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起一只手提了提褲子,看著想要掙扎爬起來的神機(jī)客。
匪氣十足,不見賊氣,真真算個漢子。
“二當(dāng)家,你喝光了貧道的酒,此間事了,可是要記得付酒錢。二當(dāng)家就在此地,稍候貧道吧?!?p> 言罷,鐵棍一磕,強(qiáng)盜入戶,一腳踹門。
哐當(dāng),木門塌了一般,生光術(shù)護(hù)體,全然不懼幽門之內(nèi)氤氳而出得墨綠色煙霧,一個箭步而入。
那赤膊背影,活脫一個蠻不講理的市井無賴,趕著去約架一般。
“先劈了你的棺材板”
門內(nèi)滿眼綠煙,滿鼻濃霧,枯辣腐朽之氣直竄腦門,滿腳都是沒入腳踝的粘稠泥漿,感覺已不是踩在人間之地。
心生不甘,不甘不得,生愁怨,與恨,所隔不足一步。
人生美好十錢,入得我門,可否借我一錢,讓我也看看人間美好。
陳起不覺之中,滿心凄凄,前塵種種,竟惹來涼淚,四眉叢生,原是那眉上再生愁眉。
五臟先天,肺主悲。
團(tuán)聚在肺脈的那一道金光,許是覺得該是付點(diǎn)租金的時候了,散出絲絲迷離金光入脈,很快消解了這股不知何故涌來的悲愁,護(hù)住了肺脈。
煙霧之中,霧聚成影,影中有畫,畫中繚繞盡是不堪,蠆盆、炮烙、木驢、凌遲……
道道酷刑,時時耳語,此間內(nèi)無時無刻不告訴你,這是個什么光景的世道。
這前五關(guān)所涉邪祟,竟然皆有過往。
原本負(fù)責(zé)行刑的那個牢頭,孰料生前卻是因為貪墨,被判處凌遲三日,受三千六百魚鱗刀,那個套在身上的漁網(wǎng),遠(yuǎn)來就是用來行凌遲之刑,框定肉塊大小的工具……
到那墻中老鬼,癡迷文卷詩詞,為獨(dú)占侄子的妙得詩篇,一包砒霜要了侄子全家性命……
貪?癡?
煙霧與霧影,向著深處被無限拉長,再緩緩收縮而回,再被拉長,往復(fù)不停。
哞……
陳起左腹紋身隱隱發(fā)燙,此刻徹底甩下了文雅吃客的遮羞布,這個灼意催促著陳起,吃食就在前方。
泥漿中趟行未久,前方霧影往復(fù)尤為強(qiáng)烈,依稀是兩個巨大的孔洞,悠長地呼吸。
再臨近一看,這些墨綠色的煙霧竟然是一只鬼物呼吸所散,兩盞青光蒙蒙,在煙霧中亮起。
煙霧驟然左右晃動,四下散開,一個畜牲正在抖身甩水。
明亮耀眼的雙眸,四只蹄子均深陷于泥漿之中,一只蒼青色的大牛,身體反復(fù)扭動,蹄子卻不出泥漿,位置一動不動。
哞……哞……
愁……愁……
這牛鬼顯出身形之后,原來這先前聽聞的類似哞叫的聲音,竟是一個個愁字的聲音。
一時間人畜無害。
牛眼中有暗紅色的影子在流動,剎那間穿梭如電,紅影左突又竄,陳起左腹的紋身已經(jīng)發(fā)燙到有些難忍。
牛鬼開口。
愁啊……
登時泥漿翻騰,原本還算平整的的路,有如抖動一匹長布,波紋起伏,險些站立不穩(wěn)。
水里有東西。
一只纖纖玉手,十指蔥蔥,從背后環(huán)過陳起脖頸,從臉頰掠過,向胸膛滑去。
“冤家,讓奴家等地……”
“小冤家,你和貧道的紋身比來,你覺得哪個更嚇人???”
