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沈家的獨子。
和后來所有人知道的不一樣,其實沈家一開始就只有他這一個孩子。
他的母親生下他之后就離世了,只留下他和他的父親兩個人。
他的母親姓沈,所以他的父親便讓他也姓了沈。
因為父親總是在思念母親。
江家是京都五大家族之一,所有人都不相信江父會一直這樣獨自帶著孩子過下去,不少人都暗戳戳地想要入了江父的眼從此飛黃騰達。
可他們小瞧了江父對他母親的愛。
他年幼的時候,父親經(jīng)常出差,管家?guī)е诩依锒冗^了很多個日日夜夜。
那時的管家還不像后來那樣滿頭的白發(fā),他盡職盡責地照顧自己,害怕自己會怨父親不陪著他,總是念叨著老爺是因為太過思念夫人所以才更想要到處做生意,家里的每一個地方仿佛他都能看到夫人的影子。
他知道的。
其實他也很想看一看他那個沒有見過面的母親。
因為母親很美,照片上的她長發(fā)拂動眉間帶笑。
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
父親對他很好,他想要的玩具或是他想去的地方。
只要他說出口,父親就一定會滿足他。
除了沒有母親之外,他和其他家庭的孩子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唯一讓他有些在意的就是。
他很孤獨。
管家上了年紀,只知道對待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滿足他的物質(zhì)需求。
他其實對那些冷冰冰的玩具沒有什么想法,只不過是看別的小朋友都很想要,他就覺得自己也是想要的。
他可能更需要有人陪著。
學校里有很多同齡的人,因此在學校里他總是很高興的。
他也有很多朋友。
父親也時不時會帶著他去參加鳳家姜家的宴會。
那時候,鳳晨朝和姜雋是他最好的朋友。
但再后來。
聽說阮家的小公主出生了,鳳家搬去了婉府大院,與江家有很長一段距離,他們也就漸漸地開始沒有那么頻繁地見面了。
再后來,姜雋有了一個新弟弟。
聽說是安家的孩子,姜雋格外喜歡他,去哪里都要帶著他一起,后來索性就不出門了,整天在家里帶著小朋友玩。
他放學后只能一個人回家了。
家里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和問他冷不冷餓不餓的管家。
他向來不是會表達情緒的孩子,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也只會埋在心底。
江父回來也主動問過要不要下一次出國帶著他一起,他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不然父親以后都不想回這邊了。
他依舊是留在家里。
記憶中唯一一次看到父親哭,是因為一次的家長會。
父親很忙,電話也沒有接,管家在一旁問他是不是想他了,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的確是想借著家長會的機會見一見他唯一的親人。
后來他回了電話,說最近有一個單子很忙,再等幾天就有時間了,可以回家看他,還給他帶了什么玩具。
他沒有提開家長會的事情,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道了句早點回來。
家長會他的位置是空的,老師自然把他叫過去詢問情況。
他支支吾吾地說因為爸爸太忙了,所以沒有回來。
老師似乎很不喜歡這樣不負責任的家長,冷著臉讓他的父親下次一定要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回到教室卻看到自己的書桌邊一片狼藉,書本都已經(jīng)被扔在了位置旁邊。
他皺著眉走過去拿起書,上面彩色水筆寫下的一行字格外明顯。
【你就是個沒媽的孩子!】
他那時握緊了拳頭,將書放在桌上,然后紅著眼眶看著其他明顯知道情況的同學:“是誰做的?”
他們都在笑,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一個小男孩湊近笑著踩了一下他的筆:“你就是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要不然怎么沒有人來幫你開家長會!”
“就是就是!”
“沒人要!”
那個年紀最容易聽風就是雨,小孩子可能并不知道他們那樣做是不對的,他們只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放大表達出來而已。
小小的沈易林第一次紅了眼,撲過去就和幾人撕打了起來。
江父去學校里接他的時候,他的嘴角還腫著,但已經(jīng)處理好傷口了。
他不知道父親會怎么想。
沒有人會喜歡打架的孩子,他應該對自己很失望吧。
他年幼的他站在一邊,低著頭不敢看他急匆匆趕過來的父親。
老師和校長都趕了過來,因為聽說江家來人了,沒想到來的居然是江家家主本人。
誰會知道那個在學校乖巧懂事的小孩子就是江家唯一的繼承人呢。
原本還想著讓沈易林道歉,這下他們也打消了那個想法。
江父眉宇間帶著幾分疲倦,應該是聽到消息就回了國。
他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耐,蹲下身子看著自己的孩子。
“易林,告訴爸爸,發(fā)生了什么?”
