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已經(jīng)傷痕累累,體內(nèi)元氣所剩無幾,他習慣性的掃視了一遍戰(zhàn)場,然后趴在冰面上,側過頭仔細感知著地面?zhèn)鱽淼恼饎印?p> 為確保捕捉信息的準確,他這一趴用去了十息的時間,這對他來說奢侈了些,好在他終于有了判斷。
第二個梯隊已經(jīng)非常接近了,數(shù)量比之狼群龐大得多,大概還有一個時辰會到達這個區(qū)域,時間應該剛剛好。
他有些搖晃的站起身來,繃緊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后全身就沒有不痛的地方。
戰(zhàn)斗的時候太過專注根本就沒有覺察到。他再次斂氣凝神,將元府中少得可憐的一絲真流轉周身,過多的失血讓他感覺有些寒冷。
雙腳沉重難舉,他不得不繞開倒下的狼群尸體向著中間趴伏的那個巨大身影走去。
狼王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地上,它旁邊還躺著幾頭一同中毒倒下的狼的,七零八落的大概也是三十多匹。
狼王必須活著,因為而活著就是它的價值。
但是必需要讓它失去威脅,古月想到的就是刺傷它的雙眼,讓它無法視物。
想到便要做到。古月走近前去,提起手掌準備插入它的雙眼,就在這時一絲危機感突兀攀上他的心頭。
古月曾是葬月島最優(yōu)秀的獵手。
往常面對這種局面他有很多手段可以化解,只是缺少了一把寒槍在手。
他可以用《破軍槍》中的“樓蘭破、封狼居胥、大挽歌”等招式化解,現(xiàn)在只有一副滿是傷痕的身軀和仍舊不停顫抖的雙手。
一個簡單撲倒是他能想到最有效的化解的方法,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
古月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道熱氣擦著頭皮吹過,那腥臭的味道鉆進了他的鼻孔。
竟然還有漏網(wǎng)之魚。
有可能是它一早就醒來或者是根本就是假裝中毒埋伏在狼王周圍伺機而動。
古月倒在地上之前將整個過程分析了一遍,排除第一個可能吧,因為中了昏天散不可能在短短二個時辰里醒來,那么只可能是事先就有預謀的伏擊。
果然是將陰險毒辣的氣質發(fā)揮到了極致,還是大意了!
古月硬生生倒地。
偷襲的狼撲空了,從他上空掠過,它落地后靈活的調轉身體再次向古月?lián)鋪怼?p> 古月一個翻身半蹲在地上,手邊剛好觸到一只狼的爪子,想也未想便將它抓起來朝著再次撲過來的狼砸了過去。
一道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撲來的狼硬生生被他砸飛倒地不起,而他已經(jīng)難逃被撞飛的命運。
搏命一擊終于是將元府內(nèi)那點可憐的元氣消耗一空。
沒有了元氣的護體,他通天決的戰(zhàn)體狀態(tài)也隨之解除。
以肉搏肉人類身法占了靈活的優(yōu)勢,可惜身軀還是太脆弱。
古月這次倒地不起有半個時辰之久,他無能為力,就有靜靜的躺在冰面上。
冰很冷,很刺骨。
地面的震動也越來越清晰。他的意識還在,只是不堪重負的身體已經(jīng)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他伸出僅有的還能活動的右手,在身上摸了摸。
先是摸到一本書,古月輕輕的拍了拍。那是臨走之前金明給的“藏寶圖”,那怕上面的內(nèi)容他已經(jīng)倒背如流了可他依然隨身攜帶,對他而言那是無價的寶藏。
然后他又繼續(xù)向上摸,在胸口的上方摸到一個硬物。
是一顆牙齒,通體如玉,潔白無瑕。是臨走時夏山送給他的,他將其做成吊墜一直掛在胸前。
夏山那傻小子這會應該到天擎大陸了,說不定就在萬獸口等他。如果其他人知道他身陷雪原肯定要來找尋他的。
他找不到不活著回去的理由。
想到此他艱難的翻轉身體,成匍匐狀。
然后從胸前扯下那顆潔白的獸牙將它當成冰鎬用力插進冰面,單手牽引著身體朝著依然昏迷不醒的狼王爬去。
就這樣拖著殘破的身軀他爬到了狼王前面,身后是一道長長的血跡。
而他腹部和冰面接觸的位置,那滲出的鮮血已經(jīng)結成了厚厚的冰塊。
