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
天蒙蒙亮,濃白的霧氣還未散去去。
伴隨著雞鳴之聲,昆山這個昆山這個坐落在山谷內(nèi)的小鎮(zhèn)緩緩醒來。
孩童們被父母喚醒,然后走出了門,叫上了左鄰右舍的伙伴,在院門口嬉戲打鬧。
而父母們則點起了炊煙,烹煮著今日的第一餐。
安靜祥和,田舍人家。
在昆山內(nèi)的鎮(zhèn)民,安享這盛世太平。
鎮(zhèn)內(nèi)一處青瓦屋內(nèi)。
房間里,幾個身形魁梧的男人聚在一起。
“二爺已經(jīng)吩咐下來,我們這邊負責(zé)城北里,戌時一刻,我等就行動,大伙各自去抓祭品,然后一起到二爺府邸聚合,祭祀柳神?!鳖I(lǐng)頭的一人說道。
“虎哥,城北有不少人家,我們?nèi)フl家抓祭品???”底下有人問道。
“急什么,老子都還沒說完呢?”這個虎哥聞言笑罵一聲:“我們有四個人,按照二爺?shù)姆愿?,目?biāo)盡量找獨戶或者子嗣多的,所以城北里已經(jīng)確認了四戶人家。”
“猛子你去吳才家,他家有三個孩童,兩男一女,你去把那個女娃抓來。”
“好的,大哥。”
“大壯,你去吳老七家,他有兩個兒子,帶一個回來?!?p> “放心吧,交給我?!?p> “二郎去李艷家,她家四代單傳,早就沒什么親戚,男人也死了,出事了也沒人理,你去把他兒子帶走。沒問題吧?”說著,虎哥就看向了這個叫做二郎的人。
二郎是一個年約十七八的青年,因為家中排行老二,所以稱吳二郎。
此時吳二郎聽了虎哥的吩咐,面色沉靜的點頭:“知道?!?p> 看到手下兄弟都已經(jīng)清楚了各自的任務(wù),虎哥滿意笑道:“那好,具體的安排就這樣了,記住,今晚戌時一刻,便開始行動。”
“是。”
剩下三人齊呼。
一場聚會很快散去,吳二郎和剩下兩人離開了虎哥家。
在門口與其余兩人打聲招呼,吳二郎就獨自走在街上,沿途與熟識鄉(xiāng)親笑著打招呼,最后來到了一個擺著早點的攤上。
“二叔,來碗餛飩,再加兩根油條?!?p> “好嘞?!?p> 吳二郎沖著喊了一聲,被他稱為二叔的老漢頓時回應(yīng)。
不一會,早餐很快就來,他大口吃著,以他現(xiàn)在的體格飯量,這點飯食很快就沒了。
摸了摸依舊感覺沒有填滿的肚皮,他撇了撇嘴,留下幾枚錢,卻是起身離開了。
雖然入了昆山賊,這些日子來也打家劫舍賺了不少,但大頭都被二爺這些首領(lǐng)拿去了,到他底下的這些小嘍嘍,也只能夠分到一些微薄之財。
比如能夠讓他早餐吃的起一碗混沌,而不是干素的陽春面。
吃完早餐,吳二郎無所事事,不由得在街上閑逛起來,不時就與人打鬧嘻皮。
一切的一切,仿佛與往日無二。
日頭漸高。
很快就到了午時,悶熱的太陽曬得人渾身燥熱,大汗不住地往下流。
路上行人漸漸稀疏,全都返回家中趁蔭躲涼。
而吳二郎此時早就七拐八拐,慢慢的就出了鎮(zhèn)子,拿到了山谷處的密林,悶頭就鉆了進去。
作為出生在鎮(zhèn)內(nèi)的本地人,吳二郎對于周圍的樹林,可謂熟悉至極。
別看昆山正處于群山之中,周圍山勢險峻,難以攀登,可謂天險。
但這種所謂的險峻,都只是對于外人來說。
事實上,在山谷底下,除了外面的谷口,還是有那么幾條路能夠通往山上,出得谷內(nèi)的。
而吳二郎的目標(biāo)所在,就是這幾條小路。
他小心翼翼的在林間摸索,不敢鬧出太大動靜,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很快就來到一條山路前。
他沒有貿(mào)然上前,而是在周圍查看了一下,隨即面色一變,輕聲輕腳,頭也不回的往另一條路而去。
這里有人看守。
察覺到了這一點,吳二郎心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就知道沒有這么容易,二爺那樣小心的人,怎么會沒有防備呢?”
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他心里面便是一陣痛苦,同時還有陣陣快意。
沒有錯。
吳二郎的目標(biāo),就是逃出鎮(zhèn)外,然后向官軍揭發(fā)吳克平這些人的陰謀。
原本他對于擄掠孩童,用來祭祀妖怪這件事情,感到震驚的同時,也很是恐懼,但卻也沒有想過想要背叛,頂多就是私底下抱怨幾句。
真正讓他下定決心,準備背叛告密的,還是今天虎頭安排下的任務(wù)。
城北里李艷家的小孩。
李艷的丈夫生前,對吳二郎多有照顧,雖然對方已經(jīng)死去幾年,但這種恩情,吳二郎一直記在心中。
只是這些年來,他也窮困潦倒,好不容易有了點積蓄,也是參加昆山賊后賺取而來,所以也沒來得及接濟李艷家。
也因此。
鎮(zhèn)內(nèi)的人也不知道,他對李艷家的這些感情,虎哥才會給他安排這個任務(wù)。
但眼下聽到,二爺要抓李艷的兒子做祭品,想起李艷丈夫?qū)λ闹T多照顧,還有李艷那柔美堅毅的臉龐,不知道是出于感激,還是少年的那種期慕,吳二郎都決定,必須要阻止這件事情。
山間的密林并不好走。
雖然才走了幾里路,去了好幾個出口,但吳二郎卻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了。
不過好在。
接連排除了三個有人看守的出口后,在他眼前的最后一個出口,同時也是最為兇險的出口,并沒有人把守。
看著眼前的那條算不上路的路。
山石險峻,陡峭的崖壁上,并無多少供人支撐的支點,甚至最為狹隘之處,連容納一人貼壁而行都勉強。
看著這條從來沒有走過的路,吳二郎吞咽了口唾沫,心里忍不住發(fā)顫。
“或許沒人把守的原因,是因為這里太過險峻了吧?!彼睦锊挥上氲?。
盡管恐懼無比,但想起李艷,他還是咬了咬牙,起身開始了攀爬。
歷經(jīng)險阻,耗費了小半天,終于在渾身是傷的狀態(tài)下,吳二郎爬上了山頂。
趴在地上氣喘吁吁。
他看了一眼下方依舊祥和的鎮(zhèn)子,鎮(zhèn)上的居民并不知道,很快就有一場災(zāi)難會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沒有顧及身上的疲憊,在恢復(fù)了一些體力之后,吳二郎咬牙站了起來,腳步踉蹌的朝著山外跑去。
這里不是久居之地,如果繼續(xù)停留,很可能會被二爺?shù)娜税l(fā)現(xiàn)。
必須盡快找到官軍告密才行。
吳二郎看了看天色,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再過一二時辰,天就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