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逃跑
從山丘壁的出口摸索出去之后,林暮就帶著安茶朝著原來的方向返回。
這次她來公爵府,原本只是想拿回她的東西,可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地找到了她的母親。
雖然身在逃亡途中,可重逢的喜悅已經(jīng)沖淡了林暮的緊張和憤怒。雖然她的母親再也不是她聽聞中那個美麗年輕的女人,但那又怎樣,她終于見到她的母親了!
安茶似乎是被綁的久了,體力遠遠跟不上林暮,沒走多久就累的氣喘吁吁,步子都邁不動了。
見狀,林暮走到她身前把她背了起來,這樣她們反倒還走的快了。
“小暮?!卑膊璧穆曇暨€有些顛簸。
“嗯?怎么了?”林暮雖粗喘著氣,但語氣還是很快樂的。
安茶:“你父親他怎么樣了?”
說到林正允,林暮的笑容就倏地斂去了,不過她還是回答道:“他應(yīng)該過得挺好的?!?p> “什么叫應(yīng)該過的挺好的,你難道不是跟他在一起的嗎?”安茶有些疑惑地低頭看向林暮的臉。
林暮目視著前方,神情有些堅毅:“我跟他不是一路人?!?p> “你跟他不是一路人?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安茶愈發(fā)疑惑了。
林暮:“他為了自己的野心,濫殺無辜,視人命如草芥。這樣的人,我怎么能認同他?”
安茶扶著林暮肩膀的手倏地握緊了:“濫殺無辜?他殺誰了?他為什么要無故殺人?他不怕王室制裁他嗎?”
“王室?”林暮冷笑一聲,“您還不知道,他已經(jīng)造反了?!?p> “造反?”安茶愈發(fā)難以置信了。
林暮:“是啊,所以我現(xiàn)在也是被通緝的對象,之后就只能帶著您偷偷摸摸離開都城,去一個比較遠的地方?!?p> 安茶不說話了,似乎還在消化林暮所說的話。
許是因為官淑已經(jīng)先行離開,又許是和母親的談話讓林暮放松了警惕,林暮竟沒覺察到遠處正有一批人正在悄悄朝她們靠近。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他們之間隔著的距離已經(jīng)很近了,肉眼可以看到彼此的行蹤。
林暮心下一驚,急忙埋低身子,把安茶也放到了地上。
林暮埋身在草叢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只見官淑正帶著一眾府中守衛(wèi)朝剛剛的山丘走去,看他們的樣子,并不像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們離開。
“一會動作要快,別讓其他人看到?!惫偈缫贿呑咧?,一邊對她身后跟著的守衛(wèi)命令道。
“是?!笔匦l(wèi)們齊聲應(yīng)著。
林暮卻是有些慌神,因為很快官淑就會發(fā)現(xiàn)安茶已經(jīng)逃脫了,到那時她勢必會派人搜索這一帶,甚至還會找借口讓士兵參與搜查。到那個時候,她們要想逃脫就難上加難了。
等官淑帶著一眾守衛(wèi)從山丘壁的入口進去之后,林暮就立即背起安茶,在茂盛的草叢中狂奔起來。
她必須足夠地快,才能在官淑發(fā)現(xiàn)并采取措施之前帶著母親逃走。
等跑回到公爵府一帶時,林暮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了。而安茶雖然全程是被林暮背著跑過來的,卻也被顛的十分疲累。
眼下要下這座半山,光靠走是不行了,必須要有車。林暮又把安茶背到了方便帶走的地方,用草叢將她的身形隱住,之后又自己回到了公爵府。
要她自己光明正大地從這公爵府開一輛車出去還是不太可能的,她得先找到一個司機才能不被懷疑地出去。
有了這樣的想法后,林暮就朝司機們平時住的閣樓跑去。而她還沒來得及靠近閣樓,就在車庫旁邊看到了白天送林汐回來的司機。
天助我也。
林暮暗自慶幸著,無聲無息地從背后靠近了那司機,從腰間摸出槍抵住了他的后腰,同時捂著他的嘴低聲道:“別動?!?p> 這槍是她拿來防身用的,剛才在木屋時她雖然很想一槍嘣了那個壯漢,但又怕槍聲引來注意,所以只能找些利器來殺他。
而如今她雖然也不能開槍,不過能起到威懾的作用就足夠了。
那司機被槍一抵,瞬間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不過他也不敢反抗,只能順從地點著頭。
見這司機這么配合,林暮就把捂在他嘴上的手放了下來。
“去車庫,開一輛車離開,我就不殺你?!绷帜豪浔孛钪?,聲音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那司機急忙點了點頭,開始朝車庫的方向挪去。
等進入車庫后,林暮把司機丟進了駕駛位,而后自己上車趴在了后座的縫隙里,槍繞過座椅抵在了司機的后腰上。
林暮:“一會如果問起來,你就說是夫人派你去車站接一位客人回來,知道了嗎?”
