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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兵閣之皇陵癡語

十、奈何匕

藏兵閣之皇陵癡語 天宇兒丶 9385 2020-07-20 01:27:07

  幾笑牡丹花滴欲,一失千古且妄言

  圣歷693年,金鑾殿

  太陽還沒升起,殿外早已候好了人,只等開門入殿朝圣。幾位公公擁著一個年輕人走到龍椅前,等他坐好,殿門開了。從清凈到吵鬧,這位皇上連眼皮都沒抬過,翹著二郎腿,用胳膊撐著腦袋打瞌睡。

  想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yè)又無匪禍戎災(zāi),先皇留下的輔政大臣又能干。說實話,只要這位皇上不去蓋什么阿房宮銅雀臺的,打理好這盛世,到也不算難。

  “唉,為什么要選我當(dāng)皇帝呢,這也太倒霉了吧。那幾個家伙跑出去當(dāng)王爺?shù)绞清羞b的不行,讓我一個人在這聽什么朝政。”實在是吵到睡不著了,他嘟囔了兩句,睜開了眼。見下面正議論的火熱,隨手翻下了龍椅,躡手躡腳走向旁邊的小門。還不忘回頭比個“噓~”。公公們早已司空見慣,也沒人做什么特殊舉動。趁著他們不注意,這家伙成功從小門溜了出來,一路跑到禁衛(wèi)軍管事房,輕車熟路的弄了一套裝備混出宮門。很顯然,這家伙是個慣犯,根本不是一次兩次是問題,甚至于守衛(wèi)們也懶的揭穿他,只是提醒了一句:“您可記得把這身行頭帶回來啊,都是點著數(shù)的。”

  他眨了眨眼,露出個狡猾的笑容,比了個“行”的手勢。出了宮,七拐八拐,轉(zhuǎn)到一處別致的小院。進了屋子,隨手吧行頭一脫一換,穿上他的長衫,拿把折扇,轉(zhuǎn)身上街。這么一打扮,到是沒人能看得出來這位爺就是當(dāng)今圣上了,畢竟,他幾乎沒露過臉。而且啊,他現(xiàn)在的模樣在這京城,還小有名頭,和一幫子吟詩作畫的家伙混在一起,合稱京城七大才子。當(dāng)然了,那幾位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啊,給他們多少膽子也不太敢和這家伙勾肩搭背啊。

  出門右拐上街,直奔“吟風(fēng)樓”。這地方,是七大才子中“風(fēng)”專門為了會友而建的小酒樓。當(dāng)他到時,靠窗的包間里已經(jīng)坐著好幾位了。

  “月兄,難得今天來這么早,不符合你性格啊?!逼渲幸粋€打趣道。子月笑了笑,直接從窗戶便翻了進去。

  “今天家里管得松,才能早點跑出來。唉,你們是不知道,成天聽那幫老頭子嘮嘮叨叨,頭都快炸了。吟風(fēng),又有什么好酒快去弄點來,好幾天沒出來都快饞死我了?!彼粨u折扇,找個位子大大咧咧的坐下。

  吟風(fēng)擺出一副異常無奈的表情:“你們幾個還真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算了算了,趁著黔九那家伙還沒來。”吐槽歸吐槽,這點酒他還是不吝嗇的。眼下坐著五人,分別是花無肖、岑雪、子月、柳詩、孟洗茶,再加上去取酒的杜吟風(fēng)和沒來的黔九,正好湊齊京城七大才子。這幾個家伙基本都是家里不缺錢的二世祖?zhèn)?,每天就喝喝酒作作詩畫。雖然也是縱跨子弟,但總是要比那些個牽著狗上街調(diào)戲良家的二世祖好好不少。起碼不會添亂。他們充其量就是喜歡閑逛,也不惹是生非的,家里就隨著他們?nèi)ピ熳?。?dāng)然了,也不排除吟風(fēng)這種自力更生的。

  這時候,七大才子中的“花”花無肖過來摟住子月的肩膀,一臉壞笑地說:“月啊,聽說‘鳳香樓’又新來了一批好貨,在家里悶了這么久,只喝酒有什么意思?!币慌缘牧娨矞惲诉^來:“對啊,老六說特意給咱們精心安排。催好幾天了,就等你呢。有福同享嘛”

