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著馬車,趕了一上午的路才到了鎮(zhèn)子上。
顧九城在鎮(zhèn)子上隨便找了一家醫(yī)館,將北蒼抬了進去。
“大夫,大夫!快過來看看他是不是傷的很重,他已經(jīng)昏迷了一天一夜?!标悓帉幐陬櫨懦巧砗蠛爸蠓颉?p> 很快,就有一白胡子老者從室內(nèi)走出:“把他抬進來放到這張床上吧?!?p> 北蒼被放在床上,老者翻過他的眼皮看了,又為他搭脈。良久,老者對幾人說道:“看脈象,他已無大礙?!?p> “可是他為什么還未醒來呀!”陳寧寧聽后,臉上一片焦急之色。
“可能是他之前傷勢過重,暫時昏睡。按脈象看,他現(xiàn)在一切正常,醒來也是遲早的事?!?p> 聽老者這樣說了,幾人也算放下心來。
付了診金,幾人準備在這尋個地方吃過飯后再啟程回流云郡。
街上,冷冷清清的,全然沒了之前明月傭兵團招人時人擠人的樣子,沈涼一行人本來還擔心會有明月傭兵團的人來找他們麻煩,卻不成想明月傭兵團已經(jīng)撤離此處。
“唉,真是倒霉,我在那山上晃蕩了幾日才找到一株靈藥?!本起^里嘈雜的聲音中這樣一句話闖進幾人耳朵,緊接著又聽那聲音道:“我的手當時就離它一寸距離,誰知道大霧突然升騰而起,我就徹底摸不到它了?!?p> “這大霧來的快去的也快,霧散后滿山的靈藥就都不見蹤影了。”另一道聲音響起,同樣帶著沮喪的情緒。
“那靈藥沒就沒了吧,我想著我之前也折了幾株夠在明月傭兵團換點傭金的,沒想到這出了山到這鎮(zhèn)子上他們早就撤退了!”
“聽說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兩位大人都被緊急召回了?!?p> 聽到這,幾人才明白為什么這幾日都沒人追殺他們,原來都被召走了。
幾人飯吃的很快,身上還有一株百轉(zhuǎn)歸元花,還是盡早回去比較好。
馬車走在街上,兩旁是小販的叫賣聲。
“求求你們,給我一口吃的吧,我爹快要餓死了?!痹谝粋€胡同口一個小女孩衣衫襤褸,哭著對過路的每一個人磕頭,她的聲音不大,磕頭聲卻很響。
馬車停了下來,隔著一道門簾只聽洪三刀粗獷的聲音傳進來:“小丫頭,你這是怎么了?”
見有人問詢自己,小女孩止住了哭聲,眼淚卻一個勁的往下掉:“今年地里收成不好,我們一家子出來逃荒,沒想到半路我娘就餓死了,現(xiàn)在只剩下我爹和我,可是我爹現(xiàn)在也快不行了。”
聽到這陳寧寧再也忍不住,一把掀開門簾,跳下車去。她扶起地上的小女孩,從腰上解下錢袋子就往小女孩手里塞。
“不,我不要錢,我要一口吃的就行?!毙∨⑴伦约簩㈥悓帉幍纳砩喜渑K了一個勁的往后躲。
“有,我這有吃的?!标悓帉幱謴能嚴锬昧怂麄儨蕚涞母杉Z和水袋遞給了小女孩,此時顧九城和沈涼也都下了車,看著小女孩和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皺緊了眉。這街上雖然人不多,但是卻沒有人停下給她一點吃食。
小女孩接過吃食先喂地上的中年男人吃了,看他緩過來才自己拿了一塊兒餅吃了起來,她吃的很急,即使噎住了都顧不得喝一口水。
“像你們這樣出來逃荒的多嗎?”見小女孩吃完了東西,沈涼突然開口問道。
“我們村子里除了年老走不動路的,幾乎都出來逃荒了?!毙∨⒂帜闷鹚攘藥卓谒f道:“今年大旱,地里都干
裂了,什么糧食都沒有長。我們逃荒路上,也遇到過其他地方出來逃荒的人,餓死在路上的也很多?!?p> “路上的草根都被拔掉吃完了,我們硬撐到這里,本來想討口飯吃,卻沒有想到根本沒有人理我們?!贝藭r中年男子終于有了說話的力氣。
聽到這里,沈涼嘆了一口氣。他明白可能是這里的人見多了逃荒的災民,已經(jīng)見怪不怪,滿臉漠然了。
“阿寧,咱們還有多少銀兩?”
