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和漢朝之間的紛爭,從西漢一直延續(xù)到東漢末年。
起因很明顯,一者是戰(zhàn)略上的考量以及對于漢朝高壓限制自由政策的反抗;二者則是其民族意識的覺醒,使得其開始一致對外,將漢民族排除在羌族人之外。這種現(xiàn)象尤其明顯地表現(xiàn)在百余年后的東漢,本來,在羌人對漢朝做出大規(guī)模的突擊之后,大將趙充國堅決反對高壓,改用懷柔政策,在邊界地帶實行屯墾,使得戰(zhàn)爭就此平息,而且從此百余年,羌漢兩民族一直相安無事,在涼州等地安居樂業(yè)??上У搅撕髞恚賳T們的貪污暴虐與日俱增,且漢民族與羌民族糾紛中,官員因接受賄賂的緣故,總是對漢民族偏袒,使得羌民族不得不奮起反抗。因為羌民族發(fā)現(xiàn),除非把地方政府官員殺盡,否則他們將永不能平安。于是,漢族和羌族的戰(zhàn)爭到東漢時期達到了一個頂峰。
羌民族以游牧為主,跟匈奴民族非常接近,跟務農的漢民族在生活方式上格格不入。西漢時期,羌人和西漢政權的第一次大規(guī)模的交鋒,就發(fā)生在漢武帝時期,及至漢宣帝,羌人更是策應匈奴,擾我邊疆。宣帝遂遣趙充國討伐,兩年完全平定,因置金城屬國安置降羌。
趙充國(公元前137年~前52年),字翁孫,漢族,原為隴西上邽(今甘肅天水市)人,后移居湟中(今青海西寧地區(qū)),西漢著名將領。早年,趙充國就被人譽為擁有大略,少年時仰慕將帥而愛學兵法,一心報國,對于西域、河西以及北方匈奴等地的軍事防務甚為關注。其最初以“良家子”身份參軍當騎兵,后因善于騎射調入羽林軍(皇宮衛(wèi)隊)中。漢武帝在取得第三次北擊匈奴的勝利之后,開始移民,趙充國遂舉家移到令居。后來,李廣利率部迎戰(zhàn)匈奴,雖然兵敗,卻成就了趙充國。當時漢軍被匈奴大舉圍困,在趙充國的帶領下,李廣利才得以率領數(shù)百人突圍而出。
李廣利將這次情況啟奏皇帝,武帝面見充國,并且親自看了他的創(chuàng)傷,嘆其為勇士,拜中郎,遷車騎將軍長史。昭帝之時,趙充國遷中郎將、水衡都尉。霍光派遣他北擊匈奴,這一戰(zhàn),殺得匈奴大敗而歸,連其西祁王也被生擒歸來,昭帝大喜之下,遂將其升為護羌校尉、后將軍。
趙充國不僅軍功卓著,素有謀略,對于時勢也看得很清楚,他看出霍光不可扳倒,遂一直忠心于霍光。在霍光扳倒燕王、上官桀等人之時,就毅然選擇了投在霍光麾下。后來,又和霍光一起,定策迎立宣帝,因此之功,趙充國隨即被封為營平侯。
趙充國在以后的平羌戰(zhàn)爭中,發(fā)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在漢武帝之前,羌族人從來不知道互相團結,而是喜歡互相仇殺,所以始終不能集結像匈奴那樣強橫的力量,更談不到建立國家組織。至漢朝在匈奴汗國河西走廊故地上設立敦煌、酒泉、張掖、武威四郡,以維持當?shù)氐姆€(wěn)定,維護絲綢之路的暢通。
但是隨著漢朝上述措施的施行,無形中出現(xiàn)下列兩個情況:
1.中原勢力像一把利刃一樣插在匈奴汗國和羌民族之間,把他們隔開,使羌民族無法得到匈奴的援助。
2.漢民族在政治軍事保護之下,積極向西移,把羌民族逐故地。除少數(shù)部落外,大多數(shù)部落先后西遷,遷到青海湖以西或以南地區(qū)。
及至武帝后期,聚居在現(xiàn)今青海省境內的羌族,眼見漢軍在對匈奴的戰(zhàn)爭中屢次敗北,頓感覺時機已到,遂經常向漢朝腹地侵擾,攻城略地。青海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一方面可以扼住西漢通西域的道路,另一方面,還對京師長安構成了居高臨下之勢,為此漢軍對英勇善戰(zhàn)的羌人很是頭疼。
當時,匈奴借鑒了張騫通西域的經驗,認為可以聯(lián)合羌人,一起襲擾漢朝。只要羌人能夠牽制住漢軍的主力,匈奴部隊就能夠長驅直入,深入大漢腹地進行劫掠。一時間,匈奴將羌人引為自己的左膀右臂,時刻準備對漢地發(fā)出重拳一擊。
面對這種形勢,武帝果斷決定,要斬斷匈奴右臂,意即打破匈奴的計劃,打垮羌人的兵力,可惜,漢軍數(shù)萬人馬,在面對羌人的勇猛善戰(zhàn)之時,也變得捉襟見肘,加上羌人掌握了地理優(yōu)勢,漢軍最終大敗而歸。此戰(zhàn)勝利后,羌入逐漸向湟水以北移動,試圖找尋農民棄耕的地方去放牧。同時羌人各部落也有聯(lián)合一致的趨向,漢朝設置在羌人之地的郡縣官吏,此刻都如同虛設,沒有半點辦法去阻止羌人的聯(lián)合。眼看羌人就要和匈奴接洽,漢朝當機立斷,派遣浩窖(今青海大通河東岸)的軍隊進攻羌人,企圖阻止他們的進一步行動,可惜這一次,漢軍依然為羌人所敗,士氣大跌的同時,也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按照西漢和羌人訂立的協(xié)約,羌人是不能擅自渡過湟水的,否則就會以謀反叛亂罪論處。及至宣帝繼位,趙充國被封為營平侯,一日,光祿大夫義渠安國從羌族地區(qū)寄來一封奏折,嚴明先零部落酋長向他表示要北渡湟水,到漢民不種田的地方畜牧。趙充國在朝堂之上,毫不顧及的彈劾義渠安國,說明需要治他一個奉使失職的罪責。
