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盡。
“時間到。”姜副會長公平公正,等到香燒到最后一刻才喊停,一秒也不耽擱。
周鴻逸和易利同時收手,將手舉了起來證明自己已經(jīng)停止紋印。四目相對,所有人都摸不清楚對方的紋印結果究竟如何。
“又是雙面紋印!而且還是紙的正反面,看來你真如姜副會長所說的神奇能力。”易利對這周鴻逸的紋印結果表示贊揚,但是卻不認為自己輸了。
按照易利對于周鴻逸的片面理解,周鴻逸只是掌握了某種特定的紋印技巧,可以突破原本紋印的空間限制。但是其自身實力卻遠遠不如姜副會長,最多勉強到達五重紋印師的水平。
周鴻逸淡然一笑,似乎對易利的恭維并不在意。人一旦有了偏見,就算你故意做出讓步,對方也只會以為你是在認慫。
真正有實力的人往往只靠結果說話。
比試的過程中,姜副會長就派人扛上公會中一直閑置的金屬盾牌,并斜置于墻面。
姜副會長上前劇烈晃動盾牌,確保盾牌不會在測試過程中移位:“因為每個人的力度不同,所以為了防止個人力度所產(chǎn)生的誤差,就由洪生來進行測試。”
姜副會長自身不是修煉者,所以力量太小,擔心連紙張都甩不出去。
“是?!焙樯羌y印公會的仆從,具有一定的武術功底。
率先測驗易利的紋印結果。
易利其實很滿意自己的紋印成果,比較先前的失誤,這次他可是完美地利用了全部時間。總共在紙張的同一面上紋印了兩道紋路,而且質量也是極佳。
洪生有些變扭地拿起桌面上的紋印紙,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出手,畢竟誰也不會拿一張紙當作武器:“這……”
因為紋印的差異,所以紋印紙在當作武器使用的時候具有特定的方式,易利不得不上前指導。
“手這樣拿,像扔飛鏢一樣重重甩出去?!币桌麑⑹滞髲澢饋恚H自上前指導。
“好?!焙樯孔镜卦嚵嗽囀指校S即將紋印紙強有力地甩了出去。
‘咔!’
紋印紙宛如鐵質飛刀,鋒利無比,旋轉刺入盾牌的表面。堅硬的金屬盾牌像木頭那般脆弱,表面輕而易舉便被紙片切開,經(jīng)過短暫的摩擦后紙片才緩慢停止移動,露出的部分也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由下垂。
紋印紙深深嵌入盾牌的內部,并且頂端穿過了厚度整整五厘米的金屬盾牌,可想而知紙片的鋒利程度。要是把盾牌換成人類的血肉或者是骨頭,可能一瞬間就被切割開來吧。
“做的不錯,看來你最近的紋印水平又大有進步?!苯睍L有一說一并不偏向誰,只是對易利的表現(xiàn)結果感到贊賞。
易利對姜副會長俯身點頭:“我在一炷香的時間里,紋印了中級的攻擊紋路與中級的物理穿透紋路,二者都是攻擊力的代表性紋路,能夠賦予物體極強的破壞力?!?p> 看著紙片上的紋路,易利滿意地點了點頭,并將視線轉移到周鴻逸的身上。他似乎是胸有成竹,覺得能贏下比試。
展示完易利的結果,所有的壓力便來到了周鴻逸肩上。
反是周鴻逸不慌不忙,聳聳肩示意道:“你隨意?!?p> 洪生得到周鴻逸模棱兩可的指示,只好求助姜副會長。
得到姜副會長的指示后,洪生拿起桌面上的紋印紙,剛觸摸便覺得與眾不同。這紙已經(jīng)完全不具備紙張所具有的質感,堅硬厚實,說它是一個鋼片也不為過。
洪生雖然感覺奇怪,但也沒有多做停留,控制基本相同的力道將紋印紙甩了出去。
……
……
……
紙片像石沉大海一樣毫無聲音,哪怕連細微的碰撞聲都沒有聽到。
姜副會長與易利扭頭看著洪生的手掌,發(fā)出了疑惑的目光,一致懷疑是洪生還沒有將紙片甩出去。
“自己明明已經(jīng)把紙片丟出去了?怎么會憑空消失呢?”就連洪生本人都無法正確做出判斷,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很顯然紙片已經(jīng)不在洪生手中,可紙片卻像消失了一樣毫無蹤跡。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姜副會長俯身在盾牌上摸了摸,并在指端傳來了震動感中找到了一條裂紋的存在。再蹲下身子,姜副會長這才清晰的看清楚盾牌上留有的狹小縫隙。
“快!快把這個盾牌拿開!”姜副會長的嘴唇開始顫抖,手忙腳亂的招呼洪生挪走沉重的盾牌。
湊近了些,易利在旁邊看得不清楚,還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就被洪生撤開了盾牌。
姜副會長拍手叫好,難以掩飾眼神的驚喜:“果然不出我所料!”
