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一片安靜。
老費輕輕的，緩緩的呼出一口氣。
唐思捂著嘴，屏住了呼吸。
而視頻中大長老也陷入了沉默。
詭寂的十秒后，老人突然笑了：“很有趣，未來怎么樣？是哪一年？”
肖離也笑了：“不是很有趣，未來不好，是十年后的未來?！?p> 老人聽出了話中的含義，笑意消失了：“那十年后發(fā)生了什么。”
“十年后，一片極薄的光幕將會降臨在地球上空，然后投下光芒籠罩地球?！?p> “光芒之中，深淵開啟，萬魔降臨?！?p> “數不清的深淵哨兵，惡魔衛(wèi)士，地獄獵犬，猶如下餃子一樣落向大地。深淵領主在空中巡弋，將災禍和黑色的火焰布滿天空?？謶帜鯎]舞著利矛，人類的戰(zhàn)機在它面前脆弱的就像蜻蜓?！?p> “我目睹著他們踏遍大地，那些摩天大樓在他們的鐵蹄下化為廢墟。”
“也目睹著無數的人們英雄無畏，乘著九死一生的飛機從天而降，只為能捅上一刀。”
“我還目睹了上百顆核彈在天空爆炸，那光芒照亮了整個北半球，核烏云籠罩天空……”
老人沉默的聽著，這時打斷道：“核彈爆炸都不能清除它們嗎？”
肖離抿著嘴，輕輕搖頭：“他們不屬于我們這個維度?；蛘吣梢园阉麄兝斫鉃?，它們是虛擬的3D投影，但這個3D投影又能對我們的三維空間造成傷害。”
老人沒聽懂肖離的解釋，但聽懂了人類最強大的武器無效。
沉默良久后，老人繼續(xù)問道：“那要怎么才能消滅他們？”
“只有目前的第二維度的技能才能對他們造成傷害?！?p> “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玩那個游戲？”
“如果您把它認為是游戲會方便您理解的話，可以這么理解。但我有必要給您闡述我對這個第二維度世界的看法?！?p> 老人深深的吐了口氣：“請講?！?p> 接下來，肖離便將自己對第二維度，對那片光幕的所有猜測用最嚴謹的語言和邏輯講述給了老人。
他沒考慮老人聽不聽得懂——那是專家的事。他只需要保證自己的闡述嚴謹，正確。盡量不引發(fā)歧義。
當他說到，第二維度的可交互所有NPC，極有可能是之前那些毀滅過的文明的遺民后，聽懂了的唐思開始顫栗。
那是足足有數十上百個種族?。?p> “最后，那片光幕，或許現在我們已經可以找到它。就在太陽和地球的第四拉格朗日點附近——它會一直緩慢地接近地球，直到第九年，我們才會在一個巧合下發(fā)現它?！?p> 當肖離說完后，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
屏幕中陷入長久的沉默，旁邊偶爾有低聲傳來，但很快便化為呼吸聲。
辦公室也一片寂靜。
足足一分鐘后，老人才慢慢道：“謝謝你，年輕人?！?p> “不必客氣。從某種意義上，我已經死了?！毙るx瞇著眼，慢慢道：“可能只是因為我的意識或者靈魂在被執(zhí)行編碼或者重組的時候，湊巧我的時光之心和空間秘典同時啟動，從而將我的意識送回了現在。”
“抱歉，我沒能聽懂，包括先前的我也未能聽懂多少。但我聽懂了，這是人類把握未來、拯救自己的最大鑰匙?！?p> 老人笑了笑：“你有沒有意識到，你現在成了這個世界最寶貴的人。”
肖離也笑了：“別啊，您這樣我太有壓力了。”
老人搖搖頭：“不要有壓力，你有任何需求和配合，可以與你身邊的兩位聯系?！?p>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就該和幾個同事商量一下了?！?p> 肖離站起身：“您請?！?p> “不過你恐怕還得等一下，或許有個遠程會議需要你參加。”
“好的?！?p> ……
結束通話，肖離長長的呼了口氣。
他臉上升起濃濃的疲倦，眼中的血絲更加明顯。
老費和唐思看著他，久久不發(fā)一言。
肖離突然笑了笑：“看樣子你們也不會讓我回家睡覺了是吧？”
老費笑道：“就在沙發(fā)上躺一會吧，而且，你也得給我們點時間安排?！?p> “必須得安排？”
