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雪邁透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此時他像個孩子,捂住嘴巴渾身顫抖著,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尤其是聽到雪琳的最后一聲大喊,他差點崩潰,他慢慢伸出手放到窗面上,窗面的對立面是她們的背影。
“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然后他轉身面對桌面上玲瑯滿目的槍械與炮彈,他輕輕拿起一把,眼眸中寒光四射,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當年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
“今晚必將是一個流血的夜”
雪琪悶悶不樂的走著,無論是雪琳還是夜輕語都沒有出過一句話,他們?nèi)缤瑱C械般不斷的向前走,仿佛沒有盡頭,飛雪凌空,白皚皚的厚雪讓人難以產(chǎn)生前進的欲望,夜輕語落在后面,她不斷打亂她們留下的腳印,雪琳和雪琪想幫忙,卻被她嚴厲制止,只得兩人拉著小手向前走,她們此次目的是翻過這座雪峰,朝西北方方走,不過此次卻并非往深處走,而是向外走,仿佛有意將她們帶出這片白色世界。
咚!
這時候,后方傳出來了一聲炸響,落在后面的夜輕語手一顫,雪琳和雪琪基本同時回頭,他們是經(jīng)過訓練的,能夠清楚按照聲音的大小來判斷爆炸的位置,而這次的爆炸位置卻讓她們非常敏感,因為那個方向以及聲響距離,剛剛好便在自己離開不久的家附近!兩人刷的一聲發(fā)白,她們也瞬間明白的所有的一切,不待她們下一步行動,夜輕語用了有史以來第一次怒吼的聲音鎮(zhèn)住了她們!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由于聲音的極度嘶吼,不由得咳嗽幾聲,接著道:“都給我轉過頭去,去完成他給你們留下的任務,這是你們現(xiàn)在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雪琳握緊拳頭,淚水一滴滴的從她眼中流出,雪琪抽噎到大哭,她們怎么會不明白,他留下來的意義,只要還活著,就必須一直的逃亡下去,而他留下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但是能改變必死的逃亡可能性,沒有人比雪邁更清楚的了解杜思洛,如果說雪邁是黑夜的暗蛛,那么杜思洛就是明月的蒼狼,沒有人能夠逃得過已經(jīng)嗜血的狼,他在嗜血的一瞬間,已經(jīng)從狼轉換成了一種怪物,不達到目標絕不放手的怪物,即便是付出生命!
“呼……呼呼……”雪邁靠在木房柱子上,周圍都是血淋淋的尸體,四周還不斷有士兵帶著冰冷的槍彈靠近,他們面無表情,執(zhí)行任務成為了他們目前唯一能做的。雪邁點燃一根香煙,不緊不慢的吹出一口輕薄的白煙,笑了笑:“還是老樣子,沒有情感的扯線木偶?!?p> “那么你卻死在了情感里”這時候,一句沉穩(wěn)不動又帶有冷淡的聲音傳來,四周的士兵停止包圍,全都看向這位正裝嚴謹,眼鋒冰冷的長官,他挺直的身板矗立在雪地上,不露任何表情的清臉上帶著無形的威嚴。
“還是老樣子”雪邁輕吸了口煙笑了笑。
“但是你卻變了,身法,感應,感知,反應等等都變遲鈍,不,應該說與之前的你判若兩人!”杜思洛慢慢道,眼中寒光閃爍,肌肉繃緊,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時的他是無比的憤怒,所有靠近他的士兵不禁往后退,杜思洛很少發(fā)過火,但每一次都必然腥風血雨,曾一次,杜思洛的上屬不知道干了一件什么事,當晚的他帶著一把雙槍進入了他的領域,無聲無息的潛入之后,一個晚上,包括那位上屬的所有相關在內(nèi)的人,整整一千三百多人,全都在爆鳴聲與烈火中送葬,伏尸百里,血流成河,帝國最后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輕微的懲罰了一下,保全了他。然后那一天起,沒有人再敢招惹杜思洛,他真正成為了帝國之下最神秘可怕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如何做到一夜間的殺戮,也沒有多少人自己他手里的血路有多少。