其他幾個孩子的家長不知道他是誰,見他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便動了別的心思。
“你家兒子欺負我們家孩子!看看都打成什么樣了!”
“就是!孩子這臉,到現(xiàn)在還喊疼呢!”
江父沒有得到沈易林的回復,但他沒有站起身,朝一旁自己的助理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即上前拿出了幾張支票。
“我兒子先動的手,我自然會賠償?!?p> 那幾個家長伸出手去接支票,暗喜這次可真的是賺了,但助理卻將支票收了回去。
就聽江父接著開口道:“但我要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老師走過來,干笑了兩聲準備當和事佬:“江先生,易林他和同學玩鬧而已……”
江父沒有看她,抬眼看著沈易林的眼睛,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眼角的淚痕。
“易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訴爸爸好嗎?”
老師有些急,雖然沈易林平時聽話的很,但也不代表他能對他自己的爸爸撒謊。
她走近一步張了口準備說話,就見江父不耐地皺起了眉看向她:“我在問我的兒子?!?p> 助理立即走過去把她擋在兩人身外。
江父揉了揉沈易林的頭:“不愿意說就算了,爸爸帶你回家吧?!?p> 他準備站起來,就見沈易林微微抬起了眼,紅紅的眼睛看得他心疼得很。
“爸爸,他們說我沒有媽媽……”
孩子說著,那淚水又流了出來。
“他們……他們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
年幼的他眼角流出的淚仿佛流進了他父親的心里,一向待人禮貌的江父立即冷了臉。
幾個家長聽到這話,立馬激動地喊道:“你就聽你兒子瞎說,明明就是你兒子壞,欺負我們家孩子!”
老師也急得很,校長走過來朝他點了點頭:“江先生,這件事還需要調(diào)查一下……”
他也害怕江家的勢力,畢竟他這個校長還沒有做夠呢。
可誰知,江父站起身來,將小小的沈易林抱起來,冷眼瞥了一下辦公室里的其他人。
“他不會說謊,我們江家的孩子有沒有母親,也輪不到你們來討論?!?p> 他說完就離開,助理卻是沒有走。
校長看著江父離開的背影,腦子里只有一句話。
那就是,他要完了。
再后來,聽說校長和老師都被撤了職,那幾個孩子的家長也丟了工作,孩子也被強迫退了學。
但這都是后來發(fā)生的事情了。
沈易林趴在父親的肩上和他一起離開,他低聲啜泣著,意識到自己弄臟了父親的衣服,又微微抬起頭擦干淚水。
江父帶著他坐進車里,溫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易林,對不起,都是爸爸沒有及時回來陪你?!?p> 沈易林搖了搖頭,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不是你的錯爸爸,我也沒有告訴你要開家長會的事?!?p> 他抬起小手捂住眼睛,不讓淚水流下來,然后卻聽到江父低低地嘆了一聲。
他愣愣地抬起頭,就看到他那個從來都是微微笑著的父親紅了眼眶。
“這些年我只要回到家就特別想你的媽媽,想我們從前在家里的日子,所以我盡量去處理國外的工作,不讓自己去想她,可沒想到卻是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早該意識到的,你還是個孩子,你需要家人的陪伴……都是爸爸的錯……”
他那個看似很堅強的父親,第一次在他面前流了淚。
他愣愣地想到,原來男人是可以在親人面前流淚的。
從那以后,江父就開始經(jīng)營起了國內(nèi)的生意,也盡量很少再去國外了。
因為即使他的妻子不在了,他的家里也還有一個他的家人在等著他。
沈易林漸漸的開始習慣和父親一起生活。
直到那次一對父母抱著一個小孩來了他的家。
聽說是父親的朋友,他乖巧地打了招呼,然后就站在父親身后探著腦袋瞧被抱在懷里的小女孩。
她可真小啊。
他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小的孩子呢。
見他好奇的很,抱著孩子的母親將孩子輕輕的送到他懷里。
他張開手,小心翼翼地抱住那小小的一團。
真的好小啊,軟軟的一只,他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氣,生怕弄疼了這只小團子。