他看到狼王的耳朵抖動了幾下,鼻息也變得粗重了許多,這是快到醒來的癥狀,他不再耽擱,抓扯著狼王身上的狼毫坐了起來,將背靠在了狼王的身上,身后傳來的暖意讓他頓時精神了不少。
隨后他又從身上摸出了一包蠟油紙包著的藥粉,這便是他最后的依仗,他本可給自己來一劑,但是他實在是舍不得浪費掉。
此藥名為“無歡”。
藥效剛剛和“添喜”相反,是一種強效的麻痹藥,和“昏天散”不同的是昏天散會讓中毒者麻痹癱瘓。
而無歡只會麻痹中毒者的痛覺神經(jīng),也就是說中毒之后所有的痛感都將消失。任對手劈砍削刺只要腦袋能支配肢體便能一直戰(zhàn)斗下去。
這本是軍中一種用于極刑的藥,用于受凌遲之刑的重犯。
犯人服少量的此藥后被處以削骨割肉之刑,受刑者有輕微痛感,意識清醒,他會看著自己身上的肉被鋒利的刀子一塊一塊割下來。
先是從手割起,從皮到肉,再到筋,一點一點從身體止切削下來。然后是腳,再到軀干。
受刑罰者會痛不會昏,不會立即死去,精神上的痛苦遠遠大過肉體的痛苦。
古月將此藥加以改良,使之藥效更強大,無色無味,連最后一絲痛感都被藥效抑制。
古月看著手中的藥包,此時他特別想給自己來一份。
寒冷使他清醒,如果痛感消失那么他自己離死也不遠了。
放下藥包,他握緊了獸牙,用力向狼王刺去,接著劃開了狼王堅韌的皮膚。
有黑紅色的血液從傷口流出,古月拿起一包無歡從狼王的傷口處塞了進去。然后抽回手,伸出舌頭將滿手黑紅的鮮血舔干凈。
要是會魔宗的吞噬功法就好了,這是此刻古月真實的想法。
那里用得著修練這么辛苦,也不用擔心體內(nèi)元氣會空。
就拿眼前的狼王來講,放眼整個天擎大陸也不多見,如果能當場將它吞了,不僅傷勢痊愈,只怕境界也會提升。
只可惜那是不能觸碰的底線。
他暗自嘲笑,將這個念頭從腦中驅趕,他意識已經(jīng)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休息了十息的時間,再次睜開了眼睛,然后爬向狼王旁邊另一頭昏睡的巨狼。
古月抓起獸牙,依舊是插進了狼的身體,只是這頭沒有這么幸運了。
狼的整個腹部被劃開,鮮血橫流,內(nèi)臟從傷口處滑脫出來,接觸到冰冷的空氣那原本熱乎的內(nèi)臟冒著白色熱氣,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古月用顫抖的右手撕扯下一塊鐵紅色的事物放進嘴里開始啃食起來,那是半片狼的肝臟。
從開始的細嚼慢咽到后面的狼吞虎咽。
修行之人日常對凡人的五谷雜糧并無太多的需求,體內(nèi)元氣充盈,便是十天半個月不進食也無饑餓感。
此時的古月像極了一個普通人,體內(nèi)元氣耗盡,身受重傷。
相較于戰(zhàn)斗負傷而言,此時更致命的是寒冷,所以他需要一些食物來補充體能,這是生存下來的基本保障。
終于感到腹中有一絲微熱。
比之魔宗的吞噬之法,干吃也有些許效果,只是離元氣凝聚還差很多,但是已經(jīng)足夠他眼下的需求。
自己該做的、能做的、要做的已經(jīng)全部做完了,剩下的只能靠運氣了。
二十幾年來這是古月第一次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了運氣,顯然是他已經(jīng)失去掌控命運的實力。
扯開狼的肚皮,古月強忍身體的巨痛有些艱難的鉆了進去,然后蠕動身體,將自己調整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
他伸出手去,將那些流露在外面的狼的內(nèi)臟一一收了進來。
心臟在跳動,脈搏還在起伏,血液仍在流淌,古月能聽到那顆強勁有力的心臟在“砰、砰、砰……”的跳動。
他感覺到很舒服,只是因為溫暖!
只有活物才能保證維持正常的體溫,這也正是他當下所需要的,失去元氣護身的他已經(jīng)快要凍到麻木了。
沒有比這里更溫暖舒適的地方,古月將最后一段腸子收回狼的腹內(nèi),拉著豁開的狼皮收攏了起來。
整個世界仿佛一下子歸于了平靜,他感覺著身軀外那頭狼的呼吸和心跳,然后極力控制自己和它保持同樣的頻率。
就這樣沉睡吧,他正的很渴望美美有睡上三天三夜。
六捕尚書
有沒有特洛伊木馬屠城的即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