  “有福同享?你小子巴不得獨吞呢,天天腦子里就想著這些,遲早死在女人肚皮上?!弊釉吕浜咭宦?,正色道。他的義正言辭顯然只換來了全場的白眼和鄙視。

  “嘿,你還裝起來了,那到時候把你的那位讓給我咯。”柳詩打趣道。

  “讓就讓,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弊釉赂佑矚?,“把酒給我留著就行了?!?p>  這時候,杜吟風(fēng)也抱著一壇酒走了進來。不用開蓋都能聞到那股隱隱的酒香。

  “來來來,酒來了?!彼麑臃派献?,也不用他招呼,子月已經(jīng)頭一個拆了封口,深深吸了一口酒香,迫不及待地給自己滿上一碗。這七位里,除了號稱“酒”的黔九以外,最好酒的就是子月了,這方面,連開酒館的吟風(fēng)也比不了他。其他幾位的酒還未過半,子月那邊已經(jīng)是兩碗下肚了。

  “哈~”子月吐了口酒氣,又給自己續(xù)上一碗,“還是你們這里喝著痛快啊。家里那小酒盅都快把人的嘴都喝的吊起來了。”

  “呦,你們居然趁我不在偷偷喝酒,該當(dāng)何罪??!”這時候,窗外又探進來一個腦袋。同樣是縱跨打扮,披金戴玉的,捏著一把扇子。“嘿,隔著兩條街就聞著你的游七仙了?!闭f著,他也和子月一般直接翻了窗戶進來,搶過酒壇就喝。

  子月白了他一眼,不滿地說:“你這家伙鼻子比狗都靈!哎,你慢點,慢點,給我留點啊?!毖劭粗O碌木贫家贿@家伙一個人干完,子月連忙伸手去搶。

  杜吟風(fēng)折扇一擺,翹著二郎腿說:“就那么一壇啊,多了沒有,喝完就沒了?!彼@么一說,倆人搶的更緊了。其余幾人到?jīng)]他們這么無聊,就一邊打趣他倆,一邊慢慢品著碗里的瓊漿。

  “杜老大,你也太摳門了吧,這么一壇夠誰喝呢,還七個人分。你看我鳳香樓,上來就是人手一個?!鼻胚种?,不滿地說道。一邊瘋狂給子月遞眼神。

  “別擠眉弄眼的,沒有就是沒有。你鳳香樓還差這幾口酒不成。天天就是貪我這點酒,門都沒有。”說完還傲嬌的哼了一聲。

  黔九嘿嘿一笑:“這不是,酒還是別人家的香嘛,不信你問子月?!弊釉赂型硎艿狞c了點頭。

  “我說,你們幾位大忙人好不容易出來聚一聚,就是來拌嘴的?這么好的天,躲在這里喝什么酒,正好眼下人齊了,酒也沒了,咱哥幾個走吧?”孟洗茶走到黔九身后,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腦袋,拖著就要往外走。

  “這才早上啊,猴急什么呢?心里想著人家鳳香樓的姑娘,還要打人家主子。你瞧瞧,這是人辦的事兒嗎?”

  “呸呸呸,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腦子里全是鳳香樓。真是和老六壞到一塊兒去了。白天有白天的安排呢,花二哥和柳五哥早就都安排好了。”

  這時候,被他拎著的黔九不樂意了:“看看,人家就是哥,只有咱倆區(qū)別對待。我跟你講,要不是我打不過你,九爺我現(xiàn)在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救命啊!殺人啦!”看著他們打鬧,其他人也是習(xí)以為常,一邊笑著一邊往外走。而那一陣一陣的殺豬聲在人群眾漸行漸近,引得無數(shù)英雄盡回頭。

  風(fēng)催折柳醉,煙襯醒花紅

  渺星蘇殘月,胭脂秀俗庸

  凝香襲錦色,滑膚切水重

  艷絕幾嫣香,盡入鳳樓中

  這是黔大詩人親自為他鳳香樓題的詩。那時候,鳳香樓還是一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地方,七大才子剛剛相識?,F(xiàn)如今,七位情同手足,而鳳香樓,也成了京城第一樓。

  夜色還沒完全籠罩大地,街上的店家就已經(jīng)掛起了燈,將要入夜的京城在這氤氳之下顯得更加誘人。鳳香樓門前一連站了七位,一個個披金戴玉,縱跨打扮。他們嬉皮笑臉的走進鳳香樓,其他人連忙讓開一條路,活脫脫一道風(fēng)景線。

  在黔九的帶領(lǐng)下,七人直接上了二樓的雅間。才開門,一股酒香撲面而來。也不用他招呼,子月很自覺的抱上一壇開喝?;o肖瞟了一眼房里的酒,頓時興致失了大半:“嘿,老六啊,我們來你鳳香樓是為了喝酒的?”