姜副會長在后面的墻壁上摸了摸,驚呼道:“你們看這切口。”
剛才在盾牌上還看得不太真切,可換到墻壁上就顯得一清二楚了。
“這!這!怎么可能!”易利難以掩飾臉上的驚恐,身體不自覺的向后落,最后在桌子旁勉強找到支撐點。
易利被徹底打敗了,輸?shù)靡粩⊥康兀骸澳恪憔烤棺隽耸裁矗坎?,你肯定作弊了!?p> 周鴻逸所有的操作都在眾人的眼皮底下進行,說周鴻逸作弊,這不是赤裸裸打姜副會長的臉嗎:“易利,不得無禮?!?p> 姜副會長難以想象易利會如此有失體統(tǒng),輸了比試還氣急敗壞誣蔑對手:“輸了便是輸了?!?p> 被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對手打敗,你只知道這對易利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嗎?在周鴻逸眼中,易利什么也不是,這個原本自稱為紋印天才的青年一瞬間被現(xiàn)實所擊垮。沒錯他不甘心:“可……”
“易利!可還記得為師說過的話嗎?”渾厚且蒼老的聲音從屋外緩緩傳來。
易利回身看去:“師!”他咬住牙齒:“師傅。”
“比試總會有輸贏,比試也好,紋印也罷,要拿得起放得下。沒有人會是永遠的天才,所以你必須學會接受?!蹦鼙灰桌Q為師傅的,就只能是紋印公會的分會長——潘飛帆。
老爺子估摸有八十歲高齡,但身子骨卻出奇的硬朗。皮膚干巴褶皺,頭發(fā)花白稀疏,眼袋黑而濃重,而胡須卻留有半尺之長。他披著暗綠色的鑲嵌金短袍,背部隆起略微有些佝僂,可走起路來卻從來沒有用過拐杖。
羞愧難當,易利的頭顱像是被巨石壓彎:“我記得。”
“記得就好。”潘會長對著易利微微點頭,便將視線轉移至周鴻逸的身上:“神乎其技,青年才俊。”
周鴻逸微微一愣:“潘會長謬贊?!睕]想到潘會長竟然當著徒弟的面贊揚自己,看來潘會長也是個對事不對人的明白人。
“潘會長你一直都在?”姜副會長一心忙著判斷勝負,自然沒有發(fā)覺院子進入了房間。
“來了一段時間?!迸藭L敷衍了事:“小兄弟,可否與我解釋一下?”
