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堯自冥界歸來,一刻不歇便要動身前往北冰海。
既然已取不回小白那一魂,眼下最緊要的是固守余下的兩魂,否則魂魄不穩(wěn),靈氣外泄,小白將極易走火入魔。
“我要去趟北冰海,照顧好小白?!?p> 小黑聞言心中一顫:“您是要去取北極珠?”
北極珠產(chǎn)自極寒極冷的北冰海,全天下只有這樣至純之物才能固守元魂,極為珍稀罕見。可北冰海早已不是水族的北冰海,白娘娘死后,那里已被仙界管轄,北斗星君可是天源國極厲害的天將,要從他眼皮底下取走北極珠談何容易,萬一暴露了……
“不用擔(dān)心。能悄無聲息拿到北極珠則是最好,即便被發(fā)現(xiàn)了,也沒什么,我曾救過那北斗星君一命,也是時候讓他還我這個人情了?!?p> “可您……您就快渡劫了!您不能離開水境,萬一在北冰海天劫到了,您……還是讓我去……”
小黑慌亂地說了一半又停住了,尾巴懊惱地甩在地上,他恨自己法力淺薄,根本幫不上忙,去北冰海除了送人頭,又有何用?
“無妨,天劫還未到時候,我心中有數(shù)。北冰海路途遙遠(yuǎn),我恐怕要去半月有余,你能做的,就是替我照顧好小白?!鼻鄨?qū)捨克?p> 小黑鄭重地點點頭,淚光中,青堯已化作一道青光縱身飛向北方。
入夜,小白又做了最近常做的一個夢。
夢里黑漆漆一片,偶爾閃過的光影里似乎有朵墨色的蓮花,又似乎有個比星辰還漂亮的少年,她努力想看清他的臉,可就差那么一點,每次都差那么一點,一陣劇烈的刺痛再次讓她在夢里驚醒過來。
小白嘆口氣,擦去額頭上的冷汗,這樣的夢,最近不知做了多少次,每次還未看清那人容顏,便會疼得醒過來……
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呢?夢里的人是誰?為什么總是夢到他?為什么在夢里整個人會這么疼呢?那疼痛感那么真實,就好像真的發(fā)生過一般。
一大堆想不明白的“為什么”,想破腦袋也想不通,越想越煩,小白睡不著了。既然睡不著就隨便逛逛吧,散散心也好。
她漫無目的地游起來。
不知不覺,竟游到了水境的東南角。
滿塘的荷花在夜色中散發(fā)著淡淡的荷香。
小白停了下來,似乎一切都是從三個月前那一晚,在這里睡了一夜,有說不出的什么就開始改變了。
那夜之后,她似乎丟了什么極重要的東西,內(nèi)心深處總感覺空落落的,仿佛一腳踩進(jìn)了云里,不知深淺,她很想找回那極重要的東西,可是根本不知從何處去找,更不知道到底丟了什么?
“那夜,究竟為何我會睡在這里呢?竟一點兒也想不起來……總不會真的是夢游吧?”
小白正嘀咕著,突然,一陣風(fēng)吹開了荷塘,她看到一堆粉蓮下竟有一朵是墨色的!那花漆黑如夜,卻勝過這世間一切的白,是那么高潔不染!
“這天下居然有黑色的花?”小白揉揉眼睛,不是眼花,那蓮花真是墨色的。
“咦?這里何時多了你這么個小可愛?”小白徑直游過去,繞著蓮花打轉(zhuǎn),見慣了千萬朵蓮花,卻第一次見到這么奇特的墨蓮,不由地連連稱奇!
“不枉我深夜走這一遭,我得把你栽在我的蓮花小窩里!”
說干就干,小白三下五除二挖了墨蓮,銜著就走。
有了墨蓮的陪伴,后半夜,小白睡得無比香甜,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中午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小白蛇身上,她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好久沒有睡得這么酣暢了!
過去三個月她仿佛陷進(jìn)了泥沼,整個人從里到外又濕又重,說不出的陰冷難受。可是自從昨晚撿到小蓮花,她感覺她的魂終于脫下了那一層濕漉漉的厚衫,仿佛換上了最輕薄的華裙,竟是無比輕快!每一縷陽光都是那么和煦溫暖,久違的暢快讓她很想活動活動筋骨。
小白心情極好,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看我來個龍騰蛇躍!”
說著,她現(xiàn)出蛇身,從湖中一飛沖天,縱情地在天地間盤旋!