“嗯...知...知道了?!蹦撬緳C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點著頭,發(fā)動了車朝車庫外面駛?cè)ァ?p> 駛到公爵府門口之后,守衛(wèi)本來要直接放行,但一看車里沒有坐其他人,就閑聊著問道:“這大晚上的去哪啊,兄弟?”
司機咽了口口水,緊張地說道:“夫人...讓我去車站...接個人?!?p> 守衛(wèi)眉頭一蹙,疑惑地打量著他:“你怎么看起來這么緊張???”
司機:“我...”
林暮即刻又把抵槍的力度增大了一些,那司機隨即直了直身子,說道:“好像是個大人物,所以我緊張?!?p> 守衛(wèi)“哦”了一聲,繼續(xù)問道:“大人物,什么大人物讓你緊張成這樣,不會是國王吧?”
司機:“我也不知道,不說了,我得趕緊走了?!?p> 司機說著,就急忙踩下油門駛出了公爵府,而林暮這也才松了口氣。
正當林暮準備直起身子坐到座椅上時,卻回頭看到公爵府門口跑來了幾個剛剛的守衛(wèi),正火急火燎地說些什么。
看來官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們走了。
林暮一面催促著司機開快一點,一面時不時地回頭注意著公爵府的動態(tài)。
等汽車靠近安茶的藏身地時,林暮就讓司機停車,而后讓他下車。
司機一下車,林暮就從他背后砍了一手刀,司機當下暈了過去。
林暮跑到安茶藏身的地方,背著她跑到了車邊,扶著她上了車的后座。而后林暮又跑到那司機身邊,把他身上穿的制服外套扒下套到自己身上。
等準備妥當后,林暮就即刻上車朝山下趕去。路上雖然時不時設(shè)有崗哨點,但由于她開的車是公爵府的,所以也并沒有受到排查和阻攔。
然而等她們到了山下的時候,情況就沒有那么樂觀了。崗哨攔下了她,詢問她的去向,還要求她出示文書。
林暮隨意編了個理由,而后就在車廂里摸索起來,所幸白天的通行文書并沒有被收走。
查看過文書之后,士兵便準備放林暮通行。可當他注意到車里還有一個人時,又問道:“里面坐的是誰?”
林暮剛想隨便胡編幾句搪塞過去,身后的公路上就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林暮神色一變,這士兵也是一樣。
“不要放行!不要放行!”
遠處傳來高喊的聲音,那士兵警惕地看了一眼林暮,準備把路障再放下來,可林暮卻是瞅準了機會直接開車沖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子彈聲在車身響起,安茶驚恐地大叫著,而林暮則是沉著地開車離開。
但過了這道路障,還有下一道路障。林暮遠遠地就看到前面崗哨的士兵已經(jīng)排成一排舉著槍蓄勢待發(fā)。
后面似乎也有車在追擊,林暮迫不得已改變了方向,在街區(qū)里胡亂繞了起來,偶爾碰到守衛(wèi)不嚴密的路障就直接沖過去。
可這行動范圍終歸有限,而后面的車也還在緊追不舍。林暮周身冒起了一層冷汗,安茶也一邊哭泣著一邊勸道:“小暮,不行我們就停下吧,他們不一定就會殺了我們。”
“不行,必須離開。要是讓官淑再找到您,她肯定還要變本加厲地折磨您?!绷帜阂贿呎f著,一邊把油門踩得更快。
好不容易左拐右拐地把后面跟著的車甩出了視線范圍,林暮還沒來得及開心,前方轉(zhuǎn)角處就突然駛出了一輛三輪車。林暮急忙踩下剎車,可兩車還是微微相撞了。
不過好在撞的并不嚴重,林暮即刻就準備調(diào)頭換個方向走,卻忽的看到那三輪車上的人匆匆忙忙地下來了——正是劉申。
林暮正震驚地想要問他為什么在這,劉申就搶先一步開口說道:“快下車,開我的三輪車走?!?p> 劉申打開駕駛座的門,剛準備拉林暮下車,就看到后面還坐著一個人。
“這是誰?”劉申一邊問著,一邊把林暮拉了出來,而后又把自己身上的大衣和圍巾脫下來罩到林暮身上。
林暮:“這是我母親。你這是要干嗎?準備代替我開車走嗎?”
