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海城,放眼望去,燈火齊明。
公交車準點到達站口,安譽喬打開手機,調(diào)出公交車電子車票的二維碼,甚至在刷卡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要不是司機提醒他往里走走,他可能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腦一片混沌。
公交車里乘客并不多,大多數(shù)座位還未被坐滿。
安譽喬走到后排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車子開動之際,夏夜的風輕輕吹拂著他的臉,額前的短發(fā)隨風揚起。
也許是夏夜的風溫度稍微比白日降低了幾個檔,吹得安譽喬的大腦比剛剛清醒了許多。
甚至清醒到總是能想起今日被自己救下的女孩。
今天中午他本是想從樓底下轉(zhuǎn)悠兩圈順便出去吃個午飯,可誰知他剛從家門出來往下還沒走幾步,便看到一個穿著干凈素潔連衣裙的女孩手中抱著一大筐書正費力的上樓,下一秒女孩竟猝不及防個的暈倒在樓梯口處,幸虧安譽喬反應及時,一把就抱住了暈倒的女孩,女孩這才險些從樓梯高處跌落。
那一刻,當安譽喬的雙臂感受到溫熱而柔軟的身體后,他本能性的顫抖了一下,女孩毫無意識的倒在自己的懷里,安譽喬將食指中指并排貼近女孩的鼻息,在確保女孩呼吸均勻后懸著的心也終于落下。
女孩披散著長發(fā),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臉蛋雖小巧但并非是刻薄露骨之相,臉頰的膠原蛋白倒是多了幾分青春感,女孩就這么面無表情的仰著頭,兩個小梨渦卻明顯的陷在臉頰兩側(cè)。
其實安譽喬對梨渦一向很敏感。
他的初戀就有一雙甜如蜜的小梨渦。
她跟他的初戀,除了梨渦之外,連眉眼之處都有幾分相似。
尤其是女孩醒了后躺在病床上蠢萌蠢萌的模樣,像極了十年前的她。
*
翌日,陽光明媚,天朗氣清。
濕潤的空氣中夾雜著些許露珠,露珠化作一團水滴而隨著重力的作用從帶著清晰脈絡的樹葉片上飄灑而下,滴答滴答的水滴聲逐漸構(gòu)成一首動聽的清音樂旋律。
這天,林稚心出院出的很早。
她的身體本就沒什么大礙,只是體力不支的低血糖而已,吃了頓飯又美美的睡了一覺,整個人就跟滿血復活那般充滿力量。
剛出了醫(yī)院門口,林稚心就打上了輛出租車準備回新家。
“師傅,到東江小區(qū)?!?p> 關上車門,林稚心總算是能歇歇了。
她坐在副駕駛坐上,從斜挎著的運動腰包里掏出手機,結(jié)果剛解了鎖,便看到提示欄里顯示微信消息居然就99+條。
林稚心一臉懵逼的打開微信,心也跟著不自覺的收緊,像是早早就預感到將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果然這99+條消息都來源于一個人——楊寧。
昨晚林稚心睡得早,也就是在安譽喬走后沒多久就睡著了,而楊寧是昨晚十點半才發(fā)過來消息,林稚心并沒有來得及回復。
微信消息只有一條語音是有用信息其余的消息全部是空格鍵刷屏。
隔著屏幕林稚心都能感受到楊寧惶急的心情了。
“我說林稚心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我不就去了外地工作你不會真就把我忘了吧?!?p> “新家可還住的適應?還有我昨天讓你去鄰居家打個招呼你去了嗎?我跟你說你必須去啊,你的鄰居可是你老媽我的老閨蜜呢,以后兩家住的近了還能照應照應你,我告訴你你可必須要給我去啊,不去的話就太不給我面子了。”
林稚心無奈的嘆了口氣,在微信上簡要的跟楊寧說明了情況便鎖上了屏。
下了出租車后就直奔著鄰居家走去。
沒辦法,誰讓攤上了個這樣的媽呢。
楊寧打的那小算盤林稚心早就看明白了,她無非就是希望兩家孩子早些年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等到法定結(jié)婚年紀順理成章的把結(jié)婚證給辦了,畢竟這娃娃親可早就定下了,兩家關系日漸親昵,而楊寧對這門婚事兒也正在興奮頭上,就算林稚心怎么抵抗也抵抗不住兩家人的熱情。