  黔九擺擺手:“性急什么,這酒么,一人一壇,剩下的是我和子月的,你們拿了酒出門右滾,門上有字自己瞅。”花無肖也沒再理他,拎了一壇酒就出門,其他人也各自離開。只有黔九和子月沒動。

  “怎么,你這家伙是要讓佳人獨守空房?”

  子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酒,說道:“還是酒好,你也知道的,我不好那一口。帶我這個姓的,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甚至有些厭煩。更何況民間的庸脂俗粉了。之前老五不是說要么,讓給他吧。我嘛,喝口酒便是了。”子月臉色潮紅,顯然是有了醉意,他今天可是沒少喝。

  “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庸脂俗粉我會給你推薦么?好歹去看看嘛,要真的不喜歡,大不了再回來喝就是了?!闭f著,黔九奪下他手里的酒碗,拉著他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這可是專門為你挑的,保證和你印象里的不一樣?!弊釉乱膊环纯梗绞请S手又抱了一壇酒。出了門,可以看到右邊一排七個包間,分別是“風(fēng)”、“花”、“雪”、“月”、“詩”、“酒”、“茶”。黔九把他拉到“月”字房門口,一把將他推了進去,隨手帶上了門,自己進了“酒”字房。

  和外面的姹紫嫣紅完全相反,月字房內(nèi)的布局很淡雅。最先入眼的是一張小桌子,桌后坐了一位美人。她握著筆,正在細細地描畫著一張人像。子月上前,看向那份墨跡未干的畫作。

  她畫的極慢,極優(yōu)雅。畫里的人容貌俊俏,著一身長衫,左手提酒,右手捏扇,逍遙自在之態(tài)躍然于紙上。畫已經(jīng)快要完成了,只剩下一些衣服上的花紋還未被勾勒出。子月沒有出聲,就靜靜地站在她旁邊,等她畫完。不多時,她放下筆,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男子??戳艘粫海蝗恍α耍骸肮拥绞呛臀蚁胂笾械穆杂胁顒e。”她人很美,笑起來更美。就好像小時候見到的鄰家文靜姐姐一般。可惜,子月沒有這種體驗,所以竟不知道怎么描述她好。只是覺得,有些不同。一股奇怪的情緒縈繞,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差別,到也不大?!弊釉乱残α?,發(fā)自內(nèi)心的,“你畫了多久?”

  “從黔少爺提起時便開始畫了?!?p>  “辛苦你了。畫的很棒。還會別的嗎?”子月坐下來,貪了一口酒。

  “音律到也略通一二?!?p>  “那正好,來一曲吧?!闭f著,子月放下扇子,揭起桌上的畫細細看了起來。女子取出一張素琴,稍做準備,便奏響了第一聲琴音。

  “清風(fēng)月下理長歌

  悄悄小妝錯

  紋紋新蕩鶼鰈棲

  戲水成雙合

  莫說

  莫說

  紅線前塵月

  映潭曉云波

  遙遙未見兒郎意

  青梅輾轉(zhuǎn)兌心車

  回首呵

  回首呵

  膚燙頰紅望緣果”

  “水艷花紅粼粼色

  挽鏡胭脂抹

  粉面盈香女兒步

  二九正婀娜

  輕涉

  輕涉

  青光揚杉醉

  晚風(fēng)過明額

  身倦繁枝皆羞意

  一廂佳心過重阿

  期愿呵

  期愿呵

  膚紅頰燙望緣果”

  一曲奏罷,余音久久不散,少女的清脆嗓音唱著那一聲少女情竇初開的神情,一時間竟讓人忘我,沉醉在曲子之中。琴音漸歇,少女一雙明眸望著子月,眉目含情,又何止一泓清泉?黔九說的一點沒錯,這姑娘,和他過去見過的人都不同。這是他未曾見過的人,是他想要見到卻從不敢想的人。書里說,這是傳奇里才有的。子月再也忍不住,將眼前的佳人擁入懷中。