小女孩在他懷里,忽的笑了起來,他抬頭看向江父:“爸爸,妹妹在笑呢?!?p> 江父也喜歡的緊,點了一下孩子的小鼻子:“那說明妹妹喜歡你哦?!?p> 他湊近了點,聞著小團子身上的奶香味,笑瞇瞇道:“我也喜歡妹妹?!?p> 他懷里的小團子乖得很,只是眨著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笑。
他想到,原來女孩子小時候都是這么可愛的呀。
江父很明顯有話要和小團子的父母說,他讓管家?guī)е蛞琢趾托F子去房間里玩。
他走上樓梯回過頭看了一眼,之間小團子的母親臉色的笑帶著幾分憂愁。
他抿著唇乖乖的跟在管家身后上了樓。
那天晚上小團子的父母就在江家住下了。
聽說好像是因為一些原因,他們要出國一趟,讓他們憂愁的是最近生意上出了些麻煩。
因為家里沒有什么近一些的親戚,他們就來找江父尋求幫助了。
沈易林趴在小團子身邊,伸出指尖戳了一下她的臉。
軟軟的,真好玩。
“小團子,聽說你叫柳柳吖?!?p> “啊啊啊啊?!?p> “你明天就要走了哦,就不能陪著哥哥了喔?!?p> “啊啊啊啊?!?p> “你要是能留在這里就好了,我可以帶你去找晨朝,告訴他我也有一個妹妹啦?!?p> “啊啊啊啊?!?p> 不管他說什么,小團子都啊啊啊地仿佛在回應他的話。
他心里高興的很,抬頭就看到江父和小團子的父母也進來了。
江父有些感觸:“易林這孩子這么喜歡宛柳,不如明天就先別帶著她走了,反正你們明天下午就回來了?!?p> 他只不過是看兒子這么喜歡這孩子,并且自己也挺喜歡她的,便想著不如再讓易林多和她相處一天。
兩個父母想了下,便也答應了。
帶著孩子坐飛機確實有些不方便,他們也怕孩子會不舒服,這樣索性更好。
聽到他們的決定,那床上躺著的小團子啊啊啊啊地笑了起來,就好像她知道大人們在說什么似的。
沈易林很高興,他捏著小團子的小手道:“爸爸,叔叔阿姨,柳柳也想留在這里呢。”
江父應了一聲,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所以說,你更要好好照顧妹妹了哦?!?p> 他點了點頭:“明天我會帶妹妹好好玩的!”
可那時的他沒想到的是,他一帶就把那個小團子帶成了大姑娘。
小團子的父母出事的消息傳來,江父立即便趕去了現(xiàn)場。
聽聞是飛機在路上出了故障,所有人都沒能幸免。
她的父母就那樣離開了。
江父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抱著小團子等在別墅外的沈易林。
他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又看了看他懷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團子。
她正咬著手指,眨著眼睛看著他們,一會兒看他,一會兒看沈易林。
江父皺著眉嘆了口氣,他這輩子最害怕生離死別,沒想到這個孩子這么小就要經(jīng)歷這樣的事情。
沈易林知道小團子的父母沒有了,他紅著眼眶看了看小團子,見到他在看自己,小團子立即便笑了起來。
沈易林眨了眨眼睛,忽的抬頭看向江父:“爸爸,宛柳以后怎么辦?”
江父嘆了一聲跟他一起走進去。
“她還有一個遠房親戚,就是和她父母不怎么來往,不出意外以后應該是給他養(yǎng)了?!?p> 沈易林抿著小嘴,情緒有些低落。
“爸爸,就不能讓她住在我們家嗎?”
他抬眼道。
江父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沈易林接著又開口:“我會好好照顧宛柳的,我還可以把我的零花錢拿出來養(yǎng)她,就讓她住在我們家吧,好不好啊爸爸?”
兒子的眼里滿滿的期待,江父又看了看他懷里的小團子,伸手把她接過來抱在自己的懷里。
她小小的一只,還不知道她的親人已經(jīng)離開了。
半晌,他又看了一眼沈易林。
“好,那以后就我們來養(yǎng)她。”
江父給了她那個遠房親戚一筆錢,對方也表示不會再提起這件事。
從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江家多了一個女兒,她叫江宛柳。
有了妹妹,沈易林的生活明顯地發(fā)生了變化。
他不再是一個人等著爸爸回家,而是和自己的小妹妹一起。
妹妹總是開開心心的,只要一看到她笑起來的模樣,他的心情就也跟著變好了。
江父也很疼愛江宛柳,江家所有人都把她當做這個家真正的孩子。
姜雋說他現(xiàn)在就像是一個妹控。
他也毫不留情地反擊回去:“那你還像一個弟控呢!”
