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僅也看見了時好,于是他走過來打了聲招呼。
時隔經年。
時好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他和她記憶中迷糊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穩(wěn)重、內斂,又把她記憶中的身影掩蓋。
那么時好又是否和蘇僅的記憶吻合呢?
蘇僅朝她笑了笑:“差點兒沒認出來你。”時好緊張得不知說什么才好,她笑的有些僵硬:“是嗎……”蘇僅頓了一會兒:“……是?!倍髢扇硕疾恢肋€能說什么,一同陷入了沉默。
小助理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的打算,出聲打破了沉默:“好好,這邊……”
時好這才想起自己還正在簽協議,沖小助理抱歉地笑了笑。
“你在忙?”蘇僅順勢開口,又對自己這種過分明顯的明知故問感到尷尬,“……那……你先忙,以后再聊?”
時好松了口氣,點頭:“那好吧?!?p> 話落,兩人都有些恍惚。
這句“那好吧”讓時好似曾相識——高中的時候,蘇僅最常對十號說的話是“謝謝”,而時好最常說的話就是——“那好吧”。
回神,時好開口:“你……留個號碼吧?!?p> 蘇僅沉默了片刻,說:“……我沒換,還是原來那個?!?p> 時好看向他,似乎是有什么話想說,然而最終她只是沖他笑了一聲:“我知道了?!?p> 蘇僅離開了,時好也就又坐了下來。
“那簽售會……”負責人抓住時機,急忙詢問。小助理看向了時好。
時好斂著眸子,夢一般地笑著。
良久,她說——
“好。”
在時好心里,這不僅僅是一場簽售會。時好想:過了這么久,她終于又見到了蘇僅。
她還是過去那個時好嗎?大概不一樣了。
現在的時好,還喜歡蘇僅嗎?
時好笑了。她笑起來的時候,左臉頰上曾經十分明顯的酒窩已經不見了。她笑得溫婉,笑容沒了從前的半分蹤影——
歲月帶給她的,不止有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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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簽售會。
People mount people sea.
時好依然沒有出面,她戴了口罩和帽子混在人群之中——她有輕微的社交障礙,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但今天她卻執(zhí)意要來。
她要賣一樣東西——
那只花櫚木箱子。
電話響起。
“喂?”時好接了起來。
“是時旻的姐姐嗎?我是時旻的班主任,時旻在學校的違紀次數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程度……您方不方便過來一趟,簽一份保證書?”
時好愣了一會兒,說:“我現在就過去。”
看吧,這就是天意。
她還是沒機會親眼看著她的箱子被賣出去。
算了。
無論是蘇僅,還是他們的曾經……不該屬于她時好的,注定不會屬于她時好。
時好開車去了二高。
“姐?!睍r旻在大門口等她,見她來了,無精打采地喊了她一聲,看上去蔫了吧唧的。時好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想擠出個笑容,但沒能成功。
簽完保證書,時好坐在操場的草坪上看著在不遠處打打鬧鬧的幾個男生發(fā)呆。
二高是她的母校。
二高是她和蘇僅相識的地方。
她竟然又想起了她的男孩兒。
那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蘇僅腳步匆忙地回班,臉上還是一貫的沒有任何表情。途徑他朋友身邊時他忽然將手中的東西塞進了朋友的衣領里。
“!蘇!僅!”朋友瞬間蹦了起來,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對著蘇僅怒目而視。
蘇僅笑著跑開了,臉上張揚的笑容晃了時好的眼。
原來他手里攥著一團雪。
電話響起。
“喂?”
“好好,你的那只箱子已經賣了……”小助理的聲音傳入時好耳中,輕飄飄的。
時好心頭卻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沉悶。
然而聲音卻是帶著笑意的,她問:“賣給誰了?”話落,她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她好幾天沒休息好了。
忽然惶恐。
電話另一端的小助理并不是很確定:“一個男孩兒……好像是二高的學生?”
時好笑著應了一聲。
掛斷電話后時好緩緩向后躺下,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