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暑熱將要退卻,天氣也漸漸的轉涼,此時一股逆流正慢慢襲來。
“咳咳咳咳咳……”街邊一老人睡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著,臉色發(fā)白,嘴唇有些發(fā)青。
梁見心下意識的蒙上了面,俯身湊到老人跟前:“老人家,您怎么了?”
只見那老人使勁兒的抓了抓梁見心的衣裙,囫圇著半口半就的喊著:“救我……救我……”
反手梁見心抓住老人的手把了把脈,表情不太好看:“老人家,您這樣子多久了?有沒有腹瀉想吐?”
“好幾天了……”話沒說完便吐了一地,梁見心更是肯定了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
“是你一人這樣還是有其他的人也這樣?”梁見心道。
“這位姐姐,我們是逃出來的,在前面的村兒里還有很多,我的父親母親都死在了里面?!闭f著孩子便哭了起來。
梁見心從胸口取出一粒不知是什么藥的黑色藥丸:“來……快將它服下,便可保你無事?!?p> 小孩兒接過藥丸兒頓了頓,毫不猶豫的遞給了老頭:“爺爺,快服下……”
梁見心見狀,一陣驚訝,卻又立即從手中搶了過來:“這藥只能是你吃……”
“為何?為何不能給爺爺吃?為何我吃的,爺爺就吃不得?”
梁見心一陣酸楚:“因為……爺爺就算吃了也沒用了?!?p> “爺爺……你不要死……爺爺……”
見面前的小孩兒抱著老人哭的死去活來,不由得想起了命運多舛的自己,眼淚順著眼角溢了出來,轉頭擦了擦眼淚:“你日后便跟著我吧。”
梁見心知道這將會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埋了老人,牽著小孩兒頭也不回的朝著一個叫汝陽的縣城里走去。
一路走來見了太多死在街頭的人,有的已經(jīng)被老鷹吃的只剩骨頭,小孩兒時不時的惡心嘔吐幾次,許是梁見心行醫(yī)多年已經(jīng)習慣的緣故,面對此情此景竟沒半點兒反應。
“姐姐,你怎么這么淡定?”
梁見心眨了眨眼,卻不知該叫他什么,放下手中的活兒走過去俯身道:“忘了問你……你叫什么?”
“我叫堂生,我姓許?!?p> “許堂生?”
“堂生,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教你一些日常的醫(yī)術,你試著幫我打打下手,你能做到嗎?”
“姐姐相信堂生,堂生便行?!?p> 梁見心笑了笑,拉著許堂生繼續(xù)趕起了路。
大約走了幾個時辰,天已經(jīng)黑了,兩人來到了城門口,街上一片狼藉,許是好久沒人住了,到處都是灰塵。
濃煙四起,街上半個人影都未見得,不由得有些后怕。
許堂生下意識的藏在了梁見心身后,梁見心這才注意到他:“怎么?堂堂男子漢竟比我一個女人還怕?”
許堂生怯怯的走到梁見心跟前擋住:“堂生不怕,堂生要保護姐姐?!?p> 梁見心哭笑不得:“好了……姐姐逗你玩兒呢”
“救命啊……”
不遠處傳來一句呻吟,聞這兒聲兒該是有人得了瘟疫。
“姐姐……你聽……”
梁見心頓了頓,放下堂生道:“你在這兒等姐姐片刻,姐姐一會兒就來?!?p> 穿過巷子便找到了呻吟之人,是一婦人,肚子微微隆起:“你懷孕了?”
“姑娘……麻煩你去找城東的王大夫來救救我吧。”
“王大夫?”
“王大夫是我們這兒有名的大夫,他來定會治好大家的。”婦人道。
梁見心仔細回想了一遍,這一路走來,城里城外無一人生還,恐怕這所謂的王大夫也遭遇了不幸:“你且放心,我便是大夫,我一定會治好你的?!?p> 婦人又欣喜又憂慮:“你說的可是真的?”
梁見心抓緊了婦人的手:“我自會保你母子平安的?!?p> 將婦人安頓好后,梁見心這才開始熬起了藥。
“姑娘。你一個人嗎?你是怎么到這兒來的?”
梁見心一邊扇著火一邊道:“我……”
此時這才想起了巷子外的堂生,扔了扇子便往外跑去:“堂生……”
只見,原地已空無一人,梁見心有些急了:“堂生……你在哪兒?”
“堂生……”
找了許久,整條巷子找了個遍卻依然不見人,梁見心幾乎是哭出了聲:“老伯伯……我對不起你,我把堂生弄丟了。”
“你是何人?”
“我倒想問你是何人?為何跟蹤我?”
許堂生看了看霍珍手上的紅瓶子:“你又一只跟姐姐一摸一樣的瓶子?!?p> “姐姐?哪個姐姐?”霍珍道。
“自然是很漂亮的姐姐了。”
霍珍莫名的有些發(fā)笑:“那位姐姐是不是一身紅衣,臉上蒙著紗布,膚白貌美,絕世美人啊?”
許堂生摸了摸腦袋:“叔叔你怎么知道的?”
霍珍大笑了起來:“那……你可愿意帶我去見見你這位漂亮姐姐?”
許堂生頓了頓點了點頭:“好吧……”
梁見心一身失落的回了巷子里,婦人見狀連忙關心道:“姑娘臉色不好,可有找到孩子?”
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我把他弄丟了。”
“怎么會這樣?”
“我該想到他只是個孩子,若是碰上了壞人那便是致命的……”此刻梁見心恨不得失蹤的是自己。
“咳咳……”
一陣咳嗽聲兩,梁見心拉回了原地,許是醫(yī)者仁心,第一時間,梁見心只想醫(yī)好眼前的人:“我喂你吃藥吧?!?p> 拿到嘴邊吹了吹:“來……張嘴……”
城里的疫情越來越嚴重,患病的人越來越多,依稀著往城外蔓延,梁見心出了照顧婦人,還要四處去尋找堂生,沿途也救了不少的人。
恐紅衣穿著不方便,便換了身粗布衣裳,在人群中竄上竄下的,不注意便是不會發(fā)現(xiàn)的。
隨著病情得到好轉,許多康復的人便也來道謝,有的干脆打上了下手:“梁姑娘,真是多虧了你,若是沒有你,我們哪兒還有命,你去歇著吧,剩下的我們來。”
“那便辛苦各位了。”
坐在街頭的一根倒了的木頭上擦著汗水,忽然聽見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姐姐……”
一個回頭,許堂生站在了街邊的盡頭,梁見心傻了眼,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啊……這不是在做夢……他真的是堂生?”
起身連走帶跑的來到許堂生跟前:“堂生?你去哪兒了?”伸手緊緊環(huán)抱住許堂生,生怕一松手他就會不見了似的。
“心兒……”
聲音如此熟悉,慢慢放開許堂生,回頭,霍珍已到跟前,沒有傷心,也沒有久違,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師父?”
下意識的擦去梁見心眼角的淚:“心兒不哭。”
一句話也不想說,在經(jīng)歷了堂生的走丟和瘟疫的無情之下得見霍珍活生生站在跟前,一陣天旋地轉,倒在了霍珍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