老費點頭，嘆了口氣：“如果我是你，我會第一時間喊人安排個全面體檢，就算指甲疼都得計入病歷?！?p> 肖離打了個哈欠：“我只想睡一覺。而且我還年輕，身體好得很。”
見肖離頭沾著沙發(fā)就睡著，老費搖搖頭，把空調調整到睡眠模式。
“估計我們兩個的級別馬上會提高，你要有點準備?！崩腺M看著肖離突然笑了笑：“他成咱們貴人了?！?p> “別開玩笑，費老師?！痹掚m這么說，但唐思眼中的喜悅還是有的。當然，更多的還在消化先前那些秘密所帶來的震驚。
話音未落，兩人便同時收到了消息。
“你看，該是沒騙你?！崩腺M笑了笑，刪掉信息，輕輕呼了口氣：“我去準備安保，申請資金……你伺候下這位大爺?！?p> 唐思笑著點頭。
老人家都說了，肖離是這個世界最寶貴的人。
*
*
三小時后。
唐思帶著不忍叫醒了肖離，告訴他準備三十分鐘后參加遠程連線。
唐思眼中帶著一絲興奮：“國際連線，三十國峰會。”
肖離看了一眼時間，微微松了口氣。
能夠這么快就安排組織國際會議，不愧是夏國速度。
他最擔心的便是無法引起足夠的重視，或者說……老人想從來自未來的消息中獲取額外的利益。所以他才在之前的通話中強調，這不只是我們的事，這是人類的事。
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是多余，還有些小人之心了。
當他洗完臉回來時，唐思正拿著一個化妝盒等著他。
肖離微微一怔：“你也要出鏡？”
“不?！碧扑夹Σ[瞇的看著他：“老人家說了，讓小伙精神點，霸氣點?！?p> 噗！這讓肖離最后的一點緊張也消失無蹤。
視頻通話系統準時開啟。
在主持人開場后，老人家首先露面，他用一貫平穩(wěn)沉著的語氣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肖離的身份后，他甚至沒有給其他領導人任何震驚詫異的時間，便通知開啟肖離的攝像頭。
視頻中，肖離抿著嘴，濃眉大眼，目光炯炯。
從耳機中，肖離能聽到各個頻道傳來的嘈雜，也能看到那些領導人不可思議的表情。
輕輕吸了口氣，他將話筒舉到嘴邊。
“請安靜。”
“現在，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
“公元2019年6月30日，一個年輕人從床上醒來?！?p> 肖離用平穩(wěn)得不帶一絲情感的語氣將前世的變化娓娓道來——他沒有說自己的經歷，只是用自己的角度來描述世界。
“時間來到2029年的最后一天，深淵降臨地球。”
……
“在目睹人類的毀滅后，年輕人手持法杖和秘典，用九個精要卷軸消滅了一只深淵領主。而他也被恐懼魔王的利矛刺穿胸膛?！?p> “于是，地球上最后一位大魔法師隕落。”
“但他沒有死，他的意識回到了十年前?！?p> “是的，那個人是我?！?p>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能夠拯救世界，但我還是想試一試。因為……”
肖離沉默著，望向畫面框中那些早已陷入震驚沉默的大佬。
“雖然我已在第二維度里歷經了三十年，我依然覺得自己是個少年?！?p> “就猶如人類雖已在這個世界屹立三百萬年，從直立行走到使用工具，從青銅到鋼鐵，從木船到航空母艦，從算盤到超級計算機，從投石機到原子彈，從風箏到宇宙飛船……”
“但相比高等未知的文明，人類文明依舊好奇沖動莽撞得如同少年?！?p> “他們……或許只是拿人類當角斗士，當搏斗的雄獅，或許干脆就是玩弄我們，欣賞著，享受著看我們反抗掙扎、最終絕望滅亡。”
“但他們沒意識到，既然是少年，就有滿腔的熱血，不屈的意志，無盡的勇敢?！?p> “我希望你們這些真正掌握人類命運的人，也能和我一樣?！?p> “面對末日，總得干他娘的一票，方能不負少年頭。”
“以上是我的發(fā)言?！?p> “謝謝大家?！?p> 老人家含著笑，站起身來，慢慢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