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縱身一躍跳到了岸上,一種久違的踏實從腳下生起。
轉(zhuǎn)過身對著海面一禮,只見大物揮掌拍出,瞬間飛出水面百余丈,然后扎進(jìn)海里便沒了蹤影。
看著身后零星的燈火,夏山心中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覺,從此便是世間人了。
二人生于世外,初入凡塵,漁村地處偏僻沒有客棧,身上不名一文,眼見天色已晚,一時間沒了打算,正在此時卻聽得一聲長嘆。
“哎!這下魚全跑了,接下來幾天怕是只能曬曬網(wǎng)了?!?p> 夏山和夜歌心中一驚,上岸后行至此處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附近有人。他循聲而望,只見一名男子站立于礁石之上,此之人身材并不高大,背影給人一種孔武有力的感覺,他腰間掛著一只很老舊的小茶壺正臨海西望,暗自在搖頭道。
雖初涉俗世,但自小在深山老林里走出來的人都是優(yōu)秀的獵手。
夏山將夜歌護于身后,看了一眼天色,最終將伸到袖內(nèi)的手抽了出來,行了一禮說道:“見過前輩,晚輩和師妹初來乍到迷了路,途經(jīng)此地多有打擾?!闭f完話他并沒有立即起身,等待對方回應(yīng)。
“呵呵呵……,到本村的都是市井商賈之人,多為漁事海產(chǎn)而來,年青人倒不多見。再說我也不是什么前輩,只是一個打漁為生之人?!彼D(zhuǎn)過了身來,打量夏山二人。
此人樣貌平常,衣著也是漁民普通的樣式,氣息中正平和,倒是像見過大風(fēng)大浪之人,面部有些許風(fēng)霜痕跡,夏山一時不好拿捏。
“無妨。倒也時常有逃難到此的人,無非就是想躲躲仇家債主之類的,眼下二位并無好的去處,不如到寒舍暫避風(fēng)寒如何?”中年男子開口相邀,言語中并無惺惺之態(tài)。
夏山回身望了望沒有了更好的打算,索性就順從了,畢竟二人剛從海島過來,衣著寒酸,身無長物,如過于嬌情做作怕會適得其反,便說道:“謝謝過大哥,眼下卻時不方便再趕路,就暫借住一宿,明日一早我二人便會離去?!?p> “多住幾日也無妨,這幾天附近的魚都不知為何都游走了,我也偷得清閑,大可放心住下。二位怕是還未用膳,正好我也餓了,請隨我來吧。”說罷便走下石頭在前頭帶路。
一路無話,夏心回想起來剛才的情節(jié)也并未覺得對方有任何破綻,只是第一跟陌生人打交道就這么輕易相信對方,他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只是眼下后悔卻已然是徒勞,若對方另有打算,不妨先將計就計吧,一番思量便到村子里,原來剛才就是村口的位置。
“這便是在下的寒舍了,此地叫望魚村,村里二十多戶世代居住在此,以打漁為生。家中尚有二老,請隨我來?!闭f完嫻熟推門而入,來到偏廳。
“平兒回來了,明日天氣如何?。磕惆⒌f他的新網(wǎng)可是織好了,就等明天出海了啊……啊?這是來客人了?”只見一位年過七旬的老婦人,正在立于桌前鋪盤擺碗準(zhǔn)備用飯事宜,聽得聲音轉(zhuǎn)過頭看到了背后的夏山和夜歌二人,頓時顯得活絡(luò)了許多。
放下了手中的事物,在身后擦了擦手說道:“平兒這二位是?你看來了朋友也不提前支會一聲。來你們坐下先吃,我叫上老頭子去火房幫忙再添兩個菜。只是莫嫌農(nóng)家菜淡酒渾才好?!?p> “明日天氣很好,只是這兩天海下面不太平,魚群怕是受了驚,去了深海了,等過些日子再看吧?!北焕蠇D人叫作‘平兒’的男子答道。
夏山一路至此心中本是忐忑不安,眼前老婦人風(fēng)霜滿臉,神情自然坦誠,心中倒是對自己的一番猜忌有些羞愧趕忙說道:“大哥見我二人流落于此,愿意收留我們已經(jīng)感激不盡了,不敢勞煩老夫人,一切從簡才好。”
“不如讓我去幫老夫人吧,夏山哥哥在此陪大哥便是,反正我還不餓。”夜歌對夏山微微一笑,然后轉(zhuǎn)身對中年男子又說道“剛才一路只顧看風(fēng)景,還未請教大哥姓名。”
“李平。”中年男子笑了笑說道,神色平淡倒是并不在意。
“那就夏山哥哥陪著平大哥就好,我隨老夫人到后面幫忙。”夜歌說完也不見外的就扶住了老夫人的手。
“遠(yuǎn)來是客,怎么好讓客人親庖廚,折煞老婦了?!崩戏蛉艘怖×艘垢璧氖郑⒅垢枳罂纯从仪魄?,原來繁復(fù)的皺紋都舒展了許多。
“無妨,女孩子總得進(jìn)得廚房出得廳堂才好,還是要向您老請教才好。”夜歌將手中提著的竹框交給了夏山,拉著老夫人便后偏廳外走去。
“多好的小姑娘啊,賢良淑德,要是那家小伙子娶了那是天大的福氣。”老婦人見擰不過,半推半就就出了門去,并喊道:“老頭子!來客人了,別弄你那用不上的網(wǎng)了,把咱們家的好酒拿出來,我再去弄兩個下酒菜。”
“竹框里是個活物?不如放出來透透氣,放背上顛簸一天了吧?”李平好奇的看著竹框說道。
夏山心中一驚,不會是沖藍(lán)貓而來的吧,可藍(lán)貓一路甚為安靜,不曾有半點動靜,此人是如何知道的。他看望向了院子,就見院子里掛滿了各種風(fēng)干的魚塊說道,“這里面關(guān)著的是夜歌妹子最喜歡的貓,平時就活潑貪玩,眼下這滿屋四面都是魚,放出來萬一偷吃了魚還把魚弄臟了只怕我二人也賠不起,不如就讓它在里面老實呆著吧。”夏上摩挲著竹子編織的蓋子說道。
“嗯。貓?zhí)煨院闷嬗謽O為靈活,這附近時有不少野貓聚集伺機偷腥,倒實在令人頭痛不已。也好,一會我們吃過,我取幾尾鮮活的給它就是?!崩钇秸f道。
李平話音剛落,就聽得夏山抱的竹框里發(fā)出一聲慵懶的喵叫。不知是怕懂了二人對話發(fā)聲表示同意,還是心有不屑,怕是只有貓自己知道了。
“哈哈……很有靈性的家伙嘛,就是不知道這海魚他可吃得習(xí)慣?”說完李平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哎!要說貓啊,老夫這輩子最是懂了,不放出來為好啊。想老夫年輕的時候還有些許精力驅(qū)趕,只是如今年紀(jì)大了,漁獲也大不如從前,這村里的貓卻是越來越多了,現(xiàn)在也搞不清是魚養(yǎng)活人還是人養(yǎng)活貓。這些年相處下來也有了感情,總是下不得狠手,也就無所謂了?!闭f話的是剛剛抬步走進(jìn)來的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翁,步履有些蹣跚,倒是還有些許神氣,看來身體不錯,右手拎著一壇酒。
只見他先左手扶著桌子,右手將酒有些費力的提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