原來,在此之前的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春,大漢兩府大臣,即丞相、御史不明白羌族真相,就向皇帝推薦,讓光祿大夫義渠安國出使諸羌,了解其動向。豈料義渠安國一介庸人,到了羌族內部,依然我行我素。他沒有明察暗訪羌族的實情,不能具體地分析各國部落的情況,而是不問青紅皂白,召集先零部落的頭領三十多人,以逆而不順之罪,將他們全部斬首。先零部落是羌族最為強盛的部落,很多羌人都唯這些首領馬首是瞻,如今羌人首領都被殺害,羌人自是難以控制心中的憤怒,遂紛紛聲討義渠安國。然而,此時的義渠安國依然不知悔悟,竟然擅自調兵遣將,以鎮(zhèn)壓先零之民,并殺了一千多羌人。于是羌族各部及歸義羌侯楊玉等都很震恐,被迫離開其地,為了擴大勢力,他們不惜劫掠其他小族部落,最終犯漢邊塞,攻城邑,殺長吏。義渠安國遂以騎都尉身份帶領三千騎兵抗擊羌人,此一戰(zhàn)才發(fā)現(xiàn)羌人的戰(zhàn)力驚人,其三千士兵戰(zhàn)死者十之七八,直道他敗退令居,才想起向宣帝報告這里的情況。
元康三年(公元前63年),羌人中最強盛的先零部落和其他羌族部落酋長二百多人“解仇交質”,并歃血為盟,規(guī)定一起向中原進軍,反抗?jié)h朝官吏的暴政。
探馬很快就將消息傳到宣帝耳中,聞訊朝野震動。此時,霍氏一門已經被誅除,趙充國成為國家的鞏固之臣,與黃霸、蕭望之等人共同輔佐宣帝。當此之時,趙充國挺身而出,向皇帝陳述道:“羌人最大的隱患,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羌族與匈奴早就打算聯(lián)合;二是羌族原來各部落互相攻擊,易于控制,但近幾年來他們‘解仇合約’,共同反漢;三是羌族還可能‘結聯(lián)他種”,即與其他種族聯(lián)合?!C上所述,趙充國提出了“宜及未然為之備”的建議。
宣帝和眾臣都以為有理,一月之后,小月氏部落的羌侯狼何果派人到匈奴借兵,打算攻擊鄯善、敦煌,以切斷西域與漢朝的通道。趙充國遂向皇帝提出兩點建議:一是加強軍事上的邊防;二是離間羌族各部落而偵探其預謀。并且,趙充國還認為,羌人之所以如此,肯定還會有更為深層次的原因,為此,需要做萬全的打算和長遠的準備。
此時的趙充國已經七十多歲,但宣帝對于趙充國的見識謀略等方面的才能還是很敬佩的,見他說得頭頭是道,宣帝心中便生出了請他掛帥平定叛亂的心思。然而,宣帝又有些擔心他年老,精力和勇略不足。于是,便派遣御史大夫丙吉去看看趙充國,向他咨詢誰可以擔當重任。
趙充國很自信地回答:“無逾于老臣者矣?!毙塾峙扇巳枺骸皩④姸惹继敽稳?,當用幾人?”趙充國答:“百聞不如一見。兵難隃度,臣愿馳至金城,圖上方略?!币馑技词?,打仗不能紙上談兵,而要親臨前線觀察,然后才能根據(jù)實際情況作出對策。并向宣帝請求,將平亂的事情悉數(shù)交到他的手中,皇帝定然可以高枕無憂。宣帝聞言,欣然答應。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追青云之志?!壁w充國雖年逾七十,卻依然督兵西陲。他在獲得宣帝的準許之后,迅速領騎兵八千余人出師,巧渡黃河,立穩(wěn)陣腳,做好戰(zhàn)斗準備。羌人聽聞是當世名將趙充國來督戰(zhàn),心中大為恐懼。羌人耐不住前去挑戰(zhàn),趙充國始終堅守不出。用自己的名氣和大漢的威信,不斷的招降一些部落,最終瓦解了羌人各部落聯(lián)合的計劃。
在趙充國對西羌各部落進行懷柔治理的過程中,為了防事變于未然,他苦心孤詣,實地考察,終于得到良策?;氐介L安,趙充國三次上書,向宣帝提出“以兵屯田”的主張,得到宣帝的贊賞。從此,漢朝將“屯田湟中(今青海省湟水兩岸)”作為持久之計,提出亦兵亦農,就地籌糧的辦法,可以“因田致谷”,“居民得并作田,不失農業(yè)”;“將士坐得必勝之道”;“大費既省,徭役預息”等“十二便”。這對當時支援頻繁的戰(zhàn)爭,減輕人民負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同時也緩解了漢族和羌族的矛盾,使得二部族在西涼各地一直和平共處百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