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內(nèi)。
練劍之人身形飄逸,一劍遞出不含任何招式,盡皆是信手拈來,收發(fā)隨心。
清冽的劍光時而賞心悅目,時而如高山流水,時而陰險毒辣,萬千劍法都能在其中找到影子,卻又說不出來具體是什么路數(shù)。
只能用最基本的形容。
刺,劈,點,崩,掛,攔,云,抹,截,攪,削。
最后,舞劍之人仿佛心有所感,陡然間乘風而起。
持劍的身影旋空而起,寬大的衣袍獵獵作響,竹竿錚錚發(fā)出劍鳴。
浩瀚如星河的劍法陡然歸一。
整個世界,無窮天地之間,只剩下那一根竹竿。
虛妄盡破,萬法皆消,一切的一切都再無意義,因為它們都在這璀璨的劍光中被盡數(shù)寂滅。
唯我,唯一,唯劍。
“啪嗒——”
嫦小玉目瞪狗呆,爪爪里的零食掉在地上才回過神來。
“好.....好膩害!”
嫦小玉兔臉皺在一起。
“不對.....我應該難過才對,這個大魔頭不僅能駕馭上古大兇之刀,劍法也這么厲害,大魔頭到底是什么身份.....”
記憶中,天界有名的劍仙也有不少,個個都是仙中翹楚,瀟灑不凡。
嫦小玉心中默默對比,發(fā)現(xiàn)沒一個比得上大魔頭的。
“不管了,大魔頭這么厲害,我跑不掉惹,該怎么辦啊.....”嫦小玉兩眼一閉,癱在桌上。
成了一只廢兔。
“許久沒練劍,倒也沒生疏?!?p> 李宣收劍而立,靜靜調息了一會,滿意道:“這手劍法肯定比八九品的劍修強,可惜只是單論劍技......”
他對武人了解過一些,知道八九品除了劍技,還得打熬體魄。
‘技術再強,也比不過人家力氣大啊......’李宣早就接受自己是個弱雞的事實,嘆道:“更別說往上,超出劍技的范疇,我肯定遠遠不如了。
若是能找到適合我練的功法就好了。”
李宣將竹竿擦拭了一番放回墻角。
這次蘇姑娘找來的功法,若是能練自然是最好,如果還是白瞎,李宣也不會太過失望。
成年人得學會接受現(xiàn)實,接受自己的平平無奇。
‘生而為穿越者,無法修煉,我很抱歉?!?p> 李宣按下了想要嗷嗷兩嗓子的沖動,走到桌前。
看著兩腿一蹬,與世無爭的小兔兔,李宣不禁揉了揉她的肚子,道:“剩下的瓜子別吃了,拿到田里種下去,細水長流。”
說罷,便掏出錦囊里剩的兩顆瓜子,朝墻角的田里走去。
“嗯?!”
嫦小玉騰的一下坐起來,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
“你這么開心,這瓜子真的很好吃嗎?算了.....你這貪吃鬼,什么都好吃?!崩钚自谔镩g一邊刨著土,一邊自語道:“等種出來,給香香送點,老白嫖.....不是,老讓人家姑娘義務勞動也不好?!?p> ‘不行不行,這本來就是我的,才不要給別人吃呢!’嫦小玉扯著李宣的褲腳,鼓起勇氣抗議。
可惜李宣聽不見她說話。
院前落下兩道劍光。
“是李先生,也只有他了?!敝飙傆袼闪丝跉?,感嘆道:“可惜沒有親眼見到李先生練劍。”
她能想到,那是何等絕世的風采。
“好恐怖的異相,恐怕比師父還.....”
余丁雖不愿承認。
但捫心自問,師父確實用不出如此氣象萬千,如煌煌天威的劍法。
“師兄?!敝飙傆裢蝗晦D過頭來,道:“這劍意太過驚天動地,又趕上燕云劍池盛會,李先生他不喜打擾?!?p> ‘女大不中留啊......’
余丁臉上露出了老父親的無奈,道:“知道了,若是有其他劍修來步云山,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便是,在李先生面前,我會注意的?!?p> 師父天天閉關,余丁又入門最早,兩個師弟師妹都是他一手帶大的。
他才走了兩步,又突的回頭道:“瓊玉,若是李先生去劍池,你覺得會是什么景象?”
“不知多少名劍利器,都會爭相認主吧?!?p> 朱瓊玉立馬明白了師兄的意思,清冷眸子微微一亮,“不過此時還得問李先生意見?!?p> 劍池盛會,步云山此次沒了張缺二壓陣,必然弱了其他劍宗一頭。
若是能請動李先生,聲勢這塊就沒有問題了。
朱瓊玉快步上前,敲了兩下門。
很快,里面?zhèn)鱽砹藴睾偷纳ひ簦?p> “進來吧,沒鎖。”
余丁則是微微一怔,這聲音聽起來太過年輕了。
果然,師妹說的沒錯,李前輩的外表是個俊朗的青年人。
走入院子,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青年人蹲在田間勞作,可愛粉嫩的小兔子蹲在旁邊觀看。
“李前輩真是奇思妙想啊?!?p> 余丁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看看,江湖上那些拿個八卦盤,衣衫破爛卻鶴發(fā)童顏的高人,就差把“隱士高人”四個字寫在臉上了,行事還極為特立獨行,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
這算個屁的隱士。
李先生反其道而行之,這才是大隱隱于市,真高明。
要不是早就知道,甚至以為就是個普通人呢。
余丁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微微的躬身道:“見過先生,在下今天冒昧來訪,失禮了?!?p> “您是.....”李宣本來有點疑惑,隨后才笑道:“原來是瓊玉的家人,歡迎?!?p> 他朝朱瓊玉眨了眨眼。
瓊玉姑娘言而有信呀。
之前和她暗暗提過一嘴,如果有認識的朋友也喜愛丹青,可以介紹過來,這才兩天,人家就帶著家里人拜訪了。
朱瓊玉臉上的冰霜瓦解,羞澀的微笑道:“既然先生允許,瓊玉也就攜著家兄來了。”
李先生對步云宗實在太好了!
不僅指點了師父,還暗示自己,可以將師兄也帶來聆聽教誨。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她更不能看著余丁白白蹉跎歲月。
“兩位請坐。”李宣拍拍手站起來,引兩人去了小桌前。
余丁跟在后面。
忽然,看見角落拜訪的竹竿,他眼角猛然一抽。
師父的無淚劍。
這把劍不是出自劍池,是師父劍心趨近于圓滿后,意外所得,別看外形不起眼,但在師父手里比白虹還要更勝一籌。
如今卻被隨手放在墻角,真是.....
無淚劍都不放在眼中,李先生會愿意大費周折陪他們?nèi)Τ貑幔?p> 余丁滿臉復雜,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