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忖度了半晌,皇帝才開口,“安平啊,話說回來你怎么對你的腿那么執(zhí)著?她就不能好好站著么,非得……坐著才舒坦?”
安平臉色鎮(zhèn)定,“我打小體弱多病,腿腳不好,是個殘廢啊皇兄,再說了,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個殘廢,只不過,唔~沒有解釋罷了?!?p> 皇帝有些無語,這是在搞心態(tài)?
“那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
安平突然笑了,逆著光的笑容暖暖的,說出來的話卻讓皇帝心如死灰,“皇兄你說咱們是不是該跟南緣國停戰(zhàn)了?”
“是有這個打算,但是不是現(xiàn)在,畢竟鶯兒還沒有與她妹妹相認,就姑且拖一拖時辰?!苯?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的皇帝才施施然開口,渾身上下都是上位者的氣息。
安平的笑意更深,“也是,確實該拖得久一點?!?p> 這個大典說是十六歲的及笄禮,也不盡然,她站在那兒聽著皇帝給她加上封號固倫安平長公主。
是啊,和親就該選一個比較高的身份和孱弱的身子才對。
看著梅落過來了,安平心情極好,招呼著梅落推自己到祭臺之上。
半晌之后,禮成。
大臣紛紛跪下,高呼:“固倫安平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呼聲經(jīng)久不息,安平的臉上一派肅然,她的身影孱弱仿佛要跟冰天雪地融為一體了。
禮畢之后,安平也不想再多耽擱什么,直接讓梅落推著她離開了。
畢竟她身子孱弱,風(fēng)一吹就倒的事兒算是傳頌至今了,現(xiàn)在跑簡直是太正常了,要是不跑才不正常呢。
她剛剛注意到,祭典的時候,前排的幾個小老頭眼睛都不眨的盯著她,生怕就趁著祭典到時候暈過去了,那到時候該怎么解釋?說什么?咱們公主真的已經(jīng)弱雞到風(fēng)一吹就倒的地步了?
呵!傳出去還不夠讓人笑話的。
就在安平舒舒服服歪著腹誹,神情輕松的時候恢復(fù)成原身的娉兒,田情許過來了,步伐輕快,“公主殿下?!?p> “來了?!?p> “嗯?!?p> 梅落依舊推著輪椅,目不斜視。
“交代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樣了?”
“做好了,放心。等等就一定能讓皇后娘娘跟陳將軍見上一面?!鳖A(yù)期值篤定讓安平忍不住側(cè)面了一下。
她捏了捏眉心,感覺有點頭疼,皺眉道:“干得不錯,這是唯一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了?!?p> 想起來之前梅落還跟自己說過安平與陳穩(wěn)的關(guān)系很好,她有點擔(dān)心,小心翼翼的,“公主殿下,您還要見一見陳將軍么?”
安平手指一頓,抬頭對上了田情許的臉,二人四目相對,田情許的目光避都不必,她輕輕扯了扯唇瓣,“以什么身份呢?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團糟了,沒必要讓她跟著我擔(dān)驚受怕的,本就在京城活得艱難,處處受制的,何苦讓他在與那皇后對上啊?!?p> 里是這么個理,但是心永遠是最難控制的。
田情許不再說話,只能干巴巴的,“公主殿下,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往后都會好起來的,咱們報仇十年不晚,再說了,著十多年臣都等過了了。不差這么一時半刻的了,沒必要逞一時之快就壞了大局的?!?p> “知道的,皇兄這些年也不容易,繼承大統(tǒng)沒幾年,倒是一堆讓人頭疼的事兒,過幾日就把嗡鳴留在南緣國的暗樁交給皇兄,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他太累了,壓在心中的事情太多,遲早會出事兒的?!?p> 都知道的,但是那又怎么樣。
“啊/不說了,我去看看我那小侄兒。他今日總不會再鬧著要睡覺吧,我決定我現(xiàn)在就去看看?!?p> 說著還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天亮了,記得加衣裳,我看著……”
說話的聲音消失在走廊。
皇帝從后面走過來,沉默著,手中拿著的簪子也都跌在地上,“我也想報仇的,但是現(xiàn)在不行,皇兄做不到的,或許安平可以啊?!?p> 說著柔柔一笑,劍手中的金鳳步搖從地上撿起來,小聲呢喃著:“金鳳落在地上,占了泥遭了罪,只要撿起來簡單擦洗一下,他就還是金鳳?!鞭D(zhuǎn)身離開,“我們金窩窩里的鳳凰算是回家了?!?p> 這邊發(fā)生了什么暫且不提,時越看著地上三具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大大小小程度腐爛的尸體沉默了,那上頭的衣裳,那紋路分明是就……
“找,再找,這不可能,她才十六歲,他的人生剛剛開始,怎么會就這么死了?!?p> 小七沉默著,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時越更是孱弱,身形都小了一圈。
“王爺,這邊不可能會憑空出現(xiàn)三個人的,還是穿著和側(cè)妃娘娘三個人一樣的衣裳,王爺,死者為大,我們收斂尸體吧,入土為安才是正事?!?p> 時越腦子里亂糟糟的,整個人的氣息都開始不穩(wěn)起來,“不可能,她肯定是跑了,她不愿意跟著我了而言,她怎么可能死?”
她不能死的,自己才剛剛知道什么叫喜歡,他還沒有來得及八抬大轎將她抬進王府,怎么就沒了?
不應(yīng)該的,之前的小轎子是不是真的傷了樂樂的心了,她是不是不愿意見我了。
小十眼眶紅紅的,他們相處了那么久,不管是面冷的梅落還是整日溫和待人的娉兒,尤其是一直笑嘻嘻,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側(cè)妃娘娘,就這么走了,連只言片語都沒有留下。
更何況,側(cè)妃娘娘還是帶著一身的病痛、遺憾以及和王爺滿滿的誤會走的。
時越腿一軟跪在地上,眼中劃下兩行清淚,他輕聲呢喃著:“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能認清人臉了,到時候你就不會……可是來不及了,怎么就不能多等等我。我一開始不該大意的,我不該認為你心中有氣就放任你離開的?!?p>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娘說若是我從頭到尾都在仔細搜尋,你是不是就不必死了?”
沒有人回答,尸體已經(jīng)被素縞包了起來,頭上純白的絨花微微顫抖著,無風(fēng)自搖。
“樂樂,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我好想你啊?!?p> “我為你報仇好不好?”話語被風(fēng)裹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