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娥不斷的在房間里來回的踱著步,不時的還撓一撓頭皮,看見王梅把睡著的孩子抱回臥室以后,她便也不再走動,轉(zhuǎn)而端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不一會王梅便出來了,可是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剛才已經(jīng)把自己的事情跟李秀娥說清楚了,但是現(xiàn)在眼前的這個女人只是不時的看一下自己,也不說話,這讓王梅的心中很忐忑,如果連秀娥姐都不再接受自己的話,恐怕這個地方是不能再繼續(xù)住下去了,此時,王梅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搬走的打算。
“妹子,你坐過來,我們聊聊”終于,李秀娥說話了,
聽到李秀娥叫自己,王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給李秀娥倒了一杯水,坐在了她的身邊。
“妹子啊,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就是你那孩子是怎么個情況”
此時李秀娥想的是,按照王梅剛才說的那些事,在她訂婚的時候應(yīng)該是沒有孩子的,可是她坐了五年牢,現(xiàn)在這個孩子也五歲了,這有點說不過去,難道是在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的,倘若是她一個人,即使是之前有過不光彩的經(jīng)歷,但是那也是無心之過,以她的姿色,找個好人嫁了,以后踏踏實實的生活并不是什么難事,況且她還是個畫家,就是只靠自己也能過的不錯,難就難在現(xiàn)在還帶著個孩子,說白了就是個拖油瓶,這以后的苦可有的受了。
“當年我入獄之后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那時也想過不要,可是最終還是不忍,生下孩子以后就把它送到了我長大的孤兒院,直到前天出獄才把他接過來跟我一起生活,在獄中這么多年,我唯一的念想就是這個孩子了”說到這的時候,只見眼淚早已模糊了王梅的眼眶,
“那孩子的父親呢?”
這讓王梅怎么說呢,上次就騙張大媽說孩子父親死了,雖然確實是死了,可王梅并不知曉這件事,但是現(xiàn)在李秀娥也問起了,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樣糊弄過去,
“從我出事那晚,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他也不知道有這么一孩子存在于世”
“你們不是都已經(jīng)訂婚了嗎?”李秀娥想不明白,
“可能是我遇人不淑吧,當初瞎了眼,沒有看清那人的面目,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生了他卻不養(yǎng)他,我不能做這樣的事,再怎么說他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哎~當媽的都是這個心哪!”李秀娥深深的嘆了口氣,
“可你現(xiàn)在這樣子,如果把孩子留在孤兒院,等自己慢慢好起來了,再把他接到身邊不是更好嗎,為什么這么著急的接出來呢?”
“不行”
“為什么不行?”
“這么多年我之所以能撐下來,就是因為還有一個孩子的牽掛,現(xiàn)在我出來了,就要好好的陪在他身邊,伴隨他成長,我是愛他的,不想讓他長大以后恨我”
其實王梅心里明白的很,孩子越大,知道的事就會越多,對自己的恨意也會不斷增加,與其到時候搞的母子不能相認,不如這個時候好好的陪著他,呵護他,至少要讓他知道,作為母親,并沒有拋棄他。
“只是有這么個半大的孩子在身邊,你再想找人過日子不太容易啊”
“我......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如果以后真的找不到,就算了,那也是我的命”王梅神情黯然的低下了頭。
“可你畢竟還很年輕,總不能就這樣過一輩吧”
“一輩子太長了,我想不了那么遠,只要我家明兒能好好的,其他的都無所謂”
“哎~讓我怎么說你呢,對了,還有一個事,我這也想了半天了,到底是沒想出什么解決的辦法”李秀娥喝了一口水,
“什么事?”
“就是你身份的這個事,估計是藏不住了,王玉鳳那個女人,嘴巴大的很,肯定會到處亂說,這不跟你又有過節(jié),你打算怎么辦”是啊,要不是王玉鳳,李秀娥至今也不會知道王梅的底細,只是她李秀娥是好人,不會在意這些,別人聽到后會怎么想呢,畢竟這里是城中村,什么樣的人都有,什么樣的心思都有,處在社會底層的這些人,平時不就是想通過這些八卦的事情找個樂嘛,萬一再有歹人,動了什么歪心思,那也說不定,
“事已至此,想其他的也沒有什么用,順其自然吧,實在不行我搬走還不行嗎”王梅至今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王玉鳳要這樣對自己,難道就是因為一只狗的事情嗎?但那事跟自己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啊,
“這倒也算是個辦法,只不過你要真搬走了,我這心里......哎~”李秀娥表面上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對什么看似都滿不在乎,可跟王梅接觸的這兩天,是真的把她當做了朋友,
“秀娥姐,我......”