  喘息聲還未停止,子月看著眼前的少女,嚴重盡是迷離。她不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甚至不是自己女人中最好看的,也不是才藝最高的。但是,卻最為獨特,還夾雜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是從初見時分便已經(jīng)產(chǎn)生,縈繞心頭無法忘懷之人。這絕非是后宮中的任何女子能夠比擬的。

  “公子,謝謝?!迸⑿χ劢沁€掛著眼淚。沒等子月發(fā)問,一雙紅唇再次吻了上來。從被動迎合變?yōu)橹鲃?,變?yōu)樾乱惠喌睦p綿。也不知經(jīng)歷了多久,二人面色潮紅,并排躺在帳中。

  “為什么說謝謝呢?無論于情于理,都不該是你來說、”

  女孩又笑了笑,很是滿足:“因為,公子很符合我對未來夫君的幻想,無論是長相也好,學(xué)識也好。儒雅隨和又不失豪邁。將自己交于公子這樣的人,此生便了無遺憾了。所以,要謝謝公子?!?p>  “此生無憾。為何這樣說?”

  女孩看了看子月,眉宇間由不得生出幾分愁來:“只是自此與公子一別后,大概便再無相見時了。無論公子如何待我,我卻并不愿再有二心,只好三尺白綾便是?!?p>  子月坐起來,看著身邊的女孩:“胡說!這便滿足了?既然喜歡,為何不爭取呢?你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也只能是我的人?!?p>  女孩很平靜:“滿足了。我是公子的人,也只是公子的人。但以我的出身,得公子臨幸已是極大的幸運了,至于贖身,是從不敢想的。很滿足了,不是什么糟老頭子,也不是粗魯?shù)拿h,這就夠了。就算是之后身死,也是幸福的?!?p>  子月起身去桌上取酒,灌了一口:“死什么死。從青樓贖個女子罷了,這種事沒人攔得住我,也不會攔我?!弊釉?lián)]揮手,一股自然而然的霸氣流露其間。女孩有些錯愕,臉上盡是以外之色,但又夾雜著一股溢于言表的驚喜。

  “你叫什么名字?”子月扭過頭,眼中醉意更勝幾分。

  “我,并無名姓。叫什么全憑公子意愿?!?p>  “無名無姓……”子月低下頭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便叫鳶,我以后叫你鳶。若別人問起,就說叫月鳶。希望你能更加的活潑膽大些才好。”

  女孩也起身下床,找出紙筆,在紙上寫下“月鳶”二字,拿出來放在子月眼前,問:“是這兩個字嗎?”子月點點頭,女孩將紙折上一折,藏在懷里。眼里是數(shù)不盡的歡喜。

  一直到日上三竿,子月才晃晃悠悠地醒過來,他沒有打擾身邊的佳人,獨自起了床,推門而出,拐到隔壁喝酒的房間。他來時,黔九已經(jīng)喝上了,見子月過來,不禁笑道:“你小子忙得夠晚啊?!?p>  子月坐下來,隨手摸過一壇:“確實不一樣,你小子還真有點本事。這姑娘我要了,等她醒了給我送到別院?!边@家伙是一點不客氣,張嘴就要人。黔九也不講究,隨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

  “說起來,這樣的姑娘是怎么到你這兒的?還是處子,你小子不是辦什么壞事兒了吧?”

  “瞧你說的,我能是那樣的人嗎?不過啊,這姑娘還真是說來話長。得從國法說起。有那么些人,或是大逆不道,或是為禍一方,當(dāng)事人處斬以后,有些孩子可以免于一死,這個你該知道吧。”

  “廢話,我肯定知道啊,不知道那還得了?!弊釉禄亓怂粋€鄙視的眼神。

  “也是,那我繼續(xù)說了?!鼻排牧讼履X門,笑了笑,“那些人啊,都會被貶到下等人身份。男人只能去做苦力,女人更苦,大部分都送到這種地方來了。她母親就是這樣。所以啊,她不知道父親是誰,也就沒有名字。她以前的老板見她有天賦,就找人教她唱曲,到也是一筆收入。后來輾轉(zhuǎn)流到我這里,交流過幾次,感覺這個姑娘很不錯,便推薦給你了。我覺著,你一定喜歡?!?p>  子月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這都能感覺到,果然是兄弟。那就先這樣吧?!闭f完,又自顧自地喝起了酒,“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酒啊,還是在你們這喝的更痛快。”

