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王奕世問師父:“我以后真的要當一個殺手嗎?”。
鐘別離道:“你不想當殺手嗎”
“不想,無論如何,殺人總不會是一件好事,我跟你學劍術的目的,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了殺人”
鐘別離笑道:“殺人盡管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殺一個人,能夠救一群人,那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了”
王奕世也笑了,說道:“師父,也又在偷換概念了”
鐘別離道:“何以見得?”
王奕世說:“殺人是一件事,但是,殺不殺人是一種選擇,跟好事或壞事沒有任何關系”
鐘別離道:“沒錯,殺不殺人是一種選擇,殺手殺人其實也是一種選擇,殺與不殺,接或不接,都是一種選擇,有時候,你接下這一單業(yè)務,殺掉一些人,卻可以讓更多的人不再受苦,這難道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嗎?”
王奕世說:“這樣的選擇,當然是做好事了”
鐘別離道:“但是,如果你沒有能力做這件事,那么,又如何能夠完成這一件好事呢?更何況有時候,有些事你非做不可,沒有能力,就意味著死,跟好事壞事沒有關系”
王奕世也嘆道:“能力確實很重要,沒有能力就沒有選擇,沒有選擇,就算是再不愿意做的事,也需要去做,這或許就是生而為人最大的悲哀之一”
鐘別離道:“人生豈非就是如此,當你不能選擇或沒有選擇的時候,一死了之或許是唯一能做的事”
王奕世同意,誰的人生又能夠由自己完全作主呢?
于是他天真的問:“師父,作為一代絕世劍客,你有沒有做到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當然有”
“能說給徒兒聽聽嗎?”
鐘別離想了一下,說:“我曾經(jīng)救過三個人,具體的說,是四個人,他們直到今天依然是這個時代的撐舵者,更是不世之材”
“為什么三個人會變成四個人?”
“因為其中有一個是女人,而且懷有身孕”
“他們是誰?”
“他們當今最有權勢的人,一個是權傾天下呂不韋、一個今朝皇上的父親,第三個是皇后,即現(xiàn)在的皇上當時還在他娘的肚子里”
王奕世也嘆道:“他們確實都是不世之材,如果沒有他們,不知道天下現(xiàn)在會怎樣?”
“也不能這么說,如果沒有他們,可能也會有其他的人吧,千百年來,又何曾不是一代新人換舊人,我只不過是剛好和他們遇上而已”
“師父,您是如何遇見他們?”
“我剛開始認識的人是呂不韋,但是當時他并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權傾天下,確切的說,當時他只是一位往返于諸國之間,富甲一方的商人”
王奕世有些不解,行商也能富甲一方嗎?
鐘別離解釋道:“呂不韋并不只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他的眼界早已超出同時代大賈,甚至政客,他還沒有遇到異人時,就開始仗義疏財,廣招門客,所以,在同時代的商人當中,唯有他才掌握天下最早的信息,因為他的門下,三流九教都有,我就是那個時候成為他其中的一位門客,并結識他”
在任何時代,信息往往都是最主要,甚至可以說,誰最先掌握了信息,誰就會擁有財富與權力。
“當呂不韋的門客需要什么條件嗎?”
“當然需要,他畢竟是個商人,從不做吃虧的買賣”
“他當時如何判斷你的價值?”
鐘別離道:“盡管我當時已經(jīng)是很出名的劍客,但是,在成為他的門客之前,依然要接愛考驗”
“什么考驗?”
“幫他殺五個人,這個人盡管也是他的門客,但他們卻做錯了事”
“做錯事當然需要接受相應的處罰,付出相應的代價,這是任何時代都需要遵守的規(guī)距,當然也是商人的規(guī)距”
“沒錯,我殺他們之后,呂不韋才認可我,因為他要殺的這五個人,都不容易殺掉”
“也就是說,這五個人當時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是的,能成為呂不韋門客的人,都不簡單,他們五個人,五種劍法,配合得天衣無縫,一般人很難攻破”
“師父用什么方法?”
鐘別離笑道:“很簡單,不等他們聚在一起,一個一個的干掉”
“好辦法”
“呂不韋也這么說”
王奕世笑道:“看來我跟呂不韋還挺有緣”
鐘離別說:“從那以后,呂不韋開始信任我,但我卻要遠離他,為這種唯利是圖的人做事,并不是一件好事”
王奕世符合道:“確實如此,說不定那五個人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所以,我在加入門客不久,就主動離開了”
“他沒有攔住你,不讓你走嗎?”
鐘博士說:“沒有,當時他只是一個商人,并不需要保護,更何況商人本身就重利而輕感情,再說我加入門客的時候并不久,他也沒有理由留下我”
“那后來呢?”
“后來我聽說,他投資了一件寶物,價值連成,需要找一個合適的人去保護”
“那個合適的人就是你”
“沒錯,他后來再次找我,就是這個原因”
“那件寶物就是‘異人’,也就是當今皇上的父親?”
“是的,我保護他兩年,直到最后幫他們四人逃離趙國”
王奕世知道鐘別離是一位傳奇的劍客,但是,這樣離奇的經(jīng)歷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當然,若不是師父親口所說,他是不會相信的,因為吹?;蚩浯笞约菏钱敃r大部分劍客的通病,也就是說,在秦代,很多劍客往往通過編造自己的傳奇經(jīng)歷來獲取知名度與資源。
知名度越高,劍客殺人的酬勞就就越高,這是這一行業(yè)的規(guī)律,也是一切行業(yè)的規(guī)律與潛規(guī)則。
但是,王奕世自從跟鐘別離修習劍術以來,卻從未見過的他編過故事,更不會夸大自己換取關注,恰恰相反,自從十幾年前的那一次受傷過后,他生活簡樸,少欲無求,基本上算是歸隱狀態(tài)。
盡管如此,但是他對于各國的情況還是了如指掌,至于他為什么有這樣的能力,王奕世就不知道了。
“呂不韋是一個怎樣的人?”
“很難說清,從前他是一個有野心的商人,后來,又成為一個權傾朝野的政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可以說,他有一段時間,就是秦國的締造者,盡管他的底色依然是一個商人,但是,若商人能夠治國,有時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師父,您能這么說呂不韋,看來還是非常認可呂不韋治國策略,而他當然也是非常欣賞師父這樣的人才”
“錯,呂不韋之所以認可我,不過是因為我曾經(jīng)救過他,并且有能力再次救他,而我之所以說他,并不是因為我認可他,恰恰相反,我反而認為他商人的習氣太重,不利于久居高位”
“為什么呂不韋不合適久居高位呢?”
鐘別離發(fā)現(xiàn)王奕世有向他套話的意思,于是故意說道:“你可以問他去,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王奕世也發(fā)現(xiàn)自己問得太多,不好意思的笑了。
是的,他今天已問了大多,師父也回答了太多,盡管師父不想再說下去,但是,他知道師父對他并沒有惡意,他相信,師父之所以不再繼續(xù)說下去,一定會有他的道理,或許現(xiàn)在還不是他知道的時候吧!
只是無論如何,師父跟呂不韋的關系絕非一般,至少他曾經(jīng)救過呂不韋,這一點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