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獵網接觸到玉狐身體的瞬間,整個由天羅藤編織的網毫無征兆從中間齊刷刷的斷裂,回彈的粗壯樹枝拉扯著割裂的半截藤網——本應該從下面兜住玉狐的網,呼嘯著甩向了上空抽斷了中間阻擋的枝葉。
此時夏山發(fā)自本能射出的一箭也到了,然而此時的玉狐似乎早就感知了他的存在,繩網還在空中顫抖;掃斷的葉片沒來得及枝葉分離;地面上的斷網未曾頹然落地,它已然由原來旋轉的光圈瞬間變成一條銀色的直線,就此真的消散。
從旋轉到直線逃離,玉狐沒有半分的頓澀如行云流水般,夏山的一箭似乎注定射空。
追已經毫無意義,最有耐心的精細布局都成了泡影,如果可以憑速度追捕又何須如此的算計?
當他頹然回到陷阱所在后,終于明白了御狐是如何從四面環(huán)顧的藤網中逃之夭夭的,也明白了玉狐尾巴卷起的秘密。
不是箭去的太慢,而是動物的天性快過了他的本能,箭沒來得及命中玉狐,卻是擦到玉狐的尾巴,恰恰是這看似無功而返的一箭,解開了所有的疑團。
原來玉狐尾巴末端卷曲的中間是一顆尖銳的獸牙。牙長三寸,通體玉化雪白。在網收攏時,它快速地旋轉,尖銳的一頭沖著的是網收攏的方向,在網向它收急速攏的剎那間竟全部被鋒利的獸牙所切斷。
夏山不指望這種在樹林中順手采集的麻藥對玉狐有效,所以他肯定今后很難再碰到玉狐了。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獸牙收好,如此鋒利的獸牙對于從小和野獸打交道的他來講也是不多見的。
當他正準備返回的時候,眼角瞥見玉狐受傷時撒落了幾滴血附在草上面,確切說的不應該是血,因為鮮紅的血滴在接觸到草后慢慢的變成白色的液體,然后草竟然開出了白色的花朵!
下山感覺這花朵之下另有玄機,于是他挖開了這片花下的土壤,果然他沒扒幾下,泥土中竟然露出了一根判斷不出所屬的獸骨。
當他越挖越深的時候,他發(fā)現其實有兩具獸骨,獸骨成擁狀,頭頸相交躺在地上,在他們中間是一灣白色的液體。液體散發(fā)著溫柔的白光,像極了花的顏色,正是這片白花和玉狐的秘密。
夏山仔細檢查,發(fā)現其中較大的一具獸骨缺少了一顆獠牙,他攤開手掌對比,缺少的正是手中的這一顆。
16歲的夏山感觸萬千,他不知道父母是誰?在島上與師傅和師兄弟們朝夕相處,這一刻他有些希冀。他有些愧疚的凝視著相擁而躺的兩具尸骨,它們無疑是玉狐的父母。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災難,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之時便毅然決然的以肉血伺子,開出了如此絢爛的一片白花,并將自己最強大的武器交給了小狐貍。
眼下不知何時能離開這座島,在離開之前,他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這次的觸動堅定了他去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
他取出身上的竹筒,裝了部分白色的液體,然后起身將兩具獸骨重新埋葬好,已經擾了亡魂清靜的他此刻不做二念,只想離去。
沒人知道夏山的的母親是誰?只知道自己是師傅從海邊撿的。被發(fā)現的時候,它躺在一艘小船上面,身上裹著一件華貴的衣服,從材質來看,應該是大戶人家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封寥寥三言兩語的血書。
師傅沒有給他看過這份有關他身世的血書,只是說他的母親要他做一個沒有從前,只有未來的人,不要回去,不要被人發(fā)現,其他的便再也沒有了。
大概父親和母親身處險境,情急之下以血著遺言,說不定此時還在疲于逃命或已然喪命。沒有從前嗎?那我又從何而來?我又要活成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他時常這般想著。
一聲穿透山林的鷹唳將夏山的思緒打斷,視線透過密集的樹枝,是一只白頭金背黑腹的金雕,翅展已然超過三米,顯然是已經發(fā)現自己了,夏山嘴里發(fā)出一聲尖嘯,開始朝東邊狂奔。
迅捷的身影在叢林中跳躍閃現,身后的天空一只金雕穩(wěn)穩(wěn)地跟著,也就是金雕變態(tài)的視力能捕捉到他的行跡。
一口氣跑出二十幾里地,終于看到那片湖水,伴著又一聲尖嘯,夏山一躍而起然后一頭扎進了湖里,久久沒有浮上來。
“我就說小師弟要失敗,你們偏不信。哈哈……我才是最早發(fā)現玉狐的,曾經派出金雕去追蹤玉狐,結果這不爭氣的扁毛傻雕跟丟了?!闭f話的少年個頭不高,瘦瘦的,背上背著一只不小的竹簍,竹簍捂得嚴嚴的,頭發(fā)上還有片不知名的鳥毛。
頭頂的金雕似乎聽到下面的對話了,一聲長唳表達著不滿,然后飛走了。
“也不知道你這智商怎么降服的金雕,要我是那只傻雕我早飛走了,估計你們倆這智商在一個水平?!币坏缿醒笱蟮穆曇糁苯幼尡持窈t的年輕人憋得滿臉通紅。
說話的是位女子,約16歲年紀,眉目如畫,滿臉稚氣,正躺在一塊石頭上,一身綠衣,懷里還抱著一只藍色的貓。島上的貓不少,藍色毛發(fā)的只有一只,更奇特的是這只貓長了四耳朵,在它原來朝前的耳朵背后長了一對朝向后面的耳朵。
此時它正在少女的懷里安睡,二者氣質極為相似,給人一種懶懶散散的感覺。小姑娘名叫夜歌,眾人的師姐。
“師姐你這是人身攻擊,你可以污辱我的形象,污辱我的智商,但是不能污辱金雕,它是一只好鳥?!憋@然小個子已經急得亂了分寸。
“好了師姐,別逗金明了,金明多半是當年熬金雕的時候熬傻了。小師弟估計是餓了,潛到湖底抓魚去了”說話的是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他身長七尺,黑發(fā)披肩,劍眉星目,一襲白衣,腰間插頭一只笛子。
“你們就知道欺負我,都護著小師弟,我得找小師弟來評評理。”金明一臉委屈沖著湖面大喊,“小師弟快上來,師兄我已經把魚烤好了?!?p> 話音剛落,湖面破開,一尾金色龍鯉飛了過來,白衣男子抽出地面的一根樹枝,對頭金影一遞,竟是將魚串好了,隨手丟給金明道:“哪,把師姐最喜歡的龍鯉烤上。師姐上回可說了,要是再烤不好就把你背簍里的一窩閃電隼給烤了?!?p> “你們別打四師兄閃電隼的主意,四師兄可是說了給我一只,誰讓你們以大欺小,老是捉弄他,是吧師兄?”水邊浮出個腦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