但他真的很喜歡他的小妹妹。
江宛柳上學的時候就有很多小朋友喜歡和她一起玩,那時他已經(jīng)大了,在學校的時間太長,每次回到家,她卻已經(jīng)都睡著了。
他只能在床邊和她說一句晚安。
高考畢業(yè),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出國留學,而是就填了A市的大學,因為他要留在這里照顧他的妹妹。
江宛柳還不知道哥哥是為了自己才留了下來,但她也高興的緊。
她每天都能和哥哥在一起好長時間,等她以后上了大學,她也要一直陪著哥哥。
沈易林大學期間沒有談過戀愛。
一是因為不知道為什么,從來沒有什么女孩子能夠讓他產(chǎn)生想要戀愛的想法。
二是因為,他總覺得自己如果有了女朋友,就沒有那么長時間陪著妹妹了。
因此這事也就這么耽擱了下去。
他第一次兇妹妹是在他大學畢業(yè)那一年。
江父早早地就安排了他去公司工作,大四學習的時間不多,他基本上都是在公司里度過的。
那天拿下了一個大項目,公司員工一起出去聚餐。
他就也跟著一起去了。
在KTV里他們都端著酒杯副總副總地要敬他的酒。
雖然沈易林年紀不大,但手段卻是不簡單,所以即使一進公司江父就讓他坐上副總的位置,大家在見到他的實力之后也不再說什么了。
他雖然平時和和氣氣,對誰都是一副溫和的模樣,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他浮在表面上的一層面具而已。
一群平時不敢大聲說話的員工,喝多了就都開始折騰他。
沈易林喝了幾杯便找個借口出去透風,卻在KTV外看到了江宛柳。
妹妹應該是和同學出來聚會的,身上穿著的裙子還是上次去商場自己給她挑的。
他恍恍惚惚地想到她沒有告訴自己。
還沒等他腦子轉(zhuǎn)過來,然后就看到一個跟在她身后的男孩子伸手搭上了她的肩。
因為在后面,他并沒有看到江宛柳不舒服的表情,以及她往一邊躲避的動作。
他頓時心里不爽極了,手比腦子快地就過去把妹妹拉了過來。
江宛柳本來嚇了一跳,但看到是他又笑了起來:“哥哥,你怎么也在這里啊……”
她話沒說完,沈易林就打斷她:“跟我回家。”
男人臉色陰沉,喝醉了之后臉上還泛著紅。
明明是兇巴巴的表情。
江宛柳愣了一下,竟是覺得哥哥這個樣子好看的很。
所以,自己是被兇了是吧?
她掩下眼底好笑的神色,朝著自己的幾個同學打了聲招呼:“那個,我哥哥來接我了,就不和你們一起了吧。”
本來她和這幾個同學也不是特別熟,和他們一起出來玩也是不愿意的。
那幾個同學有些不愿意,還想勸她留下,但她已經(jīng)跟著沈易林走了。
沈易林還沒有完全喝醉,他此刻也意識到剛剛都做了些什么。
拉著妹妹的手腕有些不知所措地停了下來。
他眨了眨眼睛看著妹妹。
女孩十五歲了,看著越發(fā)好看,此時正愣愣地抬眼看他,似乎是在疑惑他怎么停下來了。
他口有點干,舔了一下唇道:“宛柳,要不,你還是回去跟他們玩吧……”
江宛柳蹙起了眉:“哥哥,你怎么了?”