  黔九毫不在乎的揮揮手,連身子都懶得動。說起來,這家伙和子月算是最熟的。其他人都以為子月是他的名字,常常討論他的姓氏,每每聊到這個話題,子月就會裝神秘。而他卻是知道的。

  月鳶醒的時候,房間里只剩下了她自己,但是床鋪上他的痕跡和房間里的酒氣,都可以證明他確實存在過。雖然沒能見到他,但心里卻多了一股暖意。桌上的酒已經(jīng)撤走了,只剩下了她的那張畫。月鳶小心翼翼地將畫收起來,和寫有“月鳶”二字的紙放在一處。

  下午的時候,黔九便將月鳶送到了那處別院。然而,黔九顯然沒想到子月那家伙居然那么懶,沒有下人就算了,連裝飾擺設(shè)都是少之又少。無奈,他只好將院子整理整理,又買了幾個下人照顧月鳶的起居。

  之后的日子到是平淡了起來。月鳶寫寫畫畫,子月隔三差五來一次,好像是金屋藏嬌。只是,不過月余,她的琴聲里便多了幾分憂郁,畫作也沉悶了許多。

  “鳶,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嗎?”子月溫柔的問道。他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見她發(fā)呆了。

  月鳶性情頗真,便直言相告:“公子,我想你了?!闭f著,眼淚就止不住得落下。子月拍拍她的肩膀:“我在呢?!?p>  “那,公子你,帶上我好不好。就算是作為婢女照顧生活起居也可以,我,我都會的。我就想……想見到你,一直見到你?!?p>  子月愣了愣,卻沒回答。月鳶抬起頭來看著他,對視了幾秒,又黯然的低下頭:“月鳶明白了。月鳶,就在這里等著公子。”說著,情緒更加低落。她不是那種藏得住心事的人,有什么都寫在臉上。分明是青樓出身,卻比旁人更加天真純粹,與她母親也完全不像。拋去身份不提,她更像是普通的少女,可愛而純潔。

  今天,子月沒走,在這里過了夜,一直陪著她。也在思考著什么。

  又是一個月過去,月鳶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下去。子月看在眼里,卻又無能為力。要是一般人家,也就罷了,帶個姑娘回去,沒人會說什么閑話。但是唯獨他不行,連做婢女都不行。

  “身世啊,就這么重要么?!弊釉伦跁恐袊@息,而心里卻比任何人都明白。身世,的確是這么重要。他貴為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與一個“下等人”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甚至沒有資格為貴族服務(wù),沒有資格從事一般職業(yè),只能充當(dāng)最低等的奴隸,做最下賤的工作。

  一來二去,子月竟然害起了相思,茶不思飯不想的。

  皇宮中的人到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只是不論誰問,他也不愿透露真像。那處小院也不敢去了。而越是如此,相思便害的越重。

  另一邊,許久未見到子月的月鳶只能干著急,她不知道她的公子怎么樣了,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更不知道怎么找他?!笆遣皇?,公子他不要我了?!币粋€恐怖的念頭在她腦海中徘徊。黔九時不時來看望,安撫她,但也沒有其他辦法。

  “鳶姑娘。”

  黔九來時,她正在樹下望著天,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見黔九來了,連忙迎上去,問道:“黔公子,有……有我家公子的消息了嗎?”

  黔九點點頭,面色有些凝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子月應(yīng)該是病了。家里看的緊,他出不來。”

  “病了……?”月鳶當(dāng)時就急了,“那,能帶我去看看他么?”

  “怕是不行,你進不去,我也進不去?!鼻艊@了口氣,無奈地說:“等他病好了吧,到時候就能來看你了?!痹捠沁@么說,可卻沒一點底氣。

  就在這時,大門被敲響了。月鳶想要去開門,卻被黔九攔了下來。他一步步走到門口,將門拉開一個小縫。外面站著的是一位和他年齡差不多的青年,眉宇間和子月有幾分相似,模樣到也是縱跨打扮。

  黔九將門打開,看著門外的青年。

  見有人開門,青年上前一步,微笑著說:“黔公子是吧,我叫子蘇,是子月的弟弟。”聽他報了身份,黔九才讓開一步,將子蘇迎了進來。

  “子蘇兄弟這次來,可是月兄帶了什么話?”黔九開門見山地問道。

  子蘇表情明顯一滯:“兄……弟?嗯,確實是……子月讓我?guī)c話過來。他說他身體抱恙,最近來不了這邊,讓鳶姑娘不要擔(dān)心他?!闭f著,他看向黔九身后的月鳶,“這位就是鳶姑娘?”