“宵天朗朗,天光九重,靈心垂憫,護(hù)身誅邪,敕?!?p> 光蓮綻放,孔竅生光,花開滌蕩,光焰升騰,籠罩方圓的煙霧被光力撕開,連腳下泥漿都有些消減。
至于剛剛那位尚未蒙面的不知名奴家,直接被萬光穿身,原本封閉空間的層層煙霧,上方隱隱天光散入。
“貧道這24K純金奧斯卡小金人的味道還不錯吧。”
愁啊……
隨著再一聲喊叫,被生光術(shù)沖散的煙霧,內(nèi)鼓煙團(tuán),下沉濁地,紛紛鉆入泥漿。
泥漿成土,竟有綠草拔節(jié),空間扭轉(zhuǎn),腳下的地面卻懸立于陳起身后,宛若息壤匯合。
此刻再看,左右斧劈峭壁,兩山之間內(nèi),卻是那平整的土地,青草連片,陳起平躺著被土壤埋身,只有半個頭露在外面。
這細(xì)草彎身搖曳,彌漫著那枯辣悲愁之氣,土壤中透著透骨寒意,不僅禁錮著陳起,而且層層腐蝕著陳起的生光術(shù)。
陳起調(diào)動著八萬四千孔竅中的光種,便要再綻光蓮,突破這詭異的土壤。
陡然生變。
半空中的煙霧匯攏具現(xiàn),一只滴著血珠的碩大牛蹄轟然踩下,生光護(hù)住全身,陳起雙肩角力,青筋暴露,硬是硬從土壤阻塞中生生拔出一只手。
握拳護(hù)頭,彎臂肘擊,儼然八極頂心肘的招式,奔著牛蹄磕去,直接砸到了牛蹄之上的幾道血痕。
許是有些吃痛,前牛蹄一個趔趄,竟然未做糾纏,一步邁過,呼吸之間,又是另一只牛蹄踏地而來,直奔面門。
陳起頂過連續(xù)三蹄,幸虧這三蹄之上皆有傷口,已經(jīng)從土中拔出上半身,并拔出了原本插入土中兩根黑鐵混。
雙棍交叉,第四蹄踏地而來,這一蹄的力道明顯數(shù)倍于前,墨綠色煙霧繚繞,一蹄壓住雙棍,力道再加重一絲,便能將陳起重新踩回土中。
千鈞一發(fā)之際,這牛蹄之上,一把鋼刀破空寒來,在牛蹄之上霹靂三打,堪堪留下三道血痕,血珠迸發(fā)。
哪有時間感嘆和好奇,陳起順勢抽棍在血痕之上補(bǔ)刀,牛蹄吃痛,竟也未做糾纏,一步踏過。
這一步踏過之后,寒光乍來,眥目而入,進(jìn)而冷光閃閃一個鏡面,從兩山之中直來。
那是一把巨大的三角形犁鏵,犁鏵之上便是那與破開兩山、齊頂平高的手扶木架,以及那不知幾何多少,帶著嘶吼被捻入那拉犁麻繩之內(nèi)的扭曲鬼物。
以鬼搓繩。
鬼繩拉犁。
在前面踏步而過的牛鬼拉扯之下,明晃的犁鏵從兩山之間犁來,陳起身體所陷的土壟,便是犁鏵鋒芒所指。
民俗中便有驚蟄之后,春耕犁鋤太歲之口口相傳,封神演義中更有太歲神殷蛟所遭犁鋤之厄的傳奇。
電光火石之間,陳起收腹壓驚氣,舌頂上牙膛,兩把鐵棍插地,生光術(shù)催發(fā)至極致,扯開雙腿與土壤那有如互生肉芽般地糾纏,雙手反握鐵棍,弓身而起。
犁鏵鋤到,雖然還未接觸,但身體便已升起撕裂之感,仿佛這軀殼原本就是兩半粘合而成,這會兒就是要把它重新犁開。
鬼繩向下一頓,犁鏵入土又深一分,撕扯之力更為加重,陳起上自眉心,下至兩胯之間,左右對稱,上下一線。
一道血線,便要被犁鋤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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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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