他嘴無意識地動了一下,然后才無奈地扶額,有些好笑道:“我剛剛喝多了,看到那個男孩子摟著你,就想把你帶回家?!?p> 他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江宛柳“啊?”了一聲,又看了一眼明明說讓自己回去玩但還是緊緊地握著自己手腕的哥哥。
“你沒看錯哥哥,他確實是想摟我?!?p> 沈易林又抬眼愣愣地看著她。
江宛柳無奈地嘆了一聲,又道:“我還以為你是看出來我不想和他們一起玩所以來帶我回家呢?!?p> 沈易林眨了眨眼咳了一聲,又握著江宛柳的手繼續(xù)往前走。
“代駕在車上,我們回家。”
他平日里都端著的很,這個時候卻顯得有幾分可愛了起來。
江宛柳跟在他后面半步的距離,只能看到他的側(cè)臉。
男人因為帶著她一起走的緣故,步子稍微有些慢,看上去就像是兩人在散步似的。
她心里一動,腦子里想到的卻是那天在書房外聽到的父親和哥哥說的話。
她回握住沈易林的手,見他沒有做出什么別的反應,又微微勾起了嘴角。
江父逐漸地開始把公司交給沈易林,自己就有事沒事地會去看著國外的生意。
沈易林把公司管理得很好,外面都在傳他是五大家族之中除了鳳晨朝最有潛力的繼承人。
五大家族一共才幾個繼承人。
他對這樣的評價向來是沒有任何想法。
他只知道他現(xiàn)在要去接她的妹妹回家了。
他買了一份甜點,聽公司的人說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喜歡吃這種東西,他經(jīng)過那兒便也買了一份。
但到了學校之后,他卻看到一個男孩子牽著自己妹妹的手。
他立即便黑了臉,直接過去把妹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
后來在車里,他告訴妹妹和那個人保持距離,他沒有意識到他那時的語氣有多么不好,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把妹妹給嚇壞了。
那是江宛柳第一次不聽他的話,也是兩人這么多年第一次真的鬧矛盾。
妹妹直到回家都沒有再和他說一句話,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打電話叫來了阮雯卿。
她和妹妹的關(guān)系一向很好,應該可以哄好的。
阮雯卿出來之后對他的態(tài)度不太好,但他沒有在意,他只想知道妹妹到底還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氣。
阮雯卿跟鳳晨朝一起離開了,他過了一會兒才進了江宛柳的房間。
她果然已經(jīng)睡著了,臉上有很明顯的淚痕。
他看著心疼的緊,暗自想著以后絕對不可以這樣了。
可沒想到,從那以后,就有什么東西開始慢慢的改變了。
那天牽著自己妹妹的手的男孩子,他叫齊夜。
原本只以為他是自己妹妹的追求者之一,畢竟之前也有過想要追江宛柳的人,他一開始沒有放在心上,可后來他卻意識到了不對勁。
那個少年越來越頻繁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甚至他能看得出來妹妹對他也是有些在意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以為是太過關(guān)心妹妹了才會這樣。
他放下文件揉了揉山根,然后朝著給他送咖啡的助理點了點頭,助理把杯子放在桌上,他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微微彎著腰道:“總裁,江總說晚上的宴會您一定要準時到?!?p> 自從江父卸下國內(nèi)的擔子后,他們就統(tǒng)一地叫他江總了。
沈易林皺著眉,才想起來今晚還有一個宴會。
可他剛剛和妹妹約好晚上一起吃飯啊。
他嘆了口氣,準備和老爺子說一聲他不去了,然后自己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屏幕上是一個陌生號碼,他剛剛接通,就聽到了妹妹的聲音:“哥哥,是我?!?p> 他有些詫異:“這是誰的號碼???”
江宛柳應該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停了兩秒才道:“這是齊夜的手機,我的手機沒電了?!?p> 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心里有些不快:“哦?!?p> 妹妹應該是沒有注意到他語氣的不對,接著道:“我打電話是想跟你說,晚上我們臨時加了課,我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哦?!?p> 他愣了愣,然后才道:“那你什么時候結(jié)束啊,我去接你?!?p> 江宛柳卻是拒絕了:“不用的哥哥,說不定都很晚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下次再陪你一起吃飯哦。”
直到妹妹掛了電話,他才緩緩地放下手機,然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那一串數(shù)字。
齊夜的號碼和妹妹的號碼很像,有幾個數(shù)字都是一樣的。
他看了一眼,刪除了通話記錄,然后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對外面等候的助理道:“走吧,去參加晚宴?!?p> 貴族之間的晚宴,開來開去都是一個樣。
帶著無形面具的人在一起交流,嘴里說的和心里想的到底是不是一致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到的時候,江父已經(jīng)拿著酒杯喝上了。
他的身邊是阮成文,阮雯卿的父親。
沈易林往不遠處看了一下,果然五大家族都來了。
但他們自己聊自己的,一些小的家族根本插不上話。
他在心里無奈地笑了一下,臉上溫和的笑多了幾分真誠,然后才走過去向幾人打招呼。
見他來了,幾人又一起喝了一杯。
今晚的宴會并不是五大家族辦的,但是一個比較有分量的貴族,所以大家都來賣他一個面子。
他暗暗的想鳳晨朝今天怎么沒有來,然后就見江父笑瞇瞇地拍了一下他的肩,示意他往前面看:“那個是祝家的姑娘,看你有一會了?!?p> 他跟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前面有一個女孩,長得很好看,見他望過去還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他暗暗想著,沒有妹妹好看。
江父見他沒有反應,笑道:“怎么,看不上?”
