的靈魂是否還是之前相識的故人的時候,直覺就是靈魂和靈魂之間的交流?!?p> “靈魂本身虛無縹緲,所以它們的交談——直覺本身也是抽象的,但也是準確的。”
“而且,”他說:“小時候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搶了你的荷葉包雞,你從此以后再不肯喊我的大名,整天叫我趙燒雞。所以,你醒來第一次見我,就不肯好好喊我名字而是叫我趙燒雞的那一刻,我其實是非常開心的,因為我知道——那是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