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十六字方針
這人乃是匈奴身份,對騎兵戰(zhàn)法自然感興趣,司馬衷卻是搖搖頭。
“我這哪里稱得上是什么戰(zhàn)法,不過就是自己隨便想出來的玩意兒罷了。”
“哦?
不知殿下可否賜教,淵不勝感激?!?p> 劉淵氣度真是非凡,此時言語中帶著卑微,可這種卑微卻又自有一種使人親近,不敢小覷的意味。
換個不大標(biāo)準(zhǔn)的說辭,便是此人有傲骨。
司馬衷逐漸回憶以前看過的內(nèi)容,這劉淵確實是在自己便宜老子死后就起兵了,可說是趁著中原大亂,割據(jù)稱帝。
若是自己此時令楊濟(jì)殺了這人,是不是就沒有之后的亂世了呢?
“呃,此乃殿下之兵法,殿下若是不便說與淵也無妨?!?p> 見太子久久不肯言語,劉淵有些尷尬,自己確實是有些孟浪了,人家太子身份,肯讓自己上車相見便是不錯的了,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問人家兵法的。
這時代,知識,尤其是兵法這種東西,即便是普通家族都是密不外傳。
司馬衷回過神兒,對此人亦是大感好奇,不由試探道。
“無事,只是本宮觀劉兄氣度不凡,不知劉兄可有什么志向?”
劉淵臉色一苦,這次連微臣都不敢自稱了。
“殿下折煞小人了,小人先祖自前朝便歸順中原,乃及小人父兄,皆是為朝廷效力,如今小人早已成年,卻依舊一無是處……”
這是此時劉淵的真實想法,自于夫羅歸順東漢,討伐黃巾軍開始,他們這一支匈奴部族便開始了積極地與漢民融合。
后來曹操將他們分作五部,任命其父劉豹為左部帥,到了這時候,實際上他們已經(jīng)和曾經(jīng)的草原民族有的比較大的區(qū)別,或者說,漢化的程度已經(jīng)比較高了。
劉淵曾說過,吾每觀書傳,常鄙隨陸無武,降灌無文。道由人弘,一物之不知者,固君子之所恥也。二生遇高皇而不能建封侯之業(yè),兩公屬太宗而不能開庠序之美,這種話,可見他至少在洛陽為質(zhì)的時候,并沒有什么稱帝的想法,志向無非是輔佐明君建立一番功業(yè)。
“如今,小人之愿,或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或是為將一曲殺敵立功,僅此而已,奈何……”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可言語中郁郁不得志的郁悶心情卻非常明顯。
楊濟(jì)張華對視一眼,也是對這人頗為同情。
所幸生在漢家,若是如這人般是匈奴人身份,真不知自己能否還有心情,和太子坐在這里胡侃。
這人,倒也并非非殺不可。
如果司馬衷只是這時代的太子,那對劉淵自然是殺了最好,免得后世基業(yè)為外族所奪。
可他來自后世,見光絕不僅限于西晉。
古代講究的是血統(tǒng),越是純正才越好,可這種事兒是最不利于民族融合的。
即便是后世,民族融合也是大趨勢。
司馬衷認(rèn)為,一個偉大的民族,首先應(yīng)具備的便是包容的特性,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只有包容了,才能保證民族不斷走在世界的前列。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若天下皆是漢族,普天之下盡是漢民,這異心又從何而來呢?
當(dāng)然,這并不意味著眼前這人可以信任,漢化還不徹底,民族融合還未到極限,這人身上流淌的,也還是匈奴之血。
這人就像一匹野馬,騎術(shù)高超之人駕馭,自然是千里馬,若是不通騎術(shù),上去便會被摔死。
既如此,本宮說不得要試駕一番,看看是被你摔死,還是獲得一匹良駒!
司馬衷沒來由心中升起一絲豪情。
“倒不是本宮敝帚自珍,實在是本宮這戰(zhàn)術(shù)太過粗陋,總結(jié)下來唯有十六個字:
敵進(jìn)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此十六字,本宮稱之為游擊戰(zhàn)方針,所以在校場之上,才教小太監(jiān)一人雙馬,只可遠(yuǎn)攻,不可與那女狼接戰(zhàn)?!?p> 司馬衷揉了揉臉,似乎感覺自己的臉皮又厚了一分,楊濟(jì)眼中卻是一亮。
他還是第一次聽太子說這般名堂,這十六字確實如太子所說,粗陋淺顯到了兒童都能理解的地步,可偏偏這十六字,包含了所有野戰(zhàn)之攻略精華!
試想兩軍在野外遭遇,若是對方是如此作為,那將多么棘手。
劉淵也是大驚失色,太子戰(zhàn)法和他們草原民族慣用的戰(zhàn)法是多么相似,可草原民族,乃是在遷徙中不斷和各種敵人,野獸交戰(zhàn),最后形成了這種戰(zhàn)法,卻也沒人做出總結(jié)。
“殿下真是天縱奇才,這十六字可謂字字價值千金,使之揮軍,我大晉軍隊當(dāng)天下無敵!”
“哪有你說的那般好,此等戰(zhàn)法局限性太強(qiáng),比如對上你們草原民族,便是要吃大虧的?!?p> 司馬衷可不傻,不論匈奴還是鮮卑,兵卒皆是從小騎馬長大的牧民,單說一個敵進(jìn)我退,你退的了嗎?
什么,一人雙馬?
草原人追擊敵人,一人三馬都不稀奇,更能騎在馬上邊趕路邊睡覺。
所以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臨戰(zhàn)接敵,為將者掌握天時地利,知己知彼,不是為了說說,而是真的要根據(jù)不同情況制定戰(zhàn)略,即便如此,還要未慮勝先慮敗。
后世穿越小說,為了一個爽字往往讓主角帶著百八忠心精銳,高喊著為國捐軀,大破幾千上萬的敵軍,最后說不得還要弄出斬首多少多少,俘虜多少多少……
說真的,剛穿越來時候,司馬衷也做過這種美夢的。
劉淵臉上尷尬之色更加明顯,恭敬道。
“殿下說笑了,小人父兄皆都是朝廷皇帝臣子,雖是草原民族,但也只愿為陛下牧馬,更何況今日小人觀殿下手下公公,騎術(shù)雖遠(yuǎn)不如荒原上套馬的漢子,卻也是精湛非常,
小人對殿下亦是敬仰非常,如今小人無官職在身,又聽聞殿下剛剛獲準(zhǔn)開府,不知小人是否有福氣能為殿下牽馬。”
來了!
楊濟(jì)不動聲色的舉起茶杯,暗自卻像太子使眼色,意思是千萬不能答應(yīng)這小子。
司馬衷恍若未見,大喜道。
“可以啊,馬夫老劉上次便跟本宮請辭,本宮已經(jīng)允了,如今本宮正缺一馬夫,未成想劉兄竟是有意,即日起劉兄便可為本宮牽馬駕車!”
“噗!”
楊濟(jì)一口茶水沒忍住,心說人家說牽馬那是謙虛,好歹是個文武全才啊,他爹更是匈奴左部帥,太子你可真行,真讓人做個馬夫?
車廂外,坐在三德子旁邊趕車的老劉下巴都特么快掉了,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丟了工作。
這劉淵也不知是不是和太子一般癡呆,只是愣了一瞬,便歡喜拜服。
“甚好,如此甚好,淵即刻便為太子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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