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兩個選擇
那是宇辰某一天突然產(chǎn)生的疑惑：
感情和記憶，是完全連接在一起，近乎一體的嗎？
如果是，那么正被世界遺忘的她就確實可以隨意消失，而不怕影響到他人了。
因為沒有人會記得她，也沒用人會對她抱有感情。
可若不是，那她消失了，小清火會不會很傷心？父王會不會很傷心？她的弟弟妹妹會不會很傷心？
一般人傷心的話，只要知道自己因何而傷心，就能采取相應(yīng)的手段化解自己的悲傷。
可若是父王他們對她的記憶都消失了，卻還保留著對她的感情，那他們又要如何處理這莫名的悲傷呢？
宇辰很厲害，她是人族界王的女兒，是神之基石的承載者，是絕對的天才。只要她想，也許這世上就不存在她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近乎理所當(dāng)然，幾乎天經(jīng)地義，她為了解決自己的不安，創(chuàng)造了兩招詭異萬分的技——固念和斬心。
固念能讓她看穿他人現(xiàn)在對她的感情，也能讓她將這種現(xiàn)時的感情固定下來。
這種被固定感情可以是愛，可以是恨，可以是同情，可以是震驚，可以是遺憾，甚至包括男子初見一位美人時產(chǎn)生的那種轉(zhuǎn)瞬即逝的驚艷之感。
只要有固念在，哪怕有一天她真的消失了，世人對她的感情也不會減少。
還有人會記得自己喜歡過一個女孩，還有人會記得自己曾有過一個仇人……也許他們都想不起她的臉，記不起她的名字，可人的記憶本就會慢慢的被消磨，模糊成被加工過的回憶。
如此一來，她也不算無人記得。
斬心則能讓她斬下他人對自己的某種特定的情感。
就如固念一樣，斬心能斬下的情感也是多種多樣的。
她可以斬下自己敵人對她的恨意，殺意，敵意等一切對她不好的情感，讓她的敵人再無法對她下手。
她可以不講道理地去除所有她認(rèn)為“多余的”他人對她的感情，讓某個人對她只能有一種特定的情感。
也就是說，靠著這兩招，她可以單方面的玩弄人心，還不用擔(dān)心任何人的報復(fù)。
可世間哪有這么好的事。
物理學(xué)上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用拳頭打人時，自己也要承受拳頭撞擊到某物上的力。
那么同樣，能用這兩招肆意固化和刪減他人情感的宇辰，也要承受相應(yīng)的代價。
首先是固念，這一招的發(fā)動并不是毫無條件，只是這個條件是她使用多次之后才自己發(fā)現(xiàn)的。
要想固化他人的某種情感，就必須她也要對那人抱有相同的情感，只有兩種情感彼此共鳴，她才能切實的將他人的情感固化。
同時，固念本身也有其代價，當(dāng)她固化了某人對自己的某種特定的情感之后，她對那人的那種特定的情感也會消失。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對她有好感，只要她對那人也有同樣的好感，她就能用固念將那人對自己的喜歡固定下來，但同時，她也會失去對那人的好感。
人的情感，其實大部分情況下都不是單方向的。
她喜歡一個人，自然也會希望那個人能喜歡自己。
可若是她不喜歡一個人了，那個人再喜歡她，對她又有什么意義呢？
“這可真是件令人悲傷的事啊。曾經(jīng)的我應(yīng)該也是喜歡你的，可是現(xiàn)在我卻單方面地遺失了這種感情，還剝奪了你未來某一天會不喜歡我的權(quán)利。這可真是不公平啊，對嗎？所以啊，我有一個好辦法，與固念不同，我的斬心可以將他人對我的感情連帶承載感情的記憶都一并鏟除，這樣一來你就不會再去喜歡一個不可能喜歡上你的人了，而且你也不會再記得我，就像我們從來就沒有見過，就像你的生命中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我這個人。你覺得如何～”
“你說你不想失去對我的記憶和感情？不不不，這只是固念在影響你罷了，你現(xiàn)在做出的判斷并不基于理智?！?p> “你，說我太自私了？可宇辰本就是個自私的孩子啊～所以，永別了……”
可就像世界跟她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一般，如固念一般，她的斬心也出現(xiàn)了問題。
人的情感和記憶，并不能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地消失。
存在過的東西就是存在過，哪怕它在某一個地方消失了，它在別的地方也依然存在。
說到底，為什么固念使用時需要她懷抱著與他人相同的情感呢？因為她的情感并沒有消失，而是加持到了他人身上。所以他人對她的情感才得以固化，畢竟是雙倍的。
那么當(dāng)她使用了斬心之后，被她剝離的他人的情感又到哪里去了呢？
沒錯，她的體內(nèi)。
［這就是我們的來歷。］“千古漣”指著一邊的神元力池子開口，［對你的無比強(qiáng)烈的，無法消失的情感，這就是神之雜質(zhì)。］