“哈哈!我可真是撿了個寶貝!我的寶貝小蓮花!”小白俯身下沖,身后灑落的水簾在日光里反射著七彩的光芒,仿佛一件無比華麗炫目的披風(fēng)。
一吻落在蓮花之心!
仿佛喚醒了什么,蓮花四周亮起了點點銀色光輝,恍若點燃了一片星河!
墨蓮在那星光中一層層綻放,又一層層消失,小白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無比英俊的紫衣少年!
蛇身少女倒懸在清晨湛藍(lán)的天宇,紫衣少年躺在波光閃閃的水面上。
他們一上一下,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就此定格。
半晌,小白回過神來:“不得了……蓮花成精了?”
噗通一聲,小白蛇一頭栽進(jìn)湖里。
當(dāng)她狼狽地頂著片荷葉鉆出水面,就看到那紫衣少年已翩然起身,正靜靜凝視著她。在他的凝視下,小白只覺得心跳仿佛停了一拍,方才四目相對,離得太近看不清楚,這下看清了,卻好像墜入了夢里!
少年的眉眼是那么陌生卻又那么熟悉,漸漸與夢中那張臉真真幻幻地重疊在一起。
我在哪里見過你?夢里嗎?那個夢中看不清的人,是你嗎……
小白感到極荒誕又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身后遠(yuǎn)遠(yuǎn)傳來小黑的喊聲。
“小白!”
小白嚇一跳,完蛋!小黑來了!可不能讓小黑發(fā)現(xiàn)這蓮花精!這家伙肯定會跟舅父告密的!小白手忙腳亂地念了個咒,眼前紫衣少年一閃不見蹤影,那蓮葉上多了一只黑青蛙。
小白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雙手作揖,她這變身咒也太不靠譜了,想變朵白蓮花的,竟然變成了黑青蛙。
轉(zhuǎn)眼,小黑就到了,還帶著一股香噴噴的飯菜味!
小白一回頭,就看到小黑那張黑黢黢的泥鰍臉。
“我早上看你睡得這么香,都不忍心叫醒你,昨晚睡得很好吧!”
“嗯~”確實很好。
“剛看你在天上飛,做什么美夢了?”
小黑打心底高興,自小白失魂以來,夜夜夢魘,好久不曾見她這樣熟睡了。今晨小黑來看她,看到她在夢中露出笑顏,似乎過去的小白又回來了,這讓他安心了許多。
美夢?小白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那一吻,心頭莫名很甜,嘴角忍不住地上揚:“對,是美夢,而且是個春夢……”
小黑無語:“哎哎,你個女孩子家能別這么沒羞沒臊的嗎!”
沒羞沒臊嗎?小白不好意思地偷偷瞅一眼黑青蛙,他剛巧在風(fēng)中呱一聲,仿佛也在抗議,好吧好吧,確實沒羞沒臊了些。
“帶了什么好吃的?”小白尷尬地岔開話題。
“你最愛的蓮葉燒雞??!這都聞不出來?”小黑打開食盒,一股荷香伴著肉香飄了出來,“我采了今晨最嫩的一朵蓮花入味,雞肉又香又不膩,你吃好了就再睡會兒。晚上我再給你燉個青魚蓮子湯!”
小白飛快地瞟一眼黑青蛙,見他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不由地心虛反駁:“哎哎,別瞎說,誰愛吃蓮香味了,以后不準(zhǔn)用蓮花入菜了啊!”
“哎?不就是你每頓必須來點……”
“喂喂……”小白趕忙打斷,“舅父呢?怎么不見舅父?又閉關(guān)了?”
小黑一下子低落下來,他趕忙低下頭掩飾,青堯此番北冰海之行兇險萬分,但他不能讓小白看出端倪。
“青叔出游了?!?p> 哈哈!舅父不在!天助我也!小白暗喜,舅父要在這兒,我這蹩腳的變身術(shù)可瞞不過他的眼睛!她偷偷瞅瞅黑青蛙,就見他那圓鼓鼓的身體一虛一明,不好!時間長了定身咒撐不住了,要露餡!
小白趕忙支開小黑:“今天我精神好,難得想修煉,咱們?nèi)サ缊霭?!?p> 可小黑說:“青叔不在,你就別練了吧,想玩就玩,想睡就睡!”
“哎哎,你不是最愛催我練功的嗎!最近是吃錯藥了嗎?勸我吃了睡、睡了吃?你還是小黑嗎?這不像你?。 ?p> 小黑一聽,怕小白深究不敢再攔著,只好說:“那你吃了中飯再練吧。”
“道場再吃!”小白二話不說推著小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