  月鳶頷首,答道:“正是。謝謝公子特意來帶話,謝謝??煞裾垎栆幌拢壹夜?,大概什么時候能痊愈?”

  子蘇打量了她一會兒,才緩緩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毙睦锵胫骸熬褪沁@女人把我皇兄迷得神魂顛倒?比后宮那幾位差了不少呢吧。”

  “那,公子可否帶我去看望我家公子呢?就……遠遠的看一下也好,就一眼?!痹馒S問道,但語氣更多的是哀求。

  子蘇卻是搖搖頭:“這個不行,我做不到。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沒一點情面。月鳶抬了抬手,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放下了手,看著他離開。

  黔九關(guān)上門,嘆了口氣:“之前我還不是很確定,現(xiàn)在到是證實了。這下到好,只能等著了。沒想到那小子來頭真那么大,吃了一驚呢?!?p>  月鳶則是心亂如麻,完全沒有在聽黔九說什么,只是一心想著她的公子。而子月呢,則是在那深宮里哀聲嘆氣。

  “皇兄,話我?guī)湍銕У搅?。不過,讓你害相思的就是那位鳶姑娘?”子蘇推開門,大大咧咧地說。旁邊的下人早就退下了,只有他們兄弟倆在。也不知道為什么,這皇室子弟一個個都放蕩不羈,沒一點莊重的樣子。

  “對,你見過她了吧。”幾個兄弟中,性格最好的就是子月了,溫潤謙和又不失威嚴。也不會像其他幾個那么荒唐。

  “見過了,姿色么到是一般。不過啊,能看出來她是真的喜歡你,后宮那幾位……?!弊犹K隨意擺擺手,坐在床上。

  子月又嘆了一口氣,說:“是不一樣。我一眼就相上了。可是啊,她的身份我也說過了,沒法入宮。自從我接她到那邊,感覺她越來越孤獨,我卻什么都做不了?!?p>  “我說,皇兄。你這皇帝當(dāng)?shù)囊蔡C囊了吧,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你去鬧啊,這要是擱我身上,我得把皇城給他掀個底朝天。你不鬧他們哪兒會聽你的啊?!弊犹K到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胡說,要是皇帝也亂來,不就亂了套了么?!?p>  “那你就舍小家為大家唄。要我說,你就是太心軟,太善良了。以前推皇位,他們都一個個嫌麻煩,就你為了大局觀當(dāng)了這位子,后來想選妃選后,宮里宮外大小事,你都是舍了自己為了他們。這也就算了,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還要為了別人而落到這幅模樣?要是我,把這宮門拆了也得給接她過來。”子蘇盯著子月,毫不顧忌地說著,“咱哥倆關(guān)系這么好,你要是鬧,我陪你,怎么樣?”

  “一派胡言?!?p>  “離又離不開,鬧又不想鬧,你這人……真是沒救了。”子蘇無奈的擺擺手,“難道還有什么別的法子嗎?”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哎,等會兒?;市帜阌洸挥浀媚魏呜胺拍膬毫耍磕峭嬉獠皇悄苤圃旎糜X么,我們不如……”說著,他湊到子月的耳邊說了些什么。

  子月聽后沒有答話,到是若有所思。許久,才回了一句:“如此……”

  另一方面,黔九跑東跑西,花了十幾天的時間終于帶回來一個好消息。他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喘著粗氣喊:“月鳶,三天,三天后有機會能見那家伙一面。”

  聽到這個消息,月鳶的眼睛都是一亮。還沒等她問,黔九又繼續(xù)說道:“不過啊,到時候你可別被他家里的氣派嚇到,哈哈哈哈。”他這一番話說的月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總歸是帶來一個好消息。這時候,門外又走來一人,竟是上次帶話來的子蘇。

  “兩位,又見面了?!痹谕馊嗣媲埃@家伙看起來還儒雅的很,有那么幾分正人君子的模樣,“我這次來,是要告訴兩位一個消息。三天以后,鳶姑娘你有一個機會。不過,在此之前,需要一些小小的準備?!闭f著,這位爺從身后掏出一把匕首,走向二人。

