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門鋪就是聚鮮樓東家以前租賃的,與酒樓距離兩三、百米遠。
玉娃娃在聚鮮樓三樓包廂里,門口守了四個護衛(wèi)。點了一桌菜,似乎吃的不大好,那尖嗓子的管家不停的在勸,“這個好吃,小公子你嘗嘗?!?p> “哎呀,以前吃過了,根本不好吃,不吃了。”
“您吃的太少了,正長身體呢,可不能不吃。”
我爬上樓梯經(jīng)過門口時,玉娃娃的護衛(wèi)們眼神冷的像冰渣子一樣警惕看著我。我死死咬著牙,才沒讓自己發(fā)抖害怕的轉(zhuǎn)身逃走。
我偷偷進了隔壁沒人的包廂,弄亂了頭發(fā),隨手用在地上黑泥灰抹的臉上到處都是,然后把身上的衣服翻過來穿著,縫合的布頭露出來像乞丐裝,待做完這些,利落的爬出了窗口……
為了哥哥的將來,得搏一把。不然被個孩子壓制著,遲早一天被玩死。
“噓噓——”
“來……”
趁那管家去外頭叫水洗漱,我在窗外露出半個頭對玉娃娃吹哨,他小臉一皺,張嘴就要喊人,我急忙制止,“不過借你的飯菜填填肚子,別大驚小怪的,成不成?”
我的態(tài)度很傲慢,小孩兒一愣,卻還是壓低了聲音故意怒道:“臭乞丐,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心中暗笑,但皺著眉道:“不知道。我就問你給不給,不給拉倒,我去別地要去。”
小孩眼底浮起一抹好奇和懷疑,“你怎么上來的?”
“自然是爬上來的,我又不是鳥人能飛?!蔽曳藗€白眼,作勢要離開,
小孩喊住我,“你等等,先進來再說?!?p> 說完,他起身蹬蹬蹬的跑去將門給插上了,再回頭看見我已經(jīng)在桌面上徒手就大吃大喝起來,驚奇走來看著我。
“哐哐”外面響起推門聲,“小公子,你怎將門鎖上了?快些開開?!?p> 我一驚,作勢要跑。
小孩一把捉住我,朝門口喝道:“你不許進來,煩死你了,就能不能讓我清靜一會?”
管家在外頭委屈的喊了幾聲,好在沒有繼續(xù)堅持要開門。
管家和護衛(wèi)可不似小孩一樣好唬弄,他們?nèi)舭l(fā)現(xiàn)我,以為我是心懷不軌的刺客或是綁架犯,那就慘了。
“我吃飽了,小孩你趕緊放手。”
這破小孩用的巧勁,我甩了幾次都沒甩開。
“你要走?”
小孩骨碌碌的大眼睛盯著我,
我怎么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毛骨悚然的,這是個不及我胸口的孩子嗎?
“不然呢?”
“看你挺有趣的,帶我去玩吧!不然我就叫他們進來抓你?!?p> 這皮孩子果真是頑劣。
不要問我如何帶著他翻窗爬屋頂下的樓,反正我磕碰的膝蓋和手都破了,這皮孩子身輕如燕半點事沒有,還不停罵我笨死了。
孩子嘛,都野。
所以我買了包鹽帶著他去了山上,在寒梅苑后頭的山,那次捕魚迷路下山前我見過一個兔子窩,一直心里癢癢。
“這里有什么好玩的?真無聊!”
走在幽深濕漉的林間小道間,小孩有些沒耐心了。
“我又沒叫你跟來?!?p> “哼!欲擒故縱,真老套!”
呃……
我詫異回頭看他,頭一回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商,“你看出來了?”
小孩雙手環(huán)胸,鼻孔對著我道:“嘁,一眼就能識破。當(dāng)我三歲小孩呢?乞丐臉上的污漬是臭的,你身上有股香味,衣服反著穿,又不是布丁,料子雖差,但比起乞丐好多了。你是有多蠢,才會以為我上你的當(dāng)?”
我……
“快些將你的同黨叫出來吧,磨磨蹭蹭的,我可不陪你玩了?!?p> 小孩四處掃了一圈,眸光伶俐精明,最后落在我身上時,釋放出不符合年紀(jì)的殺氣,“想在這寒梅苑附近動手,你們不是吃了豹子膽,就是藝高人膽大。不過落在小爺手里,都要叫你們脫層皮。”
我突然有些明白夏半知為何怕他這么個小孩。
這是精怪吧?
原想陪他玩鬧幾次,增進下感情,看樣子是不行了。
我只好投誠一點,先卸下這孩子的心防,“我沒有同黨,就是想和你認(rèn)識一下?!?p> 可我沒想他壓根一點都不按套路來,從腰間抽出了一根三四米長的細鞭子,“小爺才不信你?!?p> 說著,他的鞭子就朝我抽過來。
雖沒有很大的力道,但招式密不透風(fēng)一般,抽的我無處可逃。
“臭小孩,你夠了啊!”
我隱忍了幾招后,就竭力出手去抓他。八歲的孩子狡詐了些,但到底是個孩子。
在我被抽了六、七下后,我近身一把抱住他,然后氣極了在他頭上拍幾下,“臭孩子,熊孩子,說了只是帶你玩,你還打我,看我如何教訓(xùn)你!”
