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
“因為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支援抗東軍的不是鎮(zhèn)北軍,而是西幽國?!苯率掷潇o地說道。
不過,這令江奕大為震驚,這屬實是意料之外的事。他細細想,忽而恍然大悟,“莫非是……薛卿?”
他記起來薛子卿從西幽國回來的時候帶回一道圣旨,那便是西幽王的允兵令??!
“正是!”
他瞬間眉開眼笑,“朕果然沒有看錯人,子卿永遠是朕的愛卿?。 ?p> “不過,陛下萬不能聲張此事,因為朝廷之內確有二心之人。薛大人還在東南地界,倘若走漏了風聲,不知他將會受到怎樣的折磨?!苯绿嵝训?。
江奕自然明白,他也知道眼下最要緊的是讓西幽的軍隊入境??墒?,他已經知道皇宮的情報系統(tǒng)已經被楊家端了。
“祭司,有一件事,倘若你知道的話,不要隱瞞朕!”江奕道。
“陛下請講。”
“楊家不調遣軍隊,是不是另有原因?”
本以為她會知道,可江月只是搖搖頭,“恕我無能,我只能知曉未來發(fā)生的事,并不知道陛下所說之事。說是‘不肯’,也只是我的推測。”
“我在想,倘若這件事對楊家透明,或許會好辦不少?!苯鹊囊馑迹履懿轮欢?,他大概是想讓楊將軍將西幽軍隊帶入境。
“依我看,楊家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江月知道江奕的意思,他們都知道依楊家的作風,不會輕易讓薛子卿搶了風頭,若是楊家真的痛痛快快地讓西幽軍隊進來,那才足以讓人懷疑。
“正如朕意。所以,朕想拜托祭司一件事。”
“請講。”
“祭司可知有什么方法,無需通過官吏的手,便可以幫我送一封信給楊家?”
“這……恐怕有些棘手,沒有正式的詔書,楊將軍也很難信服啊?!?p> “這倒是?!?p> “不過,陛下無需心憂。薛大人倘若真的那樣做了就一定有自己的本事善始善終。既然他沒有告知陛下,就一定做好了打算。”江月也這才反應過來。
“所以接下來朕就等待事態(tài)的發(fā)展了?”江奕簡直不敢相信事情就這樣的解決了。
“可以這樣說?!?p> 江奕甩開袖子,總覺得輕松之中有一些難以言表的感覺,事情似乎并不如眼下這般簡單。
“那,辛苦祭司來這么一趟了?!苯鹊馈?p> “我之本分。”江月行禮,“若無其它事,我先告退了。”
“好?!?p> 江月走出翩然殿,蕭容正候在殿外。
江月看了她一眼,示意原路返回祭壇。蕭容跟著,方覺察出什么地方不對勁,現(xiàn)在師父的步子邁的很大,走的比往日快了許多。她沒說什么,只是往前走。
等折到直達祭壇的路上,江月的步子越發(fā)混亂。
“師父你怎么了?”蕭容急了,她一把攙住師父的右臂。
“先回去再說!”江月喘著氣,硬撐著往前走,要不是有蕭容攙著,險些栽個跟頭。
忽然,迎面來了楊皇后的轎子,隨從的五個太監(jiān)不說,前前后后跟了八個宮女,這陣仗不用說也知道是要去面見圣上。
“不要停?!苯滦÷暤?。
師徒二人與皇后碰面后并沒有停下來行禮,只是急匆匆地往回趕。
“停!”楊漫天停了下來,“祭司好大的面子,我這區(qū)區(qū)后宮之主都看不上眼。”她亮著嗓子道,就是等江月停下來。
哪知師徒二人根本沒有那樣的打算,就把皇后晾在了路上。除非對方是皇上和太后,這樣的事發(fā)生在宮中,簡直是對楊漫天莫大的侮辱。
楊漫天咬著下唇,壓制著心頭的氣氛,她知道自己要去見皇上,無論如何不能失了方寸。不過,她可不是忍氣吞聲,這筆賬可是記下了。
“走!”楊漫天道。
師徒二人回到祭壇,蕭容把師父扶到了赤壇的中央。此時,江月臉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蕭容從沒有見過師父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師父,我該做什么?”
“點映心燭。”江月虛弱得有氣無力。
蕭容依舊嫻熟地操作著,實則內心慌得不成樣子了。
映心燭能燃起來,但是火苗十分的微弱,只有燈芯那一點藍光,蕭容一看就知道這很反常,師父現(xiàn)在的狀況很糟糕。
“怎么辦?為什么會這樣?”她叫了起來。
江月用余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死死看著微弱的火苗,解釋道:“我泄露了天機,正在遭到反噬,這是我應有的懲罰。”
“不對啊,我也曾同您講過我所看到的東西,為什么我沒有事?”
“不一樣,你窺探的是結果,而我感知到的是未知,將要發(fā)生的事因為我的舉動而發(fā)生改變了,我要為之付出代價?!?p> “那……是什么樣的代價?”蕭容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不希望你這樣問?!苯逻@樣回答。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給我一些時間,我能自己恢復。”
蕭容不死心,雖然她完全不知道師父的身體現(xiàn)在處于什么樣的狀況,但她知道師父此刻一定非常痛苦,表面三分苦楚,面下七分折磨。她執(zhí)意想為師父做些什么。
沒有爭得師父同意,她繞到師父的身后,右手三指指向師父的靈臺穴,舍自身的真氣傳給師父。
“你這是……”江月一驚,她萬萬沒想到蕭容竟然會武學內功,一股暖流從背后涌入,填充五臟六腑??墒牵@樣也僅僅是能減輕江月的痛苦,并不能挽回最終的結果。
“沐楠,停下吧,沒有用的?!?p> “沒關系,至少你不會那么辛苦了?!?p> 蕭容正聚精會神地輸送真氣,卻看到江月滿頭黑發(fā)間竄出幾縷白發(fā),它們從發(fā)根一點一點變白,最后傳到末梢。
江月沒有拒絕讓她看到這一幕,自己的淚從眼角垂下,要知道,縱然是蒼老,也不足以令她落淚,她之所以動了感情,完完全全是因為蕭容的舉動。
她想阻止蕭容,奈何自己無力轉身,蕭容此刻也是不會聽她的話的。
映心燭的火苗在一點點長大,江月的情況也正一點點好轉。
蕭容最后耗去了大部分的真氣,累得不能再進行下去了。江月轉身給她止住真氣的外流。
“傻孩子,師父終是要老去的,多活幾年有什么用呢?你這真氣都是自己一點一點修煉的,師父從此怎能不有愧于你呢?”江月哀傷的臉上多了幾許皺紋,原來光陰就是代價。
“師父,你是沐楠最重要的人,無論什么時候,我都看不得你痛苦的樣子??!我能為你做的,哪怕是減輕一點痛苦,我都會全力以赴的!”蕭沐楠躺在江月懷里,微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