潘會長要的解釋自然是關于紙張上的紋路,周鴻逸回應:“潘會長不妨將紙片找回了?!?p> 洪生按照要求將紙片從隔壁房間撿了回來,恭敬地遞到了潘會長的手中。
“這是!”潘會長撫摸著紙片,感受到紙片上特殊的質感后很明顯已經(jīng)得出了答案。
緊接著姜副會長也從潘會長的手中接過紙片,然后又遞給了易利。
“兩位會長應該都看出了紋印紙的不同之處。”周鴻逸瞇眼笑了起來。
“是材質?!?p> 周鴻逸得到答案便做出解釋:“沒錯,正是材質。”
“這是一道增加物體韌性的紋路,能夠重塑紋路的材質,增強物質的韌度與延展性。”這紙片與易利紋印的紙片大有不同,前者拿在手上能夠保持繃緊狀態(tài),而后者如果沒有速度的加持則在重力的作用下彎曲下垂。
“可這究竟又有何用呢?”這韌性與破壞力、穿透力到底有什么關系,明明八竿子打不著,竟然能決定一張紙張的殺傷力。
周鴻逸知道潘匯總已經(jīng)看出門道:“一張白紙,哪怕給它施加再多的破壞力、攻擊力、穿透效果都是無用的,因為這改變不了它的本質……那就是軟?!?p> “正是因為紙張內部的因素限制了紋路的轉化效率,所以哪怕你紋印了再多的紋路有效的轉化率可能也就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這樣解釋下來,就不能理解周鴻逸的紙片為何能切割盾牌,并且穿透整個墻壁。
易利無言以對,不管怎么辯解都無濟于事:“一道紋路是韌度,那么你就只用了一道紋路增加攻擊力?”
“也可以這么理解,轉化效率的問題?!敝茗櫼莶幌朐谌思覀谏先鳆},故意少說話。
“明白了?!睆氐椎妮斄耍徽撌羌y路的質量還是紋路的運用水平,易利輸?shù)囊凰俊?p> 周鴻逸覺得局勢不妙:“姜副會長,今天來我是為了藥材……”
“知道,藥材自然是給你準備好了?!苯睍L假借藥材之名邀請周鴻逸實屬下策,誰叫周鴻逸幾個月不出來一次。
潘會長走到周鴻逸面前:“不瞞你說,這次叫公子來是為了一件事情。”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
“如果公子暫無公會,希望你報名紋印大比的時候可以報赤炎分會的名字?!迸藭L禮貌的笑了笑,完全以平輩的姿態(tài)對待周鴻逸。
周鴻逸思考片刻:“你就這么確定我會參加?”
潘會長看著周鴻逸的眼睛:“為什么不呢?”
“行!如果我真有去的話?!敝茗櫼莶亮瞬潦中牡暮顾S著洪生離開了房間。
“如果你要去的話,可以拿著這個東西去南邊的驛站。”潘會長將袖袋里的玉牌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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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會參加紋印大比嗎?以他的實力足以在年輕一輩里傲視群雄?!苯睍L看著潘會長,不知道他為什么如此在意周鴻逸參不參加紋印大比。
潘會長搖搖頭沉重嘆息:“你懂什么!近年來紋印公會逐漸沒落,年輕一輩只圖修為,不學紋印之術,眼看魔靈將至……”
“你是想讓周鴻逸刺激更多的年輕人投入紋?。俊苯睍L大膽猜測,雖然毫無根據(jù)。
“算是,也不算是?!?p> 姜副會長得到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易利你過來?!?p> 易利羞愧低頭:“師傅,徒兒給您丟臉了。”
“抬起頭來。”潘會長敲打易利的腦袋:“他的實力可能在我之上,輸給他你不算丟人?!?p> 易利不敢置信:“師傅您說?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潘會長看起來毫不在意:“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p> 易利看著老師略帶滄桑的臉龐。
“紋印和修煉,在你心中哪個更重要?”潘會長直視易利的眼睛,試圖看穿對方的靈魂。
易利沒有很快作答:“師傅!我選擇紋印!”
雖然易利的回答不干不脆,可能是礙于面子不好做出回應,好在潘會長一眼便能看穿對方是否出至內心:“干得漂亮!乖徒兒?!?p> “你想打敗他?”
一個字:“想!”
“放棄修煉,兩個月時間集訓!紋印大比上再分高下?!迸藭L都話語鏗鏘有力,字字震撼人心。
易利熱血沸騰:“是!徒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