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程秀恩搬到了宋府,因為她姐姐姐夫死了,她要去守喪。
程家大爺也理解,便隨她去了。
而程湘發(fā)現(xiàn)程秀恩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不過她也沒多想,畢竟她剛遭遇了她姐姐的離開。
有些不同也很正常,沒有誰會和從前一模一樣。
只是讓她震驚的是喪事結(jié)束后,大司馬就派人來程府提親了,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覺震驚。
其實高時本想去宋府提親的,只是秀恩終歸是程家人,一切都得按規(guī)矩來辦,這才去了程府。
她爹程家大爺自是欣喜,一口就答應(yīng)了。
因為他巴不得和堂堂大司馬的兒子結(jié)親,這樣他們程家這下就有了靠山。
能不高興嗎?
而且看著院子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钠付Y,他爹可是完全抵擋不住。
照理說,高家的聘禮確實豐厚,都快比得上候門嫡女的聘禮了。
這事一出,宋家老夫人就不同意了,跑去程府理論,說什么也不同意。
最后還是程秀恩自己站出來說同意,才讓這事過去。
程湘記得那天她說得十分冷靜,好像要嫁的人不是她一樣,完全不在乎。
因為程秀恩有喪在身,便將婚期延遲了,先定親。
但是程秀恩自喪事結(jié)束,就基本不回程府,也不回宋府,她整日泡在酒樓里,跟著她姐的那個老掌柜學(xué)習(xí)。
連她都很少見到程秀恩,只是覺得她不像從前那般柔弱,似乎變得冷漠了些。
聽人說,程秀恩基本上白天都會回宋府一趟,去看看她姐姐的孩子。
而宋老爺因為兒子兒媳的事,也生了一場大病,如今皇上恩準(zhǔn)他在家休養(yǎng)。
于是宋老爺和宋老夫人便在家?guī)Ш⒆?,一個帶男娃,一個帶女娃。
丫鬟都說,好在夫人和少爺有兩個孩子,才不至于讓這兩個老人孤單。
再加上程秀恩白日里時常會去照顧他們,宋府的陰霾也逐漸消散。
程秀恩現(xiàn)在很忙,她要將京都的所有鋪子都走一遍,摸清情況。
高時因為擅自回京都,西城的事還有些許小事未處理完,便先回去處理了。
走之前,高時到酒樓里看了程秀恩一眼,她沒看他,專注于眼前的賬本。
只說:“你來干什么?”
高時:“來告訴你我要離開了?!?p> 程秀恩翻頁,沒有再說話。
高時蹲下,看著她,說:“對不起,”
其實這話他早該說的,只是他都沒有機會見到她,往日他來,下人就會把他攔在外面。
他知道是她下的命令,不想見他。
而他也在害怕,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
雖然爹幫了他,可是他知道她心里肯定是不愿的,其實那天過后,他就后悔了。
他不該喝酒的,更不該傷害秀恩。
最近回想這些事,他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便想回西城查探一番。
“秀恩,我走了,我走以后,你要好好吃飯。”
本想再說點什么,可是又害怕她厭煩他,便不再說了。
高時戀戀不舍地離開,程秀恩沒有抬頭看他,只是一味地盯著賬本。
一只手緊緊拽著筆,墨汁滴在了白紙上,不知為何,程秀恩的心莫名有些疼。
……
白玉珠最近都很煩躁,一聽說舅舅已經(jīng)去程府提親,她就好難過。
可是看到表哥開心的樣子,她又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難過。
表哥和程秀恩確實很相配,一切都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是她自己太依賴表哥了。
白玉珠看到表哥從酒樓出來,就急忙跑過去,“表哥,你出來了?”
“嗯?!?p> “程秀恩呢?她不送你嗎?”白玉珠問。
“她看賬本太累了,就不去了。”高時解釋道。
“她怎么能這樣呢,你都要去西城了,回來得有一兩月,這么長時間,她都不來送你。”白玉珠有些抱怨。
覺得程秀恩有些不識好歹,都定親了也不好好對表哥。
“玉珠,不許這么說秀恩,是表哥的原因,不關(guān)她的事?!备邥r皺眉,他不許別人說她的不好。
“表哥,你兇我!”白玉珠本來就委屈,這下更委屈了。
“好了,是表哥不對,但是你也不能這么說你表嫂?!?p> 高時一個頭兩個大。
聽到表哥安慰她,白玉珠也不發(fā)脾氣了。
將表哥送到郊外時,白玉珠就讓丫鬟回去,她想自己一個人走走。
走到河邊,白玉珠坐下來,撿起岸上的小石子,一個一個地往河里扔。
白玉珠從小就沒了父母,一直是在舅舅家里長大的,小時候她不愛說話。
舅舅時常早出晚歸,府里只有寒表哥和時表哥,寒表哥喜歡念書,而時表哥喜歡舞刀弄劍。
寒表哥比他們年長一些,所以她就和時表哥一起玩。
因為孤僻,所以時表哥會時常逗她笑,帶她一起去翻墻,結(jié)果被舅舅罰在祠堂罰跪,那時候真的很開心。
小時候,她是個愛哭鬼,有段時間老做噩夢,時常半夜醒來跑去找時表哥。
但是她哭的時候,害怕的時候,時表哥會告訴她不要哭,他會保護她,打跑那些壞人。
白玉珠拿起身上的香囊,里面放著一顆圓石子,上面刻著“時”字,那是表哥給她的。
說這個石子是供奉在寺廟里的,高僧做過法,和普通的石子不一樣,因為它代替表哥會保護她。
那個時候,她以為時表哥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她后來才知道是時表哥在哄她,把他的那個石子給了她,讓她有雙重保護,這樣她就不害怕了。
其實那個圓石子是舅舅專門去青山寺所求的,請高僧做過法,一共有三顆圓石子,上面都刻著各自的字。
寒表哥的是“寒”字,時表哥是“時”字,而她的則是“珠”字。
對啊,她的那顆石子好像送人了,白玉珠突然想不起來了送給誰了。
看天色已晚,白玉珠將石子裝好系在腰間,見手邊還有幾個小石子,便將他們?nèi)釉诤永铮蚱鹆怂?p> 她起身拍拍屁股,準(zhǔn)備轉(zhuǎn)身回去。
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一張大臉在她身后,嚇得她沒站穩(wěn),整個身子往后仰。
“啊啊啊……”
楚信一只手及時攔腰抱起,才讓她免落于水。
不過她聲音真大,震得他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