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就在我即將墮入黑暗時,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一把把我拽了出來。
我跌坐在地,大口喘著氣,眼淚后知后覺地流了下來。
來人蹲在我面前,聲音里隱忍著莫大的怒火。
“這么長一條紅線你沒看見嗎?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愣愣地看著他,像是沒聽見他在說什么,嘴里只顧?quán)骸安豢赡?,怎么可能呢…明明長得一點都不像,姓氏也不同…怎么可能…”
“你在說什么?”楚零皺著眉看著我。
我?guī)缀鯇⑿睦锏囊蓡柎舐暫傲顺鰜?,卻在看見楚零右耳垂上那枚熠熠閃光的耳釘時陡然冷靜了下來。
是啊,我怎么沒注意到呢,楚零耳朵上那枚耳釘,與夏揚學(xué)長的,明顯就是一對。
可能我早就注意到了,只不過,我強迫自己忽略了,不愿意細(xì)想。
怎么會這樣呢?
“嚇著了?”楚零沒注意到我的異常,安慰地摸摸我的頭,“下次注意點。以后你出入這塊地,我負(fù)責(zé)接送,行了吧?起來,我先送你回家?!?p> 我低下頭,任淚水肆意。
楚零只當(dāng)我是嚇到了,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等我緩過來。
夕陽的余暉籠罩在我和楚零身上,我的心中盡是茫然與慌亂。
我就像置身于層層迷霧之中,濃霧之后的龐然大物隱隱露出了它猙獰的輪廓,我卻不敢去聽,不敢去看。
十八
這些天我再也沒去過巷子群,也沒見過楚零。
我像個正常的高中生一樣上下學(xué),誰也不能知曉發(fā)生在我身上的詭異事件,誰也不能理解我極力抑制住的那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感覺自己的心日日受著烈火的煎熬與折磨,瀕臨崩潰。
我是這樣的喜歡楚零,以至于我沒有勇氣去戳破他帶給我的那鏡花水月般的甜蜜與溫情。
我不敢見他,我怕我抑制不住無數(shù)冰冷的質(zhì)問。
可是我又是這樣的渴望見他,一刻也不能等。
終于有一天,傍晚放學(xué),我決定去見他,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生也好,沖口而出的質(zhì)問也罷,總要做出個了斷。
伴隨著斜陽一寸一寸下落,我在迷宮般的巷子群中奔跑,時而踏著金色的余暉,時而穿透森冷的陰影。
若是沒有那鮮紅的線,我恐怕會迷失在巷子群中,永遠(yuǎn)也出不來。
在轉(zhuǎn)過一個拐角時,我突然頓住了。
我維持著一腳即將踏出的動作,定在了當(dāng)場。
我一寸一寸地轉(zhuǎn)過頭,看見左手邊的墻壁上,是幾道暗紅的血痕。
我又緩緩地低下頭,腳下空空如也。
“它們浸過了我的血,只有我能動?!?p> 淚水奪眶而出,一滴一滴砸落到地上。
為什么?
我慢慢蹲下,雙手抱膝,把臉埋進(jìn)懷中。
我就像個溺水之人,滅頂?shù)闹舷⒏袑⑽已蜎],我掙扎不得。
這到底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
楚零,我喜歡的人,他想讓我死。
極致的難受之下,我的頭突然仿佛像要炸裂一般,劇烈地疼起來,無數(shù)畫面爭先恐后地鉆入我的腦中。
我的雙手用力地錘著頭,想要緩解這難以忍受的疼痛,卻無濟于事。
空蕩蕩的巷子中,傳出一陣陣壓抑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