我用鞭子本來要綁住他的腳來個倒掛金鉤,但想著他年紀(jì)小要是腦袋充血就完了,所以捆住了他的身子,又扯來幾根藤條將他綁在樹干上。
……
“救命啊,救命,熊孩子,我錯了!”
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我欲哭無淚的大喊起來。身子被勒的劇痛,我越掙扎越痛。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怪我輕敵,怪那孩子太狡猾了。
原來他在酒樓里給他的暗衛(wèi)打了暗號,我才將將把他捆好,下一刻我就來了個天旋地轉(zhuǎn),反成了被捆人。
現(xiàn)在……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我的心情。
“熊孩子,叫你的熊家長來,你要是妄害人性命,來世投胎你就要做畜生被人宰的?!?p> 怎么辦?晚上會不會又有狼?
我害怕極了。
小孩走了,周圍只有兩個隱藏在暗處盯梢的暗衛(wèi),小孩說不管我的死活,一定要找出我的同伙。所以如果有狼或者其它野獸,在暗處的人是不會救我的。
“熊孩子?熊家長?”
一聲抑揚頓挫的冷笑傳來,我心中一喜,朝發(fā)聲的方向看過去。
可這一眼,讓我的心跌到了谷底。
夕陽落下,天邊余暉晚霞散發(fā)出綺麗的光芒,落在來人俊美的臉上。
“是你?”
我的疑問才出口,下巴就被高高的抬起來,像個物品似的左右翻了翻。
“膽子越來越大了。”
溫和平淡的聲音卻似是夾雜了冰粒子一樣噴到我臉上。
我心驚膽戰(zhàn)的問道:“那個小孩……是你什么人?”
面前近在咫尺的人,挑了挑眉,“熊孩子是我兒子,所以我是他的熊家長。”
心間猛的一跳,我暗道:壞了??晌乙膊荒軕Z啊,我又不是刻意害他兒子的,只是想找個方法緩和下關(guān)系,讓他以后不再為難夏半知。
“你兒子老是去欺負(fù)我哥哥,我就想同他說說道理。我哥哥不容易,自己辛苦賺束脩好不容易上了學(xué),你兒子卻屢次以權(quán)欺壓他?!?p> “所以你想誘惑他做什么?”
我覺得很委屈,真的委屈,被個孩子戲弄成這樣,還有臉見人嗎?
“小孩嘛,哄哄就成了。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我哪曉得你兒子小小年紀(jì)比狐貍還精?心思有一百零八彎,竟以為我是要綁架害他的匪徒?!?p> “是你太蠢!”
周槐之手背到了身后,朝赤八遞了個眼神給我解開了繩索。
被綁了兩個時辰,身子早已麻木僵硬,繩索一解。我癱倒在地上,半天都沒找到知覺。
好羞辱的趕腳。
“走不了?”
頭頂一聲清冷,我只能動動腦袋點頭。
不一會兒,我身上多了一件披風(fēng)氅衣,連驚叫還未發(fā)出就被周槐之凌空抱了起來。
春寒料峭,我也想離他遠些,但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實在是太舒服。
“頭別靠我肩上,臟!”
我渾身一僵,只能梗著脖子杵著腦袋。
這種姿勢很酸很累,所以我很想讓他叫赤八或者赤九抱我走一段,但想到他的霸道強勢,還是選擇閉嘴。
快到寒梅苑的附近時,我叫他放我下來,我覺得我應(yīng)該能走了。但他沒理我,一直抱我到了苑門口的馬車上。
看到門匾上的寒梅二字和對他行禮的門廳衛(wèi),我小小的驚了一下。
他住在寒梅苑?那天遇到的絕色美人公子難道不是……
天色已經(jīng)全黑,馬車?yán)镉辛鹆舯K,我局促的坐在角落,看著他平靜溫和的臉,修長的手指一頁一頁翻過他手中的書冊時,一直斟酌著要說些什么。
“公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叫你兒子放過我哥哥吧!”
“……”
他根本沒聽我說話,只專注手里的書。也不知什么內(nèi)容,不時的勾一勾唇角,顯然看得十分有趣。
“爹爹,爹爹,你去哪?”
沒多久,馬車后邊響起一個稚嫩的童聲,我條件反射的縮了下身子。
這倆果然是父子,一樣的腹黑狡詐。
小孩是讓護衛(wèi)帶著他騎馬追來的,跳上馬車看見我時,也沒有表現(xiàn)出詫異。旁若無人的撲到了他爹懷中,“爹爹,您剛回來怎的又要出去?”
“坐好!”周槐之嚴(yán)肅的輕聲道,
小孩噘著嘴坐直了,“我想爹爹了。”
“所以不管不顧的私自下山?”
小孩眼睛生的圓溜溜的,若不是經(jīng)歷他的一番教訓(xùn),我死也不會相信這么小的孩子,城府會那樣深。
現(xiàn)在他眉毛一挑,嘴角一翹,我就感覺他要使壞似的。
“不是,玉龍山附近的野物被我捕獵一空,都逃進了寺廟,我無聊就捕了些鳥,然后熬了一鍋鳥湯,不小心被全院里的和尚當(dāng)成素湯給喝了,晦明方丈氣的腦袋上冒油光要捉拿我,所以我才下的山?!?p> 故意的,真是太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