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發(fā)飆
李四嬸子開口問道，“這是怎么了？”
李明玉卻沒有回答她娘的問話，她行動的宗旨一向奉行能動手絕不多說話，于是在郭家小女兒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前直接上手了。
她拿出了在村里和同齡男性從小打到大的經(jīng)驗飛速沖著對方的頭發(fā)出手。左手狠狠抓著對方的發(fā)髻一拽，趁對方呼痛伸雙手去保護頭發(fā)的空擋伸出另一只手從對方的衣服里摸出了她藏匿起來的那根發(fā)帶。
看見李明玉手中的東西，眾人反應(yīng)不一。郭婆子終于不再裝腔作勢地說難受了，反而臉色十分難看地看著李明玉，郭家女兒神色呆愣面色慘白，李家眾人則是神色憤怒地來回掃視著郭家母女。
一時間室內(nèi)寂寂無聲。
李明玉可沒有被這種情況震驚到，無視一群震驚的人徑直朝茅房的方向飛奔過去，她怕自己去晚了對方銷毀證據(jù)。一腳踹開茅房大門，里面的人被嚇到震驚尖叫，看見李明玉沖進來來不及詢問對方的無禮行為是因為什么反而急急忙忙地把手中的東西往身后藏。
李明玉嘴角泛起冷笑，心想早就盯著你了，還能讓你把證據(jù)藏起來不成？上手毫不留情的給了對方一個嘴巴子，只把對方給打蒙了，同時也不忘迅速從對方身后抽出對方極力想要藏起來的東西。
李明玉看著手中的東西，臉色難看。退后幾步出來茅房，對著里面的人喊了一聲，“你給我滾出來！”
她著一聲驚動了剛剛被接連變故給弄愣神的郭家媳婦，她憤怒的尖聲大叫，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屈辱，臉色漲的通紅。
她這聲尖叫也打破了前堂互相對峙的兩方人，她們默契一致的往后院趕了過來。李四嬸是怕李明玉這丫頭老毛病犯了手快過腦子把人給打出個好歹，郭婆子則是擔心兒媳婦那邊也露餡了。
果然，郭婆子的擔心成真，來到后院就看見李明玉手里拿著一張白紙，正臉色不善地看著自家兒媳婦。而自家兒媳婦則是捂著一張有著清晰巴掌印的臉同樣又是憤怒又是委屈還有些惶恐地看著李明玉。
看到這一幕大家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合伙作案卻是兩邊都讓李明玉給端了唄。
“你們要干什么？怎么還能打人呢？”郭婆子準備先發(fā)制人，大吼著質(zhì)問李家人，理不直氣也壯。
“打的就是你們?！币坏辣淅涞穆曇魪纳砗蟠┝顺鰜?。
郭婆子渾身一激靈，回頭看去，正是夏若蘭，身后還跟著李阿婆家的小閨女，正是她剛剛趁亂上去給夏若蘭通風報信的。
郭婆子等夏若蘭走進后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給嚇住了，想到夏若蘭這些日子對她們的退避，覺得對方也就是外強中干，應(yīng)該拿他們沒什么辦法。
“你個小丫頭牛什么牛？我告訴你，我可……??！……泥……”郭婆子真準備繼續(xù)說些什么威脅威脅夏若蘭?？墒菂s被夏若蘭一巴掌給打斷。
夏若蘭這一下子可不像是李明玉那樣收了力道了，她這下是掄圓了胳膊沖著對方臉上招呼的。相比于李明玉那樣只是留下點印字，夏若蘭這一下子就把對方給打地重心不穩(wěn)踉蹌了好幾步。
震驚了跟在她身后過來的王氏和王婆子。王婆子做完工后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準備和自家女兒說一說體己話。剛剛聽到下方鬧起來了才趕忙下來看看情況，這才一下來就看見夏若蘭這一彪悍操作直接呆愣在當場。
在這么個人們對道德標準要求極高的時代，夏若蘭這一巴掌打的不僅是聲音響，更是在眾人腦海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把王婆子想要說的威脅的話全部給打回去后，夏若蘭目光冷冽地環(huán)視了一圈在場的人，寒聲道，“全部倒前廳集合?！比缓筠D(zhuǎn)身就率先邁步而去。
在場的人不管情緒心思如何，全部都聽話的跟在她身后陸陸續(xù)續(xù)地朝前廳走去。就連已經(jīng)憤怒委屈到說不出話的郭家婆媳兩人也都跟在人群最后去了前廳。