難怪外界的他還活的好好的，他卻能以這種方式存在于她的識海，原來她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千古漣，只是那尊存在對宇辰的感情。
真是奇怪，感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宇辰究竟是怎么把它固化成物質(zhì)的？
而且，如果這一整個神元力池子都是各種各樣的人對她的強(qiáng)烈感情的話，他們究竟是出于什么樣的共同意識，才會干出想要強(qiáng)行掌握她的身體這種事。
似是猜出錦辰內(nèi)心所想，“千古漣”接著開口，［我知道你來此是為了什么，你感到自己越來越無法掌控自己了，對不對？］
錦辰張了張口，可不等她說話，“千古漣”就又接著說道：［其實你現(xiàn)在的情況跟你當(dāng)年很像。］
?。塾畛皆缇褪裁炊疾蝗绷?，她的身體早就做好了羽化成神的所有準(zhǔn)備，可她的意識沒有認(rèn)識到這一點。她的意識沒有主動接受羽化，這就導(dǎo)致她的意識與身軀難以同步。］
?。蹮o法同步，就會產(chǎn)生不適，不合適，就會逐漸出現(xiàn)隱患。她能創(chuàng)造諸多奇跡，卻也會在不知不覺間給自己留下諸多難以承受的隱患。］
?。鄄贿^她最終還是找到了某樣外物，強(qiáng)行補上了意識方面的羽化進(jìn)度，從而讓自己的身軀和意識得以同步。］
?。勰菢?xùn)|西，就是天地義經(jīng)。］
“可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天地義經(jīng)了啊，這樣的我還是無法同步，那我又要靠什么來補全自己？”聽到此處，錦辰忍不住有些急切地開口。
“難道，你讓我再去找一尊神吞了不成？”
?。勰愦_實沒有當(dāng)年聰明了。］“千古漣”輕輕拍了拍錦辰的頭，語氣有些寵溺。
?。廴羰翘斓亓x經(jīng)真能補全宇辰，她早就徹底羽化了，怎么可能還會有你存在。］
?。鄱F(xiàn)在你還在這里，這就恰恰證明她失敗了。這就說明靠外物補全自身這種手段，并不可取。］
“也是哦?！卞\辰恍然。
?。鄄贿^放心吧，她并非沒有留下備用方案。］
錦辰雙眼開始發(fā)光。
?。墼谀憧磥恚谏穸?，神之雜質(zhì)是什么？］
雜質(zhì)的話，應(yīng)該是……
“神不需要的東西吧？”
?。坼e。］“千古漣”一指輕輕按住錦辰的唇，又一次逼近錦辰。
他的面容逐漸清晰，出現(xiàn)些許俊朗的輪廓，他的雙眼浮現(xiàn)出來，眼瞳中嵌套著七色的環(huán)。
他雙眼滿滿地盯著她，緩緩開口，［我們，是神都不敢要的東西。］
?。塾谏穸裕覀兪嵌荆。?p> 不敢要？錦辰呼吸一滯，一雙美眸瞪得極大。不是不需要，而是不敢要？神之雜質(zhì)的位格這么高的嗎？高到了近乎與神等同的地步。
不過想想也對，就以行星.蓋亞的貴重金屬來說，一千克純金的價值也是要遠(yuǎn)遠(yuǎn)高于一千克雜金的，甚至在有些地方，雜金你不自己提煉一趟，根本賣不出去。
如果神之雜質(zhì)對神來說也是這樣的東西的話，那豈不是說，只要神之雜質(zhì)足夠多，它甚至有可能讓一尊神失去所有的價值？
“你們的存在能消除神明的權(quán)能嗎？”
錦辰抬眼問到，她這時才發(fā)現(xiàn)，就在她思索的那一會兒，“千古漣”的面容變得愈發(fā)清晰，就連身上都隱隱出現(xiàn)了些許服飾的痕跡。
要知道在最開始的時候，“千古漣”不僅面容模糊，就連身體，也只是勉強(qiáng)能看出個人形，實際仍是流動的腥紅之水。
而現(xiàn)在，就這么對話了一會兒，他居然越來越像是一個人了。
他的力量增強(qiáng)了，可是為什么？
?。鄄豢赡埽@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真正消除神的權(quán)柄，兩位神明互相攻伐也不行。］
“千古漣”張口就潑了錦辰一盆涼水，但緊接著，他又話鋒一轉(zhuǎn)，［但消除不可能，并不代表壓制不可能。我們神之雜質(zhì)，本就是為了壓制，限制神明權(quán)柄的發(fā)揮才存在的。］
?。畚艺f了，你之所以會無法掌控自己，是因為隨著神靈之軀的不斷完善，神的力量逐漸在你體內(nèi)蘇醒。］
?。鄱阒圆粫簧竦牧α客耆瓶?，是因為那股力量出現(xiàn)的同時，我們也往你體內(nèi)輸入了相同的力。］
?。鬯裕忝靼鬃约含F(xiàn)在該做什么了嗎？］
我，現(xiàn)在該做什么……
?。垡矗邮芪覀兊牧α?，徹底與我們合一，壓下神力，放棄成神。］
?。垡?，告訴我們：你不想接受我們，你情愿為那股神力所控。］
?。郛?dāng)然，你也可以不立刻做出選擇。］
在“千古漣”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整片神元力池子都忽然急劇沸騰起來，炸開洶涌的浪花，形成詭異的音潮。
【但直到汝做出選擇之時，吾等皆會護(hù)汝，斷不會，使汝為神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