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思若恭謹?shù)卦诳偨?jīng)辦門口敲門,直到聽到那聲“進來”后才輕輕開門進去。
蘇逆依舊翹著二郎腿靠在真皮大椅上,看見思若進來,對著桌子上的盒子努努嘴:“換上禮服給我看看!”
“我就穿這個就可以了?!?p> 蘇逆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粉色毛衣,面露不悅:“你還真是不拿我當上司啊?!?p> “那……我回去換吧。”思若環(huán)顧了一圈辦公室。
他笑了起來,嘴角竟還露出了淺淺的酒窩,口氣也不自覺地變?nèi)岷停骸罢l讓你在這里換的,里面的房間,進去換,好了出來給我看看。放心,我不會偷看的!”
“蘇總,現(xiàn)在換太早了,會把衣服弄臟的?!?p> “快換,我看一下放心,省得你穿得太丑給我丟人!”
思若了然地踏進套間,同時心里一陣唏噓,果然是資本家啊,原以為里面就一個衛(wèi)生間一個臥室,現(xiàn)在看看,自己果真很土很落后?。?p> 站在大大的落地鏡前,她詫異地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字領的米色及地魚尾小禮服,剛好襯出了她柔和的線條,尺寸剛好,仿佛量身定做的一樣。
盒子里還有個小匣子,打開一看,是個式樣簡單大氣的心形項鏈,綴著碎碎的鉆,閃閃發(fā)亮。
不知為什么,她突然頓住了,看看鏡中陌生遙遠的自己,遙遙地,又想起了那個人。于是胸口一窒,瞬間悶得喘不過氣來。
這時,外面響起了蘇逆不耐煩的聲音:“好了沒有???”
“......”
“我問你到底有沒有好?”
“好了。”
“那出來給我看看吧。”
“蘇總,我想我真不適合做您的舞伴,請您再慎重考慮一下?!?p> “你說什么!”蘇逆突然火氣沖沖地打開了門,看到她的瞬間,驟然停下腳步,愣了一會,語氣又不自覺地軟了下來,“為什么?”
沒等她回答,他便拿過她手上的項鏈,轉(zhuǎn)到她身后,輕輕把她的長發(fā)拂開,給她帶上了項鏈。
他無聲地看了一會鏡中的她,突然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在即將踏出房間時扔下一句:“不要臆想我會對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告訴你,你想多了!我就是隨便找個舞伴而已!還有,到樓下的理發(fā)店把頭發(fā)盤一下,別給我丟人了!”
凌思若實在看不懂這個陰晴不定的人,但是舞會馬上就會開始了,箭在弦上,這個時候她退出讓他如何收場?
畢竟他還曾救過自己。
而且這還是工作。
只是工作。
她不停地告誡自己。
回到酒店的時候酒品已經(jīng)擺在大長桌上了,會場一切就緒,她在洗手間找到了正在化妝的小艾,只見她已換上漂亮的小禮服,頭發(fā)也已盤好,她看了眼思若:“嗯,禮服發(fā)型都不錯,就缺個妝了?!?p> “我已經(jīng)畫過了。”
“太淡了。”
“就這樣吧?!?p> “不行!一大堆小姑娘今晚都弄得花枝招展的,就等著太子爺?shù)拇骨嗄兀∧氵@條件這么好,就不能努力沖一下嗎?”
“我的小艾姐姐,您就饒了我吧?!?p> “你不覺得你脖子里有點空嗎?手里是什么?”
“項鏈,不太適合?!?p> “不管了,拿出來看看。”
小艾見到項鏈后眼前一亮:“哎,挺搭的,你在哪買的?。窟@鉆真閃,跟真的一樣!”
思若笑笑:“地鐵站淘的?!?p> 說罷,她又看看對面的小艾:“對了,你上次的相親怎么樣了?”
小艾明顯愣了一下,然后笑笑,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
“在學校的時候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他,那時候的他特別閃耀,喜歡他的女生也很多,所以我也不敢表白,只是暗戀了好多年。畢業(yè)以后就沒看見過他,上次一見,不知為什么,總覺得很遙遠,大家都不是在學校的那個樣子了,什么都在無形之中悄悄地改變了?!?p> 思若嘆了口氣:“是啊,誰的心里沒有小心翼翼地藏了一塊自己的蜜糖?想看見、又怕看見,想隱藏、卻又總是浮上心間。”
“天知、地知、風知、月知,只有他,從來都不知?!毙“瑖@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她,笑笑:“思若,真想知道,你心里的那塊蜜糖是誰。”
思若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對了,不知道我們太子爺長什么樣子,好期待啊,不知道是不是如傳聞中那般優(yōu)秀、帥氣?!?p> 思若抬眼看著鏡子里略顯蒼白的臉:“應該是帥氣的吧?!?p> “優(yōu)秀歸優(yōu)秀,總歸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我們還是務實點好?!?p> 她跟著笑笑,雙手不動聲色地扶上洗手池臺面。
閑聊一番后,兩個人在洗手間又捯飭了一番,出來的時候在外面幫忙的部門同事們都驚呼起來:“我們還真是有福氣,身邊藏著這兩大美女!”
思若只能笑笑,繼而加入幫忙的隊伍中去。
客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進來了,有公司的大小領導也有外面的生意伙伴,突然門口一陣騷動,不用說,肯定是主角們到了。
思若越過人海,看見了被重重圍起的蘇慶生、蘇逆。
還有,蘇亦風。
只見他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色西服,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的,王子般英俊而紳士,高挑的身材在人海里很顯眼。
仗著中間隔了那么多人,她才敢細細看他,那個在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大男孩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大男人了。短短一年多不見,他已褪去了身上的青澀,雖然樣子沒變什么,但是感覺很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非常成熟穩(wěn)重。
最后一次見到他是什么時候?
她清晰地記得那晚的夜色里,他那雙比星星更閃亮的眼睛,以及那一句:
“思若,你考慮看看,好不好?”
在那之后,他就消失了很長時間……
那段時間她一直在想,他為什么就忽然消失了?是出了什么事嗎?可是,從周圍人的只言片語里,她知道,他好好地去實習了。
她曾經(jīng)想過要不要給他發(fā)個信息,可編輯了很多次,終究還是一字一字地刪除了。
他在問了那種問題后,再也沒有來聯(lián)系她……
所以,她又要怎樣去聯(lián)系他?
直到有一天,校園里開滿了梔子花,白色的花瓣讓人的心里跟著變得憂傷,實習的學長學姐們都返校參加畢業(yè)典禮。
她在宿舍里如坐針氈,實在待不住,就出去走走,鬼使神差地便走到了操場。
那里,原銳鋒隊的隊員們恰巧都穿著學士服在拍畢業(yè)紀念。
越過圍觀的女生們,在一片飄逸的學士袍里,她看見了那張熟悉又久違的臉,還是那么英俊、那么陽光,只是添了許多成熟。
不知不覺就一年了啊……
她如鯁在喉,想更近一點看看他,怎奈腳下像被釘住了一樣,她只能伸出手,在遙遠的地方描繪著他俊逸的輪廓……
一遍又一遍。
她恍惚地看著他,直到小艾在她耳邊尖叫起來:“思若,我們這太子爺也太太......太帥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