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芷知道秦國是一個尚武的國度,卻沒有想到他們崇尚武功到這個程度。
于是不禁感嘆,秦國之所以最終能夠統(tǒng)一六國,并非機緣或巧合,而是有著先天的制度優(yōu)勢。
相對于六國還沉浸于貴族濃厚的人情事故,秦國早已跳出這一怪圈,走上一條富國強兵的道路。
當然,除了崇武的優(yōu)勢之外,秦國也不像六國那樣講究出身。
也就是說,只要能夠立功,就會有爵位,無論你是哪一國的人都一樣,如蒙驁就是齊國人,呂不韋是衛(wèi)國人,都得到重用,就足以說明秦國并不是一個講究出身的國度。
盡管呂不韋并沒有親自上陣殺敵,但是,這么多年來,他卻為秦王與秦國做了很多貢獻,這些貢獻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軍功。
也正因為如此,呂不韋才能久立于相國之位。
而這次若真是進攻韓國,那一定是一場大戰(zhàn)。
周沅芷想不到,21世紀的自己不但有機會親眼見證冷兵器時代的戰(zhàn)役,而且還能看到這場戰(zhàn)役啟動之前的布局,這確實是絕無僅有的幸運。
這一次的布署,持續(xù)的時間很久,幾乎臨近天亮,才有人出來。
最先走出來的是蒙驁將軍。
蒙驁將軍身材魁悟,天生軍人的模樣,盡管整晚都沒睡,但依然精神抖擻,他從大門走出,威風(fēng)凜凜,不努自威。
那兩個護衛(wèi)一個人向馬夫招手,另一個人忙去迎接。
其它護衛(wèi)也紛紛站起來,不再閑聊,去迎接自己的主人。
嫪毐是最后一個出來。
周沅芷本以為呂不韋與嫪毐一起出來,但是,嫪毐出來后,仍不見呂不韋的身影。
周沅芷沒辦法,只好迎上去,跟嫪毐一起登上馬車,駛出大門。
在車上,嫪毐盯著周沅芷,滿臉疑惑。
周沅芷也感覺到了,于是笑道:“我臉上沒有金子吧”
“沒有”
“那你干麻老盯著”
“我想看你有什么不同?或許可以找出比金子更有價值的東西”
“不同?比金子更有價值?”
“是的”
“若真有的話,我就不用當多殺手賺錢了”
嫪毐正色道:“我也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太后說你怪,呂公也說你怪”
“呂公提到我?”
“是的,你一下車他就注意到你了”
“一個護衛(wèi),不值得呂公注意吧”
“我也這么想,所以才想不通”
“我從未見過呂公”
“我進門后,那個站起來迎接我的人,就是呂公”
“哦”
“呂公說,你有些古怪,所以,單獨把我留下,就是為了了解你的情況”
“你跟他說了什么?”
“我說你叫王奕世,之前是一位殺手,總之如實所說”
“那有何古怪?難忘當過殺手的人,不能當護衛(wèi)”
“呂公沒有這么說,他只是感覺你有些古怪”
“感覺?”
“呂公的感覺很準,這么多年以來,他從未用錯人,靠的就是對人的一種感覺”
“所以,他說我古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以這么說”
周沅芷笑道:“難道名聞天下的呂不韋,就靠直覺打天下?”
嫪毐嘆道:“我也不知道,但他能走到今天,絕不只是幸運那么簡單,當今天下,論智慧與眼界,很難有人能夠與他相提并論,所以,他注意到你,一定有他的理由,更何況他并沒有時間與精力去研究你區(qū)區(qū)一個護衛(wèi)”
“那他為什么注意我?”
“他說你不像這個時代的人”
周沅芷嚇一跳,呂不韋的這種直覺,確實挺嚇人,難道他也是穿越者?
有可能,但誰也無法確定。
就像自己一樣,如果自己不承認,又有誰能夠證明他的身份呢?
周沅芷笑道:“呂公的想象力真豐富,難道我是鬼嗎?”
“不是鬼,是另一個時代的人”
“另一個時代的人,怎么可能來到這里,如果真有另外一個時代的人存在,那么,他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嫪毐也笑著說道:“所以才想不通,不但我想不通,呂公也想不通”
“我更想不通,為什么總是被人懷疑,難道我長的是一張容易讓人誤會的臉?”
“所以,我才盯著你看,或許能夠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周沅芷只能苦笑,說道:“難道你們開了一晚的會,都要研究我?”
嫪毐道:“想多了,我們開會,是關(guān)系到秦國未來的大事,可不像你自己想象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八卦”
“什么大事?”
“國家機密,無法奉告”
周沅芷笑道:“不關(guān)我的事,那我就放心了”
說完,不再說話,嫪毐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說道:“盡管現(xiàn)在不關(guān)你的事,但是未來卻有可能與你有關(guān)”
“為什么?”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也是秦國人,秦國的成就,你也有機會分享”
周沅芷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我沒有那個享福的命,更何況我更愿意自食其力,靠山山會倒的例子太多了,唯有自己努力的東西,才真正的屬于自己”
“但是秦國可以為你提供機會與平臺,讓你的聰明與智慧有了更加廣闊的發(fā)揮空間”
“小人物的命運很難與國家的命運掛到一起”
嫪毐笑道:“王兄,你也太悲觀了吧!”
“我這不是悲觀,而是現(xiàn)實,更何況我并不關(guān)心國家大事”
嫪毐嘆道:“王兄,實話告訴你,我們剛才的會議,其實是討論兩個方案”
周沅芷沒有問什么方案,因為他知道嫪毐一定會繼續(xù)說下去。
“第一個方案是蒙驁將軍提出,以優(yōu)勢兵力,直接進攻韓國,將其成為秦國的附庸國,但是,這一方案的代價實在太大,若是韓國軍民一心全力抵抗,就算是攻下韓國,也得不償失,更何況國家的大量資金,目前正用于修建長城,抵御外族的騷擾,秦國目前沒有能力組織大規(guī)模打大的戰(zhàn)役,更不用說打持久戰(zhàn)”
“第二個方案是我提出暗殺方案,即通過組織敢死隊,潛入韓國,將韓國的主要人們殺掉,讓他們?nèi)糊垷o首,到時再大軍壓境,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韓國”
“最后定哪種方案?”
嫪毐道:“會議從一開始,就分成兩派,討論了一晚上,最終還沒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