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324.【山中】

　　在西南大山里長大的外婆，不止一次說起山民的規(guī)矩和遇到的一些事情。

　　比如說進山打柴或者打獵，山民一般都不說話，而是用眼神交流，久而久之，相熟的人之間都很心有靈犀。不說話的原因一方面是怕引來野獸這些大型動物，而另一方面是我外婆至今也沒想通的一件事。

　　她說進山干活，累了就地休息，餓了就直接拿出自己帶的飯吃，絕不能招呼同伴問：“你餓了沒？”“吃飯不吃？”如果回答說“我餓了”，本來只是感覺有些腹中空，可話一離口，有可能就突然全身無力，感覺餓了一個月被抽空了一樣，連手都抬不起來；如果客氣招呼別人“來吃飯哦~”，那么手里的飯可能會眼睜睜地以肉眼可見速度腐敗、減少，就像被看不見的東西搶食了一般。

　　這是外婆親眼見過、也經(jīng)歷過的事情。

　　西南山區(qū)多瘴氣。外婆說，進山后常年大霧，時有找不到方向前進、原地打轉的事情發(fā)生；有時候霧氣還會莫名其妙包圍上來，能見度不到兩三米，然后就會走散、迷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一般進山時都有開山號子，選一個“陽氣重”的人，一邊吼一邊帶領隊伍前進。萬一真遇到了“鬼打墻”，就不要再走了，讓年輕人原地撒童子尿，過一會兒，霧竟然就會退后，山路也會顯現(xiàn)出來。

　　外婆還說，山里的樹墩不能坐。但是為什么不能坐，外婆沒說后果，也沒說為什么。大概這也是她聽說來的吧。

　　總之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外地人只知道桂林的山美，但很少見桂林的山險。桂林貓兒山歷史上掉過幾次飛機，包括當年美軍飛虎隊的戰(zhàn)斗機和南航民用客機，都在同一個區(qū)域墜毀，現(xiàn)場極其慘烈，至今沒找到原因，只能改航道建造新機場。

　　光是聽起來，覺得挺匪夷所思，想起了日本動畫片《蟲師》里的傳聞逸事，又美麗、又神秘、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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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5.【外婆故事】

　　有小伙伴問到為什么我外婆出身優(yōu)越，最后淪為童養(yǎng)媳，12歲就過門到我外公家？

　　外婆說她的爺爺是孫zhongS旗下某番（頭兒），因此她的父親、叔叔、姑父都是某軍軍官，她稱李tian右為舅爺。外婆原先也算是軍fa家族的小姐，又是幺女，也有受寵的過往?？墒且驗閮杉拢业乐新?，一貧如洗。

　　第一件事是外婆的爺爺被他的副官暗sha奪權。據(jù)外婆聽說的，當時副官請她爺爺赴鴻門宴，回來路上一qiang斃命，當晚就派人追殺外婆全家，聽到風聲的外婆家連夜逃散，到鄉(xiāng)下躲起來。直到風聲過去，外婆在外地帶bing的叔叔回來為父報仇，干掉副官后，他們才敢回來，但是宅子和家產(chǎn)已經(jīng)被人占掉，至今還在，卻不再屬于外婆家。

　　第二件事是某dang倒tai，外婆的父親絕對禁止家人跟去帶丸和米國，說故鄉(xiāng)就是我們的根基，死都要死在中國。所以全家散盡家財，躲進深山，隱姓埋名，一直平安。可在這挺久之前，外婆早已經(jīng)被送給了外公家，原因是外公家那個村后山有個溶洞，方便躲日本hong炸，留下外婆在那里可以給后方家人行個方便（聯(lián)絡員？）。外婆被送過去的時候，還不到12歲。

　　不要說窮人就一定善良，外婆到了外公家，天天干苦活累活，被公婆毒打，造成外婆身體虛弱，生了五個子女只活下來三個。而外公為了逃離這樣的家庭，努力考上大學，竟然撇下外婆自己出去讀書去了（mao時代讀大學是免費的，還有吃飯補助）。所以外婆憋屈了一輩子，也恨外公恨了一輩子。還好外公脾氣好，比較寵外婆，子女也孝順，這也是為外婆留下軍fa家大小姐的最后尊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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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6.質(zhì)量

　　我老家屋里，有一個老飯盒，就是體積很小，彎成腰子形狀，里面還有兩層那種金屬行軍飯盒。雖然磕磕碰碰痕跡很多，但是質(zhì)量還不錯，很薄很輕，沒想到保溫還不錯。

　　外公說他以前讀大學就用的這個飯盒，后來傳給我兩個舅舅陸續(xù)用，一直沒問題。還問我要不要它，當時我是嫌棄它外表舊了，而且樣式有點土，一點也不卡哇伊。

　　說到這個飯盒的來歷，我外公說是當年他去偷來的(?′ω`?)。那年日本鬼打進他們村的時候，到了山下就沒上山，所以全村人躲在后山的溶洞里沒有跟日本正面交鋒。之后日本在村里駐扎了挺多天，我外公好奇，就跟村里幾個小孩跑出去看日本鬼，竟然還順回來一個飯盒。

　　外公說，你莫看哦，這日本鬼的東西還蠻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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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7.【面相3】

　　我有個大學同學，有點過于南疆長相，又黑又瘦又小個，說話還結巴。

　　其實不該拿人家的生理缺陷來說段子的，可是畢業(yè)論文答辯前夕，把導師緊張壞了，說這回評委都是比較嚴格的專家，本來他的論文就有所欠缺，答辯還表述不清楚的話怕影響畢業(yè)。然而此人反復練習了一陣子，始終無法提升，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答辯的時候，確實他這說話方式我們聽著都覺得累，他好不容易陳述完，導師還擔心評委會有什么說法，沒想到評委對他是相當有耐心，努力聽完陳述，問的問題也相當膚淺，跟我們接到的問題難度天壤之別。評委點評說，他能來到這里完成論文就十分不錯了，值得鼓勵。搞得我們其他人多少有點心理不平。

　　答辯結束，跟評委聊天感謝時，評委說，你們組那個越南人也是不容易啊。

　　連同導師一起，我們都懵了：越南人？說誰呢？

　　然后評委也懵了：啥？說中文不順那個，難道不是越南人？

　　我們心中真是萬馬奔騰，沒錯，是草泥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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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8.【對準一點】

　　早先綠皮火車的廁所和現(xiàn)在動車的廁所不一樣，不帶吸力，也沒有收集，而是跟車外直通，頂多用水沖一下。所以以前我們?nèi)ツ睦镆岸疾辉敢馊ヨF道邊玩，因為實在地雷太多，還十里飄香。

　　綠皮火車會有一套自己的規(guī)矩，比如說到站必須鎖廁所門禁止如廁之類。而有些長途火車供水不足，上廁所簡直就是噩夢，由此衍生出很多注意衛(wèi)生的標語貼在廁所里。

　　見過最好笑的是上世紀90年代末西安段的一列火車，廁所里貼著乘務員的手寫標語：本列車缺水，請各位乘客把P股對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