“好了,我明白的”
另一邊,城南道哥的麻將館里,道哥的幾個小弟正對著一個人拳打腳踢,
“好了”道哥翹著二郎腿,拿牙簽正在剔牙,手一揮,一眾小弟紛紛停手,
“老張啊,我們也是老交情了,看在以往的面子上,我再給你三天時間,如果到時候還不還錢,休怪兄弟不講情面啊,行了,走吧”道哥頭都沒抬,繼續(xù)擺弄他的牙,
地上的那人,掙扎了幾下才勉強的坐起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還在流血,很明顯是剛才被打的,
“道......道哥,我求求你,再多給我?guī)滋鞎r間,三天我真的湊不出錢來啊”那人此時坐在地上不斷的像道哥作揖,看樣子就差跪下了,
道哥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順手從茶幾上拿過一塊毛巾,走到那人面前蹲下來,用一只手托著那人下巴,然后拿毛巾把他臉上的血跡擦干凈,
“老張啊,給你寬限三天已經(jīng)是壞了規(guī)矩,這事如果讓別的欠錢的人知道,都過來讓我寬限,那我這生意還怎么做,影響了我的生意,你說我是該找你要賠償呢,還是不要賠償呢,行了,回去吧,媳婦孩子還在家等著呢”道哥輕輕的扶起男子,然后象征性的給他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被打男子聽到道哥這樣說,頓時傻了眼,
“道哥,道哥,禍不及妻兒啊”男子馬上就跪了下來,
“哎哎哎,老張,這是干什么,快起來,沒人動你妻兒,只要你按時把錢還了,不就行了,有這功夫快去湊錢吧”道哥也沒管貴在地上的男子,手一揮,旁邊兩個小弟便把那人架著出去了,
“你,去他家附近盯著,別讓他跑了”等那人出去以后,道哥便吩咐小弟去盯梢,然后看向屋子里的其他手下說道:
“哎~好人難當啊......”
“是是是......大哥辛苦”小弟們一個個的又是點煙又是端水的忙著巴結(jié)了起來......
倆小弟架著被打那人出去的時候,剛好被正在打麻將的王玉鳳看到了,于是她推了推坐在旁邊的李慧芳,說道:
“看看,咦~被打成這樣,估計也是欠錢不還的,嘖嘖嘖......太慘了”
李慧芳看了一眼,沒有說話,隨手打了一張八萬出去,
“哎~等一下,胡了”李慧芳打出去的牌正好給王玉鳳點了炮,
“哈哈哈,慧芳,今天是怎么了,這么客氣,一直給我放炮啊”王玉鳳此時樂的嘴都合不上了,只不過,配上那一張鬼臉,這時看起來不像是笑,倒是有幾分猙獰,
“算了,不打了,不打了”
“別啊,慧芳,我這手氣剛上來,你怎么說不打就不打了啊”王玉鳳說著把站起身來的李慧芳又拉著坐了下來,
“怎么,有心事???你不會還在想著那個殺人犯的事吧”
“殺人犯?什么殺人犯?”還沒等李慧芳開口,同桌的其他兩人便來了興趣,
“怎么,你們還不知道?”王玉鳳故意的問著二人,同時看了一眼李慧芳,
“知道什么啊,不知道啊,你快說說!”另一人也攛掇著王玉鳳快些講,
“好了啊,沒什么可說的,來來來,繼續(xù)打牌”李慧芳并不太想把事情鬧的人盡皆知,畢竟自己也是坐牢出來的,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這事,但一般也沒有什么人說三道四,可別人如果知道了王梅的事,那么也就意味著她李慧芳蹲過監(jiān)獄的事也擺上了明面,畢竟王梅坐過牢是她這個獄友說出來的,只要有人談?wù)撨@件事,都會把她們二人聯(lián)系在一起的,這并不是李慧芳想看到的。
王玉鳳看李慧芳臉色不太好,便沒有繼續(xù)談?wù)摎⑷朔傅氖?,而是說:
“哈哈哈,跟你們開玩笑的,還當真了,來來來,繼續(xù),趁著我手氣好,再多贏你們幾盤”
“切......”另外兩人頓時便沒了興趣,
如果此時仔細觀察王玉鳳的表情,會發(fā)現(xiàn)她一邊搓著麻將,一邊用余光瞟著李慧芳,嘴角似乎還帶著淡淡的微笑,至于心理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