夏若蘭為什么一來這兒什么也不說直接對著一個年近百半的長輩出手，并不是不知禮數(shù)，不敬長輩全然憑借自己的情緒發(fā)泄怒火，而是多番考量后做出的決定。
來到這個世界后夏若蘭才算是真真切切明白了這個時代想要做一個平易近人的好官到底有多難。之前看電視劇里總是覺得那些官差對著普通百姓是那么的不可一世、耀武揚威，一言不合就對人棍棒加身。到了這里才知道，現(xiàn)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難道那些官差就每個人都是想要成天當個土霸王，招搖過市人人避之不及嗎？只是不得不這樣，因為這樣才能樹立威嚴，讓人畏懼。
夏蟲不可語冰，跟不講理的人是沒有辦法將道理的。這些沒有經(jīng)歷過道德教育和正確價值觀洗禮的人只會憑借原始本能做事情，他們畏懼的只會是強權(quán)和棍棒，不和你講道理。
看著村里一些鄉(xiāng)下村民們平時口中一套一套的道德倫理說的歡，可是只是過口不過心。他們口上認同這些道理、平時行動在人前也會遵循這些道理，是因為生來的本能告訴他們這樣做對自己更加有利，而并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同這些理念。在沒有約束和其他人關(guān)注的地方他們比你所能想像的更加無賴瘋狂沒底線。
在這些鄉(xiāng)下人中，能夠真正仔細思考道理的深意并且用以約束自身的也并不是沒有，只是占少數(shù)比例，而郭婆子一家人顯然不屬于這一類。那么一開始就壓下郭婆子的氣焰至關(guān)重要，這樣做不僅能夠樹立起威信，也能防止事態(tài)惡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保護了郭婆子一家。
是的，保護。
如果夏若蘭不想和對方多廢話直接把人送官，人證物證具在，郭家人就徹底完了。
但是夏若蘭沒有選擇這個選項。不能送對方見官就意味著少了威脅對方的一條重要把柄，面對要錢不要臉的人她其實沒有什么有力把柄可以威脅恐嚇對方，讓對方服從自己的條件。所以這種時候只能先發(fā)制人，讓對方處于弱勢生了畏懼之心，才好一步一步的攻破對方心里防線。
這樣做不僅僅是因為報官操作麻煩且后續(xù)問題良多，更多的是因為她以后還要在劉家村生活，如果她一來就弄的鄰居郭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村子里的人估計都會對自己退避三舍，把自己給妖魔化了。
而且，夏若蘭雖說不喜歡對方卻不怨恨對方。就像之前說的，郭婆子一家沒有受過教育，光長年齡卻沒漲心智，她們沒法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她來到這里之前的亂世讓社會混亂、人心浮動，在那個年代掙扎求存過的普通人大多數(shù)學會的生存本能都是都只講利弊不講道德。
廳堂人集合齊全，夏若蘭站在前方目光凌厲掃視一群人。她的身材繼承了夏家人的高挑，站在女人堆里還是很有氣勢的，更不用提剛剛發(fā)威后的余韻猶在。
夏若蘭開口道，“剛剛的情景大家也都看到了吧，簡單來說就是郭家人背信棄義，想要在我們家偷竊卻被現(xiàn)場抓包，人證物證具在。今天在這里的不僅有事件的當事人，相關(guān)方也都在場，我們來商量商量怎么處理郭婆子一家吧?！?p> 全場繼續(xù)沉默，大家都沒太回過神，所以場面分外的安靜，沒有人上前說話。
夏若蘭也不著急，就這么靜靜地等著她們說話。沒沉默幾息事件，郭婆子率先開口，“若蘭丫頭，鄰里一場，嬸子我真是犯了糊涂才干這蠢事的，你打我罵我都行，但是念在鄰里一場放過我家閨女和兒媳婦成不？”生存的經(jīng)驗告訴郭婆子夏若蘭不是個善茬，不好惹，如今自己家有這么大的一個把柄握在對方的手上不服軟不成。
不就是道歉認錯嗎？小年輕臉皮薄不好意思，她這一把年紀都要入土的人怎么會在乎這個？這件事好處理，只要全村道歉再賠些錢就完事兒了，村長和里正基要是遇見村里偷盜的情況本上也都是這么處理的。
其他人聽見郭婆子認錯也都松了口氣，她們之前怕郭婆子礙于立場和面子不肯認錯，如今對方既然已經(jīng)認錯道歉這件事就過去了大半，她們也不用擔心雙方鬧得太難看。
夏若蘭掃視了在場之人的神色后倏忽冷笑起來?！斑@就完了？”
