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煙霧之間,他的臉有些不清。
就像是沈靖時這個人,從來沒有人會將他看的清。
“憑什么?”孟祈東梗著脖子,有些犯傻的問道。憑什么不讓他纏著?
這話,讓沈靖時抽煙的動作一頓,偏頭看著站在面前的這個二世祖,“憑什么?你說憑什么?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纏著有夫之婦,還是朋友的妻子。東子,你覺得這樣好嗎?”
沈靖時問,咄咄逼人。緩緩的說著話,低沉的語氣卻滿是殺傷力。
孟祈東突然敗下陣來,不是因為沈靖時的這番話,不是沈靖時不叫他再纏著安凌。
而是沈靖時的這句“明媒正娶的妻子”,刺痛了他。他向后一步,正好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看著沈靖時,看他高高在上,但又人面獸心的模樣,忍不住開口:“真的,沈靖時,真的,我從沒見過你這么狠的人?!彼麥喩硐袷鞘チ怂械牧?,靠在圓柱那里。
“你怎么就狠的下心,那么去整她。她對你那樣好,你渾身是傷,半死不活的時候,是她在醫(yī)院寸步不離的照顧。你斷了腿骨,連醫(yī)生都說極大可能站不起來的時候,也是她跑到醫(yī)生的辦公室,就差跪倒在地。”
“我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我以為,這世上該是沒有比我更混蛋的東西了。但是,我沒想到,沈靖時,你真的沒有心,連畜生都不配做!知道嗎?沒有醫(yī)藥費,她邊上學(xué),邊找了好幾份兼職。一天的睡眠還不足三個小時??晌医o她的錢,她不要!因為我混蛋,我趁火打劫。我對她說,只要跟了我,就給錢為你治傷。”
孟祈東有些說不下去了,陷入了極度的自責(zé)之中。
如果當(dāng)初,他沒有那么混蛋,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沈靖時抽著煙,孟祈東的這些話,沒人知道他到底聽進去了多少,但也沒有開口打斷他。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孟祈東又說?!澳菚r候就想,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就算是搶了她,你也不會跟我置氣。我把卡拿到了她的面前,可是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嗎?她當(dāng)著我的面,把那張卡折斷了。她說,她是想要你活著,比誰都想讓你活著。可是,如果真的為了讓你活著而答應(yīng)我的要求,你一定不會高興。那時候,她真的想要和你相守?!?p> 沒人知道,那時候,沈靖時是安凌的失而復(fù)得。他是她所有的牽掛和寄托。
沈靖時的一只煙燃到了盡頭,他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腳碾碎。所剩不多的煙絲,像是被剖解開的尸體。
孟祈東的話,他也聽的差不多了。他留下來,不是為了站在這里浪費時間,聽他一些緬懷過去的廢話。
也沒打算再聽他說,他有多喜歡安凌,浪子是怎樣回頭的。
“所以呢?你想說什么?”沈靖時反問。
孟祈東沉默半晌,才回道:“放了她,讓她過她自己的生活。”
“她現(xiàn)在是沈太太,到死都會是沈太太,這是不可改變的?!鄙蚓笗r向前一步,伸手隨意的在孟祈東的衣服上扯了扯,將他斜跨的衣服扯的正了一些。
“東子,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她現(xiàn)在是我的妻子。你不會真的想沾染朋友的妻子吧?”他問的句句有理。
孟祈東突然忍不住怒氣,抬手就要給沈靖時一拳,可沒等他出手,一旁站著的鄭欽就已經(jīng)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冷冷的一句:“孟少爺,注意分寸!”
“注意個屁分寸!”孟祈東忍無可忍,看著沈靖時的那張臉,他就想一拳揮過去,可是卻被鄭欽鉗制住,動彈不得。
只能開口怒罵:“你就是個人渣!”
沈靖時像是沒聽到一般,沒有再做停留,向停在那邊的車子走去。
看沈靖時已經(jīng)坐進了車內(nèi),鄭欽才放開了孟祈東,但是不忘不忘警告提醒:“孟少爺,自己犯蠢,當(dāng)個二世祖也沒錯。但是,當(dāng)心拖孟局長下水。還請孟少爺三思而行。”
鄭欽這話說的客氣,孟祈東像是渾身失去了力氣,沒再掙扎著上前。
他是渾,可是也沒渾到六親不認(rèn),拖親爹下水的地步。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輛不遠(yuǎn)處的黑色轎車離開,手慢慢的握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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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時回到車內(nèi),看著坐在旁邊的女人,安安靜靜的低著頭,旁若無人的玩著自己的手。整個人又是那副呆呆愣愣的模樣。
他目光再沒有移開,看著她專注的模樣,看著她面無表情,身上沒了昔日的一點光彩。
或許是剛才孟祈東的話,讓沈靖時想起了之前那段,他差不多已經(jīng)忘卻的日子。
她看到黑暗巷子里,醉的一塌糊涂,站都站不穩(wěn)的他。
她來來回回在學(xué)校和醫(yī)院之間奔波,給他最好的照顧。
以及那個雨夜,她蜷縮在他的懷里,渾身都在顫抖。疼的緊咬著唇,將自己完全交付出去,哽咽著說出一句:“靖時,你以后要對我好。”
她在婚禮上,眼里閃著淚光,說出一句“我愿意?!比缓蟊愫敛华q豫的準(zhǔn)備和他共度余生。
甚至連很久之前,久到沈靖時都想不起是多久之前。她從家門口出來,看到等在路口處的他,臉上立馬染上了笑意,向他奔跑而來。
其實,記憶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原來,也可以選擇,哪些事需要記得,而哪些事,是需要遺忘的。
就像沈靖時,差不多已經(jīng)忘完了他們之間的所有。可是這一刻,卻隱隱約約的想起來。心里依舊沒有任何的波瀾,只是淡淡的想起了一些。
而記憶中的那個人,就好像從不是自己一般。
沈靖時就那么安安靜靜的偏頭看著坐在旁邊的安凌,其實,瘋了傻了,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不會再在他面前講那些愛恨。
“那些孟正南的材料,是時候該流出來一些了。”沈靖時突然一句,這話是對開車的鄭欽說的。
“多少?”鄭欽立馬問道。孟祈東敢出現(xiàn)在這里,就應(yīng)該做好讓老子買單的準(zhǔn)備。
沈靖時認(rèn)真的思索了一會兒,伸手摸了摸安凌的頭發(fā)。她有些發(fā)呆,并沒有發(fā)現(xiàn),所以也沒有任何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