“是??!我老了,哈哈哈……”雪邁哈哈一笑,然后喉嚨一卡,咳嗽起來,他用手捂著嘴,鮮紅的血液從掌縫中流出,低落在了腳下雪白的雪地中。
“憑現(xiàn)在的你還妄想殺我?”杜思洛淡淡道,看著已經(jīng)連站都不是站得很穩(wěn)的雪邁,眼神異常平靜。
“但我必須要那么做”雪邁緩緩站起來,眼神鋒利的看著他,收斂了散漫的氣息,另外一股從未有過的殺氣從他眼眸中劃過,杜思洛和他對視都感覺周圍的空氣一瞬間凝固,刺骨的寒冷如同打開九幽之門,寒尸血谷,一幅幅修羅血場的畫面浮現(xiàn)在所有人的腦袋上,哪怕是這些見慣了生死的特種兵都不禁后退,臉色發(fā)白,瞳孔放大。
杜思洛翹起嘴角,他知道眼前的這位曾經(jīng)叱詫風云的雪影搶手已經(jīng)懷著必殺的信念來殺自己了,正如自己也一樣,眼瞳緊縮,無形的殺氣布滿四周,形成這濃郁的氣場的背后是無數(shù)條的性命搭建的,這是他們的罪孽也是勛章,對于他們來說。
“在此之前,你就不怕我令他們?nèi)珕T而上,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恐怕也無法抵御這五萬敢死隊?!倍潘悸宓馈?p> “如果是別人,我沒有把握,但你決定不會那么做!”雪邁緩緩道,仿佛在說一件非常尋常的事。
“哦?”杜思洛眼角微微一動
“因為當年那場并沒有落幕,而且就算你令他們一起上,我可是相當把握從這里離開”雪邁吸完最后一口煙,將煙頭丟棄到雪地中,眼神陰冷的看著他。雪邁一家人的位置早就暴露了,只是杜思洛沒有下殺,從雪琳在附近發(fā)現(xiàn)轟炸案例的報告,雪邁就知道,杜思洛在警告自己,無論逃到哪,他必然會找到,所以他必須和他做最后的結果,也是等待了二十年的結果。
杜思洛深吸一口氣,然后從袖口中拿出一臺VC對講機,“現(xiàn)在聽令,全軍后撤三十公里!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許靠近,待命原地!”說完直接關掉,背后立馬傳出整體踏步聲,聲音漸漸遠去,沒有一刻逗留,這就是軍令!
雪邁和他對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也是第一次生死絕場上出現(xiàn)的第一次意外,當時的雪邁和杜思洛踩著千百條生命站在上面,那晚是最后一場,因為一千人中,就剩下最后兩人,唯有一人能從這里活著走下去,然后成為那個人的弟子,他們沒有選擇,因為這是唯一的活路,他們有的是關于對方的資料,升高,體重,致命點的方位,此次之外,什么也沒有。每一場決斗只有休息場只有十分鐘,而這十分鐘將會獲得對方的資料,也必須在這十分鐘內(nèi)記下這些數(shù)據(jù),哪怕一點偏差,死神鐮刀都會帶走你羸弱的靈魂。
當雪邁和杜思洛走上場時,兩人雙眼迅速的掃描他身上的所有特怔,方位和致命點,不遠處,放著兩把槍,他們一步步靠近,就如同現(xiàn)在,雪邁將已經(jīng)準備好的兩把配置、大小、形狀完全相同的手槍丟在兩人的中心方位,兩人到達的距離也是完全相等,兩人同時抬起腳步,開始一步步靠近,眼神不斷掃描著對方。
十五米,十米,兩個身著單薄的小孩一步步靠近,此時他們面無表情,他們知道,對方也在警惕著,一點兒有關自己的信息都不能暴露,哪怕是一點點的情感。五米,兩人越來越近了,他們緊繃著肌肉,僵持的走向前,同時開始計算著死亡線距離。
啪!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