索性林稚心就決定開始擺爛了,走一步看一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要是實在沒什么解決辦法逃婚也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想著辦法的同時,林稚心很快就進了小區(qū),乘上電梯,直到走到2002門前,她的腳步一頓,心臟里像是住著一只來回亂竄的調(diào)皮小兔子,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連林稚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
如果不是礙于開門對象將會是自己未來的男朋友,林稚心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唯唯諾諾。
她鼓起了勇氣,眼睛一閉猛的按下門鈴,如上刑般的渾身不自在。
不久后門的另一頭就傳來了陣陣腳步,腳步聲越來越近時,也是林稚心心臟跳得最快的時候。
她咽了口口水,雙手緊握,努力將自己的狀態(tài)鎮(zhèn)定下來。
門開,眼前正是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
一名中年男子先是一愣,他身著休閑運動裝,頭發(fā)沿著中分線梳的整整齊齊,黑發(fā)锃明瓦亮,幾乎看不出任何白發(fā),林稚心默默地思考了一會兒,估計這人就是安程棟了。
林稚心聽楊寧說起過,安程棟是他閨蜜的老公,是搞文學創(chuàng)作的,他便是現(xiàn)在名揚四海的科幻書作家安程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而站在他一旁的中年女人一頭酒紅色的卷長發(fā)隨意的披在肩后,斜八字劉海下是光潔飽滿的額頭,白色工裝襯衫與黑色高腰七分褲相搭,腳上踩著一雙輕奢品牌的肉桂色高跟鞋,鞋上的鉚釘在陽光的作用下閃爍著刺眼的亮光,看樣子是穿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模樣。
這位中年女人便是老媽的閨蜜蘇晴羽沒錯了,楊寧之前還給林稚心看過她和蘇晴羽的合照,林稚心怎會認不出來。
女人先是笑瞇瞇的拉著林稚心的手,眼中滿是寵溺,像是在見一個老熟人般:“孩子來了啊,快進來快進來。”
“叔叔阿姨好。”林稚心禮貌性的鞠了個躬。
“你好你好,對了,你就是林稚心對吧,聽說你最近是剛搬過來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來找阿姨幫忙,我們家隨時歡迎你?!碧K晴羽見到林稚心后熱情的很,而身后的安程棟也笑呵呵的連忙點頭,兩人給林稚心換上了新的粉色拖鞋,像是早早就知道林稚心要來了一樣。
林稚心被這熱情的氣氛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連忙道謝,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每次在長輩面前沙雕屬性都會被掩蓋的嚴嚴實實。
進了屋,林稚心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fā)上,而蘇晴羽則給她倒了杯花茶水。
“哎呀這姑娘生的可真好啊,這白皮膚這大眼睛,簡直跟你媽一模一樣啊?!碧K晴羽坐在林稚心的身邊,笑盈盈的看著她,順便將一直閉門不出的兒子給吆喝出來:“安譽喬!安譽喬你給我出來!家里來客人了。”
正在屋里忙著復習功課的安譽喬放下手中的中性筆,他先是一愣,并沒有立馬起身的他似乎察覺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而屋外的林稚心也不知為何,她只覺得“安譽喬”這名字甚是耳熟。
似乎是從哪里聽到過一樣。
當她再次抬起頭來目視前方的時候,只見那名叫安譽喬的少年徑直的朝自己的方向走來,純白T與黑色休閑長褲自有一種慵懶愜意的氣度,少年有著挺立的鼻梁,一雙冰冷的雙眸定定的與林稚心對視。
他微微瞇著眼,喉嚨上下滾動,像是有什么話要說,不過最終也沒能說出口,反而一向冷寂的眼神中糅了許多復雜難辨的情緒。
正喝著花茶水的林稚心一愣,驚得差點連花茶水都一口噴了出去,不過最后還好是憋住了。
“怎么是你啊?!绷种尚奈嬷?,半張著口做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還想說怎么會是你?!?p> “怎么,看你這樣子好像很不愿意見到我嘛,不過昨天......”
“閉嘴!”
邊說著,安譽喬邊朝著林稚心擠了擠眼,像是在傳遞某種見不得人的信息。
林稚心歪著頭,似乎是沒讀懂安譽喬眼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