“這次出來我?guī)У牟欢?,現(xiàn)在還有幾十兩?!?p> “太少了?!鄙驔鲩]了閉眼,良久他將腰上佩劍取下,又拿了一把刀子將劍鞘上的紅色寶石一個一個剜下。
“樓主……”陳寧寧想要說些什么,被顧九城抬手制止了。
“小九,這里你熟悉一些,你幫我把這些東西當?shù)舭伞!?p> “好?!?p> 顧九城很快就拿著銀票回來了,兩千四百兩。
幾人帶著父女二人找了一個大院買下,讓他們住了進去,而后又去找了鎮(zhèn)長。
“幾位可是有什么事?”鎮(zhèn)長領(lǐng)沈涼一行人進了屋子,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他能得罪的。
“這些日子鎮(zhèn)上的災民可多?”
“是……是不少,但是今年大旱,災民太多了,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啊?!辨?zhèn)長被沈涼的眼神盯得差點忍不住跪下。
“這是兩千多兩銀票,你從今日起在鎮(zhèn)上設(shè)粥棚施粥?!鄙驔鰧y票遞給鎮(zhèn)長,又拿出一份地契:“這個地方是我剛剛買下的,今后若有災民可以安排他們住下?!?p> “是,是,我一定照辦?!辨?zhèn)子接過銀票和地契,一個勁的諂笑。
沈涼又拿出一塊令牌給他看了,道:““若你私吞了這些東西,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令牌一出,鎮(zhèn)長這次是真的站不住了,他“撲通”一聲跪下:“我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等幾人走了,鎮(zhèn)長才如釋重負的癱坐在地上,渾身被汗浸透。
沈涼剛剛拿出的令牌,是圣上賜給十三王爺?shù)?,代表圣上親臨。
馬車走在官道上,駿馬奔馳的很快。北蒼還沒有蘇醒,他們急著趕回流云郡找個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為他看看,沈涼也急著將災民的情況告訴給十三王爺。
“眾生皆苦,你遲早會發(fā)現(xiàn)憑你一人之力救不了所有人。”大概是之前顧九城被人算計,在車里他冷不丁說了這樣一句話。
“即使如此,我仍想盡力去救?!鄙驔鲂χ此骸叭粜【耪孢@樣想,那也不會犯險救我們了?!?p> “要我說,顧兄弟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據(jù)說當年的百草仙谷,就是被他們救回去的人毀掉的?!瘪R車內(nèi)安靜下來,趕車的洪三刀又突然說了一句。
洪三刀說完這句良久都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雖然沒人繼續(xù)剛才的話題。顧九城心里卻已翻江倒海,這百草仙谷不知和自己離開的那個地方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自己的記憶缺失很多,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問一問洪大哥。
到了流云郡,陳寧寧去請大夫來為北蒼診治,而沈涼帶著百轉(zhuǎn)歸元花去了十三王爺府。
又過了幾日,城里傳遍了皇上的詔令。
各地開倉放糧,廣濟災民。
那次回來以后,沈涼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不再滿臉煞氣,不再整日一身黑衣。他的臉上每天都是笑意昂然,他的衣服各種顏色,各種款式,其中尤喜白衣。
陳寧寧覺得他生動許多。
她曾經(jīng)問過樓主,為什么變化這么大。
樓主是這樣回答她的。
之前夜語樓的擔子背在我身上,現(xiàn)在有人替我擔著,我也不必再每日苦大仇深的模樣了,累的很。
陳寧寧知道,沈涼說的是顧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