郭婆子看著夏若蘭冰冷嘲諷的臉色一時間有些吃不準，這是幾個意思？還沒完？她被打失了面子后還能不顧長輩身份向她一個小輩道歉，這已經(jīng)夠了吧，還要怎樣??？她試探的開口說，“這，這東西我們也沒偷出去，難道還要賠錢嗎？”
聽了她的話，王氏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夏若蘭這是在借題發(fā)揮下她的面子，畢竟郭婆子是她的人。她上前開口說道，“確是是沒有偷竊成功，但是你已經(jīng)不適合再在這里干下去了，明天就不用來了。至于賠錢，畢竟我們沒有損失，讓你賠錢我們不占理?！?p> 一番話說下來，即使是夏若蘭一伙的李家人也覺得王氏行事大方處理得當。本來村子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小孩子或者是無賴去別人家菜地偷菜或者翻墻進院子里偷雞被主人家給抓住，這種時候有的是私下里賠償?shù)狼负徒?，有的鬧得大就得請出裝足療出面在大會上當著全村人的面道歉，后者在這些人看來已經(jīng)是最最不得了和丟臉的了。在場的這些村里人或許是覺得夏若蘭也就是在這兩種方式中選擇，給郭家人一個教訓。
王氏和其他人都覺得夏若蘭可能想要讓郭家人在村大會上道歉好打壓他們一邊兒的人的氣勢。但是夏若蘭的反應(yīng)卻是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聽她嗤笑了一聲后好不留情面的當著眾人的面對著王氏說了一聲“蠢貨。”絲毫沒有給對方留一丁點的臉面，王氏聽了之后頓時感覺又是氣憤又是委屈。
夏若蘭面無表情地繞著站在人群中間的郭家三人轉(zhuǎn)圈，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三人，讓三人感覺到了極其強烈的壓迫感不由得全身緊繃。
“你剛剛怎么說的？偷竊沒成功？我們沒損失？”她一邊慢悠悠的反問著王氏剛剛說的話，一邊圍著三人緩慢轉(zhuǎn)圈?！澳闶窃趺吹贸鰶]被偷竊成功的結(jié)論的？嗯？要是想要徹底斷絕被偷竊的可能性……”
這時候夏若蘭正好轉(zhuǎn)到郭家兒媳婦的身邊，她驟然間伸手掐住對方的脖子，手指緊縮，“那是不是得殺人滅口？”
她這個動作的突然，眾人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圍攏上前想要掰開夏若蘭掐著郭家兒媳婦的手。
“悠悠，你要干什么呀？！”錢氏一邊掰夏若蘭的手指一邊厲聲說，聲音中都被嚇出了幾分哭腔。
“若蘭丫頭，這，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快，快，快撒手！”李四嬸子著急忙慌的拍打夏若蘭的手臂。
“嫂子！”這是郭家姑娘驚恐地尖叫聲，她上前抱住嫂子的身體，一邊用力推搡夏若蘭?！澳憧烊鍪?！快撒手！”
幾個在她家做工的未嫁姑娘則是被這一幕嚇傻了光圍著里面的人轉(zhuǎn)悠想要搭把手卻不得其門，急的直跺腳。
郭婆子看著夏若蘭眼神中的兇狠，和兒媳婦漲的通紅的臉色，嚇得肝膽俱裂，有些腿軟地癱坐在地上，口中呢喃的說道，“瘋了，真的是瘋了?！?p> 王氏則是直接看傻了眼，不可置信的連連后退，想要離人群中間的人更遠一些，感覺心臟都跳得格外劇烈。
李明玉看著夏若蘭的狠絕操作和亂成一鍋粥的廳堂心中十分震撼佩服。她不認為夏若蘭是打算掐死對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掐死對方夏若蘭圖什么呀？一命償一命嗎？若蘭又不傻。想起之前郭婆子上躥下跳活蹦亂跳夏若蘭都能置之不理的忍耐力，李明玉覺得夏若蘭至多也就是想要嚇唬嚇唬郭家人而已。
終于，兩人在眾人的合力下分開來，剛被松開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國家兒媳婦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氣，鼻涕眼淚流了一臉，郭家小女兒扶都扶不起來對方反而被對方給帶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