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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堪行

119.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道堪行 六捕尚書 2065 2020-10-08 23:08:34

    她要查清楚這一切的前因后果、要探查古月的行蹤。

  如神皇所言,夏山是背負大道氣運的人,這是一條從未有人邁過去的道,注定不會順暢。

  所以她成為透視人間的雙眼,而這雙眼睛只屬于夏山。

  “我以為你能放下。因為時間?!?p>  夏山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或許我可以幫你放下。”

  “像花見落一樣嗎?”

  慕惜山笑了,笑得凄涼。

  “當(dāng)年花見落同時失去了世間至愛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父親花漫天,一個就是你師兄古月。

  她以為自己是這個天下最不幸的人,直到她回到宗門,遇到了夜歌。

  夜歌在望月潭百癡坐十年,茶不飲飯不思,終日以淚洗面,道根寸斷,元府枯竭,神魂耗損,命懸一線。

  花見落強忍苦楚,一人仗劍天涯要幫你師姐找回古月。

  一去十年,她日夜兼程,風(fēng)雨不息,背負著夜歌的期望踏了遍天擎大陸。

  最后倒在了我曾經(jīng)倒下的地方。

  世間如我等之人何其之多,難道你能禁斷紅塵?斬天下之情嗎?

  花見落斷的不是情,斷的是心,此為滅情絕性。

  草木尚且有情,知天地冷暖,知風(fēng)和雨酥,知蟲游獸走,知枯榮興替。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慕惜裳聲色憂傷,娓娓相訴。

  夏山聞之切切,心亂如麻。

  “不入水,焉知魚水之樂?如今我甘愿鉸鰭刮鱗,出水相迎,你真的要讓我腐肉化骨,沉塘化土嗎?”

  你準(zhǔn)備讓你師姐沉睡一世直到道止人亡?

  世間若無情愫,便是大道如狗又如何?”

  靈魂三問,夏山無語相對。

  慕惜山、夜歌她們所經(jīng)歷的便是這人間不斷上演的生離死別、愛恨纏綿。

  他以為世人只要入夢,便能在夢里自圓其鏡、看淡生死。

  現(xiàn)在夏山才明白,當(dāng)夢想照進現(xiàn)實如果不會理性接受,終究一樣會渾渾噩噩虛度光陰。

  把現(xiàn)實揉進夢想如果不能明志去妄,不過是虛構(gòu)了一座海市蜃樓沉迷而無法自拔。

  夢想的唯一意義在于:可以讓一個懦弱的人生活在自己虛構(gòu)的世界里畫餅充饑聊以自慰;可以讓一個強大的人堅定不移砥礪前行。

  夏山不知道花見落變成了那一種人,至少永遠都不會成為一個能擁有幸福,感知快樂的人。

  于人無情,于獸不同,于草木不似。

  夏山有些后悔,或許失去了古月還會有另一個人能進入她的世界,而如今通往花見落內(nèi)心的大門被他新手關(guān)上了。

  看著眼前的慕惜裳,夏山想起這二百年來她時常站在銀杏樹下守望自己的模樣,說出了三個字。

  “我懂了?!?p>  這一幕恰好被端著烤魚進來的金明看到。

  他滿心歡喜開口吆喝道:“好酒好菜來了,二位請慢用?!?p>  金明將事物放到桌上退了回去,慕惜山伸出手準(zhǔn)備去拿酒壺,夏山搶先一步握住了那瓶洋河醉,替她倒了一杯,再給自己斟滿。

  慕惜山看著他有些慌亂的樣子,仿佛看到了當(dāng)年千云鎮(zhèn)夏山贈藥時的情形。

  臉上笑魘如花。

  “還沒有查到古月的消息,至少目前來看不是壞事?!?p>  “我知道。他還活著……只是變成了另我一個人。”

  “能不能將他找回來?”

  “我會試試?!?p>  “泗水陣之事還未查明,當(dāng)時參與收集和打探材料之人無一活口?!?p>  “此事不急,天下已亂,總有些東西要浮出水平?!?p>  “有何打算?”

  “我答應(yīng)了長花熠熠去一趟北方。”

  “為了找離塵羽衣?”

  夏山剛伸出的筷子停在了半空,認真的看著她,說道:“還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嗎?”

  “有。”

  “比如?”

  “這烤魚是怎么做的?!?p>  ……

  初夜,景行宗后山銀杏樹下升起了一團篝火。

  溫暖的火光照亮了兩個身影。

  慕惜裳將柔軟的身子擠進了夏山的懷中里,她手里拿著一根枯枝挑撥著火堆里冒著青煙的樹枝。

  夏山看著前面溫暖如初的火堆,火苗在他明亮的雙眼中跳躍。

  這團火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

  往事如煙,少不更事的赤子從野火中走進業(yè)火,沾染了這世間的塵埃。

  當(dāng)所有的純真已經(jīng)燃燼,化成了一堆死灰,溫暖如初,物是人已非。

  “卷簾人的手伸得太長,終究會觸碰到一些禁忌,對你而言過于危險?!?p>  “沒有人敢在都城出手?!?p>  夏山輕撫著她柔順的秀發(fā),有些貪婪的聞著它散發(fā)出來的清香。

  “我在西邊斷龍山遇到一個人,很強。她認識我。并給了我一個忠告。

  人族的發(fā)展正在以某些勢力的期望為導(dǎo)向。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世間可能會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但絕對不是本該有的樣子?!?p>  “那人是誰?”

  “她偽裝容貌,我認不出來。是個女子?!?p>  慕惜裳從他懷里掙扎出來,轉(zhuǎn)過頭看著夏山:“我知道她,不過此人功法詭異,實力強大,卷簾門的人無法接近。異寶現(xiàn)世的地方都有她的行跡出沒。以她的境界,那些珍寶作用甚微?!?p>  “她告誡我的正是與此有關(guān)。天材地寶并非人間之物,食之無益。”

  “我將這個消息散播下去?”

  “沒用。世人癡迷權(quán)勢,怎么會被旁人左右?!?p>  “你要去雪云州,便要等到夏末?!?p>  “算算時間差不多。這一百年來我在夢里不斷的演算著當(dāng)年在雪原上的事。夢中重現(xiàn)的結(jié)局都是一樣,無論我如操控著事情的發(fā)展方向,結(jié)局都沒有改變?!?p>  “他太強。所以有與人間為敵的信心。我們又能改變什么?”

  “過去的我改變不了,但是下一個千年只有不到八百年了,總要做些什么。”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夏山背負的太過于沉重。

  在過去的一百年里,夏山在夢境中不斷的重復(fù)著當(dāng)年的經(jīng)歷。

  歷史回放,記憶深處數(shù)不清的的片段被他一段一段一幀一幀反復(fù)觀摩揣測。

  夢境中時間的流速是不一樣的,這一百年足夠他做很多事。

  只可惜他人生苦短不過二十余載,他的存在不過是歷史長河中的一個浪花。

  而有關(guān)于李小平的記憶,在他身死道消之后跟著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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