  匕首劃過月鳶的手腕,血沒有流出,都被盡數(shù)吸入了匕首,飲了血,匕首表面浮現(xiàn)了一層紅色的光澤。

  “要血做什么……?”黔九微微皺眉。

  “不用你管?!闭f完,子蘇便轉(zhuǎn)身離開,沒有過多的解釋。這家伙,可比子月的脾氣大多了。

  三日的時間轉(zhuǎn)瞬而逝,黔九和月鳶早早地便到鳳香樓中等待。今日辰時,子月會從這里經(jīng)過。黔九選了處有看臺的房間,和月鳶一起等著。他顯得有些焦躁。

  今天是祭祖的日子,浩浩蕩蕩的隊伍從皇宮出發(fā),朝著祭祀的地點走去。子月坐在最高的車上,四面沒有設(shè)屏風(fēng),更容易讓人瞻仰真龍?zhí)熳拥哪?。他一改之前病懨懨的樣子,溫和的面龐中流露出天子的尊嚴。子蘇也在,他比子月落后了些位子,也低了許多。

  到了辰時,龐大的隊伍正走過鳳香樓所在的街道,街上的人一個個都探出頭來,想湊這個熱鬧。七大才子中的其他幾位也在鳳香樓訂了位子,只是沒和他倆在一起罷了。當(dāng)?shù)谝黄ヱR進入視野的時候,黔九就已經(jīng)拉著月鳶站在了窗口的看臺上。送行的隊伍慢慢走過,子月也終于映入了她的眼眸。

  她家公子穿著一身龍袍高貴而和藹。一身天子氣息顯得淋漓盡致。她看呆了,沒想到她家公子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場。不遠處是子蘇,還特意向這邊看了看。月鳶怎么也沒想到,她家公子居然是當(dāng)朝圣上,怪不得黔九之前會那么說。當(dāng)然了,被嚇到的也不只有月鳶。畢竟,猜到是一回事,真的見到又是一回事。

  他在心理想著:“這家伙穿龍袍還真像那么回事,他們幾個應(yīng)該也看見了吧。不知道下巴有沒有碎了一地,哈哈哈哈?!闭胫釉乱驳搅舜扒?。他一眼看到了黔九和月鳶,二人也在樓上揮手。這時候,身后的子蘇在光天化日之下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隨手劃向自己的手腕,而其他人卻好像沒有看到一樣。

  這時候,一支箭從月鳶所在的房間中激射而出,直中子月眉心,箭頭直接穿過了他的頭顱,停在了里面,當(dāng)時便沒了生氣。人群亂了,光天化日謀殺當(dāng)朝皇帝。尖叫,喊聲,不絕于耳。侍衛(wèi)們喊著抓刺客涌進了鳳香樓,而子蘇后發(fā)先至,直接幾個借力跳上了二樓,用手里的匕首抹了二人的脖頸。

  金衫醉啄燈前月,凝脂淺滑沿下泉

  幾笑牡丹花滴欲,一失千古且妄言

  嬉說帝子風(fēng)流客,嬌露望穿奈何緣

  此生夫婦倘如此,不羨鴛鴦不羨仙

  至少,其他人都是這么認為的。皇帝被刺,刺客又被王爺當(dāng)場格殺。年幼的太子繼位,全國哀悼。其實對于皇家來說。這并不是什么壞事。那個家伙當(dāng)政,就算換個孩子估計也要比他好不少。

  一年后,在子蘇的封地上,一座酒樓拔地而起,酒樓的主人是一位氣度不凡的公子,言談舉止中透露著高貴。他身邊總是跟著一個女孩,甚至有些形影不離。鳳香樓也被搬到了這邊,就在不遠處,遙遙對望。

  在黔九的記憶中,這小子穿著龍袍從車上跳了下來,像天神下凡一樣,直接跑到他倆面前,拉上他和月鳶就跑。有了那檔子事兒,他的鳳香樓也無奈只好跟著搬遷。

  “哎,這小子,真是夠荒唐的。”

  “匕、面光而心不光,身利而性不利,法堅而情亦堅,位重而人亦重。無數(shù)奈何前朝事,為藏兵之閣而冊之?!?p>  人間有百事,皆藏于兵,而藏兵中者,言萬事也難終。

  ——藏兵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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