他皺了下眉,卻沒有說什么,父親這兩年的心思他也明白,無非是覺得他也到年紀了,該找個女朋友了。
他也無奈的很,這幾年江父前前后后給他介紹了好幾個,但他都沒有感覺。
想了想,他還是不準備辜負他的心思:“那還得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呢?!?p> 聽他這么說,江父頓時就以為他是愿意的,高興的連眉都揚了起來。
再后來,那個女孩子就來了一趟自己的家。
原來是兩家的家長都有聯(lián)姻的意思,如果孩子們可以,那就準備定下來了。
同意先跟她在一起看一看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江父不要告訴江宛柳這件事。
他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的就想先瞞著她,幸好江父也是準備等兩人訂婚了再說也不遲。
然后那天,他就見到了齊夜。
沒有想到父親是認識那個男孩的,并且還隱隱約約有想撮合兩個孩子在一起的意思。
那個齊夜,第一次見面他就十分不喜歡他,今天還送了自己的妹妹回家,他覺得這個人越發(fā)不順眼了。
可沒想到,還沒等他從自己的情緒里走出來,江父就已經(jīng)說了他和祝雪的事情。
妹妹當時的表情很不好,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就那樣看著她回了房間。
后來,卻看到她在房間里哭。
她在哭啊。
那個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小姑娘,她正在哭。
沈易林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抱著她哄了許久,可她還是越哭越難過。
再后來,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樣了。
江宛柳在刻意地疏遠他,他是知道的。
那種滿眼都是他的眼神,再也沒有在妹妹的眼里出現(xiàn)過,讓他覺得,其實有什么東西在冥冥之中已經(jīng)改變了。
妹妹現(xiàn)在是很火的明星了,她演的戲他都過看過,也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大屏幕上和那個叫齊夜的男孩子深情對視。
他明顯地感覺到妹妹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
助理說妹妹談戀愛了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再然后,就看到了兩人發(fā)的那條微博。
果然是齊夜。
他就知道那個人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他去片場找了江宛柳,他想聽到妹妹告訴他那都是假的,只是公司炒作而已。
他在妹妹面前第一次那樣的不顧形象,他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換來她的疏遠。
但后來,他還是一個人離開了。
那一晚,他好像明白了為什么自己會對妹妹有那么強的占有欲,自己為什么那么在意齊夜的存在。
可是,好像有些晚了。
和祝家的婚約他也取消了,再然后就看到了齊夜要退圈的消息。
他去找了江宛柳,卻看到她失神地站在齊夜身邊。
那時的她,滿眼都是那個在病床上躺著的男孩。
原來是齊夜生病了,他忽的在想,會不會是因為齊夜的病,所以江宛柳才會同意和他在一起的呢。
他在心底,還是希望江宛柳是不喜歡齊夜的。
可,那只是他在自欺欺人而已。
妹妹為了能夠陪伴齊夜最后這段時間,放棄了工作都要和他一起出國,他才明白,他已經(jīng)遲了。
齊夜的死訊剛傳來,他就出了國。
他想見一見他的寶貝,即使他知道,她此時此刻需要的,是另一個男人。
齊夜離開了,他仿佛還帶走了江宛柳的心,從那天以后,江宛柳就好像怎么樣也打不起精神,直到他們臨走的前一晚。
他還不想帶妹妹回家,準備帶她出去散散心,臨走之前,齊夜的父親拿出了一封信給她。
他不想讓她看。
他不想被動地承認齊夜在妹妹心里的地位有多么的重要。
可他沒有辦法,他的妹妹,不會再聽他的了。
他們第二天就一起去了海邊。
看完那封信,江宛柳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般,臉上隱隱約約地還帶了幾分笑意。