聽到是林暮的母親,劉申就即刻打開后車門,把安茶攙扶了下來,扶到三輪車的后車廂上,三下兩下用花圈遮蓋了她的身體。
做完這一切后,劉申才轉(zhuǎn)過頭對林暮道:“你們開這個車離開吧,我去引開他們?!?p> 說完,劉申就準備上駕駛座。林暮一把拉住了他,嚴肅地說道:“你這是干什么?這很危險,你不要牽扯進來。你帶著我母親走吧,替我照顧好她。他們要找的人是我?!?p> 劉申回頭看了眼街角,那里已經(jīng)有車燈亮了起來,說明車已經(jīng)要駛過來了。
“沒時間了,照我說的做?!眲⑸甏颐Φ匕蚜帜和嗆嚨姆较蛲屏艘话眩瑫r也把一個紙條塞給了她。
“那上面是我欠債的債主和數(shù)額,你要是覺得感激我就把上面的錢替我還了吧。”劉申說著就搶先一步上了駕駛位,開著車朝一側(cè)拐去。
“劉申!”林暮攥著那張紙,還想阻攔他,可后面的車已經(jīng)追了上來,劉申也加大油門離開了。
見追蹤的車逼近,林暮又急忙轉(zhuǎn)過身,裝作查看車身的樣子。
追蹤的人并沒有怎么懷疑她,而是直接朝著劉申追了過去。等到所有的車都離開后,林暮失力地跪坐在地上,手里緊緊攥著劉申給她的那張紙。
這時,安茶也從后車廂小心翼翼地探頭出來,問道:“小暮,剛剛那是誰啊?”
林暮抬頭看了她一眼,站了起來:“是我以前的同學(xué)。”
安茶:“那他萬一被他們抓到了會怎么樣?。俊?p> “不知道。”林暮閉著眼睛搖搖頭,眼里卻已經(jīng)泛出了一層淚水。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林暮被猛地嚇了一跳,而這條街道也有一隊士兵跑著過來,似乎要趕去槍聲響起的地方。
林暮當即跳上了車,開車朝著劉申走的反方向走去。一路上,槍聲還在持續(xù)地響起,且越來越遠,直到最后又重歸平靜。
林暮不知道最后會是什么結(jié)果,也不知道劉申能不能活下來。一想到過去的種種和他們相逢時的情景,林暮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安茶在后車廂聽著林暮的哭聲,也不自覺地跟著擦起了眼淚。
盡管劉申吸引去了大部分的注意,可路上設(shè)的崗哨依然還在。林暮蒙混過去了幾個,可也有不能通過的地方。
迫不得已,林暮把車開到了一個隱蔽的街角,攙扶著安茶下車,尋找能蔽身的地方。
她停車的這一帶看著有些破舊,許多地方也都黑著燈,看著似乎沒人。
林暮找了一間看起來最破舊的屋子,撬開窗戶跳了進去。查看一番,這屋子果然沒人,而且上面落的塵灰也顯示這里已經(jīng)被閑置很久了。
林暮慶幸了一下,跑到門口打開了門,把安茶接了進來。
周邊還有一些亮著燈的人家,林暮不敢貿(mào)然開燈,就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好在靠近門邊的窗臺上放了半支用過的蠟燭和一小盒火柴。
林暮把安茶帶到里屋以后,就拉上窗簾點燃了蠟燭。火光雖然昏暗,但林暮還是很謹慎,從一旁的床上拽了被子擋在周圍,不讓亮光散出去。
安茶:“小暮,那我們今晚就在這里過夜嗎?”
“嗯。”林暮點點頭,看向安茶,火光下她臉上的傷疤顯得更為猙獰了一些,不過林暮卻并不害怕。
“您先上床睡吧,我去把門窗鎖了。”林暮扶著安茶躺上床,而后就吹滅了蠟燭,摸黑去外面鎖了門窗。
回到里屋后,林暮和安茶并肩躺了下來。這還是記憶里她第一次和母親躺在一起,感覺十分新奇卻又十分溫暖。
但與此同時,她也掛念著劉申,無法安睡。
就這樣,她一晚上只懵懵懂懂瞇了一小會,等到天亮的時候就自己醒了。
安茶似乎是累壞了,還睡的深沉。林暮靜悄悄地起身,去了外面的房間。
來的時候黑燈瞎火什么都看不清,此時天亮了,林暮發(fā)現(xiàn)這屋子布置的還是十分溫馨和用心的,只是好像主人突然有了什么要緊的事情,只在家具上遮了白布就離開了。
街上偶爾有行人路過,林暮不敢直接出去,就貼近窗戶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情況,看起來并未有什么異樣。
只是不知道劉申怎么樣了...
想到劉申,林暮就從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他昨天交給她的紙條。
而當她打開紙條時,整個人就頓時愣住了,滾燙的眼淚也從她的眼中“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