沈易林想了想,就像小時候一樣牽住了她的手腕:“宛柳,你還記得嗎,你小的時候特別喜歡來海邊玩,我記得有一次你哭著要來玩,我就帶著你偷偷來了,后來還把爸爸嚇了一跳,以為我們走丟了呢?!?p> 那是很小的時候了,但江宛柳還能記得一些,她笑了一下,停下腳步蹲下來撿了一個貝殼。
沈易林不明所以,但沒有松開她的手腕,而是跟著她一起蹲了下來。
他看著妹妹手里的那一只貝殼,逆著光笑了一下。
江宛柳也看向他,似乎微微出了神。
他不知道妹妹是因為自己而走神,只以為她是又想起了齊夜。
他感覺心臟那一塊好像又疼了一下,隨機又跟著江宛柳一起站了起來。
兩人一起往前走,誰也沒有提要松手的事,那兩只手便一直牽著。
江宛柳明顯恢復了,兩人便也回了國。
鳳晨朝和阮雯卿的婚禮上,他作為伴郎站在一邊,而他的對面就是江宛柳。
妹妹今天也很好看。
網(wǎng)上有人說江宛柳越來越好看,這的確是真的。
他淺淺的笑了,只覺得如果就這樣一直下去,那他也是愿意的。
可惜,并不是這樣。
那天他罕見地對江宛柳發(fā)了火,因為她帶著祝雪進了家門。
他回去的時候,就看到了躺在自己床上的女人,他頓時就拿起手中還沒有放下的外套扔在了女人的身上,擋住她暴露在外面的肌膚,眼底是罕見的怒色。
“誰讓你進來的!”
祝雪被他嚇到,哭著說是她求江宛柳讓她進來的,因為她很想他,她想和他在一起。
但他卻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他讓人來把祝雪帶出去,自己則去了江宛柳的臥室。
女孩似乎是被他們的動靜吵醒了,揉著眼睛看著沒有敲門就進來了的他。
“哥哥,怎么了?”
他紅著眼睛,聲音沙啞得過分:“怎么了?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別的女人爬上我的床嗎!”
江宛柳被他嚇了一跳,然后才開口:“我……我是為你著想,爸爸說你應該要找一個人好好過日子了……”
沈易林眼角控制不住劃下一行淚,可緊接著卻是走過去雙手抓住了江宛柳的肩:“你就那么想讓我找別人?”
江宛柳愣住了,他不明白哥哥這是什么意思,但緊接著沈易林的動作卻是讓她害怕到了極致。
沈易林將女孩往后推了一下,隨即過去吻上了那兩片唇。
男人的身體壓在自己身上,但讓江宛柳喘不過來氣的,卻是他近乎瘋狂的吻。
她不知道哥哥為什么會對她做這樣的事,本能地就要推開他,卻被男人抓住了手腕,然后就是更加瘋狂的吻。
江宛柳掙扎著要躲開,越是這樣,身上的男人就更加的用力。
沈易林像瘋了一樣地吻她,一只手牢牢的握著她的兩個手腕,另一只手已經(jīng)探進了女孩的衣服里,在她的皮膚上流連忘返。
江宛柳掙扎不過,躺在床上任由男人吻著她的脖子,淚卻已經(jīng)都流了下來。
她死心地閉上眼睛,身上的男人卻停下了動作。
沈易林此刻才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什么,他驚慌地抬起頭,卻見女孩緩緩睜開眼睛,雙眼無神地看著他。
他唇瓣都顫抖了起來:“宛柳,對……對不起,我不該這樣……都是我的錯……”
男人從她身上下來,眼底已經(jīng)都是淚,他蹲在床邊身體都止不住地顫抖。
他差一點就沒有控制住自己,差一點就傷害了他最愛的女孩!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更何況是他的妹妹呢。
床上的女孩緩緩的坐起身來,燈光下,她身上的痕跡更加的顯眼。
“哥哥,你告訴我,為什么這么做?!?p> 沈易林抬起頭,卻不敢再看江宛柳的眼睛,他害怕會看到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眼神。
“我……我喜歡你,宛柳,我們不是親兄妹,我喜歡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所以知道你讓別的女人上了我的床,我才會那么難過,才會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宛柳……”
男人連和女孩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半晌,就聽江宛柳嘆了口氣。
他唇瓣顫了顫,就見女孩下了床,彎腰伸手拉住他的領帶讓他站起來,然后就踮起腳吻上了他的唇。
他似乎在做夢一般,如果這個夢能夠有好的結(jié)局,那他愿意一直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