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黑,你怎么起來了?”
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西元貞咪著眼瞥了一下端著茶水站在門檻邊的小小身影。
一個小和尚,小光頭,他后腦勺可真圓呀!每次看都覺得很圓。
“小黑,你身體還沒好,還是臥床休息吧!”
“我餓了?!?p> “你怎么又餓了?不是才剛剛吃過早飯嗎?!?p> “兩個饅頭一碟咸菜,那叫飯嗎?”
“可是我和師父吃的也是饅頭和咸菜呀,我還分了半個饅頭給你呢。”
“我餓了,我要吃肉,我要出去找肉吃?!?p> “我們和尚是不能吃肉的,這里是佛門清凈地呀,你別說肉啊肉的啦。”
“我出去吃,我在外面吃?!?p> “師父不會準(zhǔn)你走的了?!?p> “他管不著我?!?p> “小黑,你這又是何必呢,你身體還沒好呢。”
“你閉嘴,我不叫小黑?!?p> “可是我們撿到你的時候,你烏漆嘛黑的,像塊黑炭,不叫你小黑叫你什么?雖然你現(xiàn)在變白變好看了,但我都叫習(xí)慣了?!?p> “你再叫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我才不信,你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
“咚!”
西元貞本欲站起來的,結(jié)果突然間頭痛欲裂,一下子重重的摔在了硬床板上。
“又發(fā)作了呀?等著,我去叫師父吧!”
小和尚無奈嘆了一口氣,放下手里的茶托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西元貞雙手握拳狠狠的捶在自己的腦袋上,媽的,我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頭好疼?。?p> 小和尚剛離開沒多久,就屁顛屁顛的跟著一個男子又跑回來了。男子一身素袍,身姿纖長,大跨步邁進(jìn)房里來到床邊,西元貞仿佛尋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撲進(jìn)男子懷里。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yùn)皆空,度一切苦厄?!?p> 男子微唇輕啟,一手抱著西元貞輕輕淺淺的誦經(jīng),一手輕輕托著她的腦袋,修長潔白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按壓著。
“唉!可憐哦,最后還不是要靠佛祖救你,以后還是別在佛門念什么肉啊肉了吧!阿彌陀佛?!?p> 小和尚搖搖頭,念叨了一句然后轉(zhuǎn)身走開了。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這個聲音很好聽,很耳熟,西元貞覺得她至少聽過千萬遍,可是,她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聽過,但是這聲音使她變得寧靜祥和。
許久,西元貞終于緩了下來。頭痛欲裂的感覺沒那么強(qiáng)烈了,那種痛感在慢慢退去。
她一把推開男子,坐起身打量他。男子面色溫良,目下無塵,理了理衣服,輕身問道:
“好點(diǎn)了嗎?”
“嗯?!?p> 她淡淡應(yīng)了一聲。
西元貞覺得奇怪至極,自己竟然一點(diǎn)兒也不煩這個男人,還覺得他很熟悉,這肯定又是一個主管理處的陰謀。
“你沒事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去忙了?!?p> 男人面色沉靜,起身離開,西元貞在他轉(zhuǎn)身的時候忽然瞥見他白皙的耳尖變得紅紅的。
男人亦是心中納悶,奇怪,自己一向清心寡欲,怎么會遇到她以后,屢次控制不住自己想和她親近,莫不是中邪了?
男子走后,西元貞倒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后。
又來一個bug,肯定又是主管理處搞的鬼?
只要我一有毀滅人類的念頭,就頭痛得要死,像孫悟空被念緊箍咒一樣,一定是主管理處搞的鬼,問題就出在被雷劈的那次,媽的,也不知道怎么對付他們才好。
這會兒她一心想著頭痛和bug的事情,完全把吃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想了一會兒,困意襲來便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了。
小和尚來叫她吃飯,西元貞上桌一看,又是白飯加青菜。
“看在佛祖的面子上,別在提吃肉的事情了吧?!?p> 小和尚見她滿臉嫌棄,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
“禿驢,廢話真多?!?p> “你罵我?”
“罵你怎么了?”
“你敢罵我,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嗎?狼心狗肺,良心被狗吃了,你不是人?!?p> “哎!你算是說對了一句人話,我確實不是低級品種人類?!?p> “你不要臉,不知羞恥?!?p> “死禿驢,廢話多?!?p> “哇!嗚嗚嗚。”
小和尚一下子哭了出來,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因為他感到很委屈,他邊哭邊斷斷續(xù)續(xù)的解釋:
“我剃頭......是因為......長虱子,我以后......還會......長出來......頭發(fā)的?!?p> “你幾歲了?這么大還長虱子,臟死了?!?p> “啊!你欺負(fù)人,我不理你了?!?p> 小和尚哭得更兇了,捂著臉跑了出去,在門邊恰好撞上端著一碗菜進(jìn)來的師父。
“怎么了?妙兒。”
“師父,她欺負(fù)我,她罵我死禿驢。”
他邊哭邊告狀,委屈極了。
“是你先惹我的。”
西元貞及時反擊。
“她還說我臟,我再也不想理她了,師父?!?p> “切,誰稀罕,少來煩我最好?!?p> 男子一把抱起小和尚,坐到桌邊。
“這位姑娘,妙兒自三歲起就同我住在這深山石廟里,三年來不曾接觸過外人,自小清苦孤寂,他其實很喜歡你,很喜歡多個人在這里陪我們,他絕不是有意冒犯你的,還望你多多體諒,我也會嚴(yán)加教導(dǎo),不讓他再冒犯到你的?!?p>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言辭誠懇。換作別人,西元貞自然不會理會,但是這個男人她不煩,所以她聽。
“好啊,只要她以后不要再叫我小黑,我自然不會再同他計較。”
“那好,你們以后就以名諱相稱吧!”
“沒問題,我在這里的人類名字呢,叫做西元貞,以后就叫我西元貞好了?!?p> “我叫南宮妙?!?p> 小和尚抽抽搭搭的報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謝靈玉?!蹦凶油鴥扇?,淺淺一笑。
三人在這深山石廟里同處了一月,這還是第一回互道名諱,在此之前,師徒兩人不知道西元貞的姓名來歷,西元貞也不知道這倆師徒姓甚名誰,就那么稀里糊涂了處了這么久。
“吃飯吧!”
謝靈玉說到,其余兩人異口同聲回答:“好?!比缓笙嘁曇恍?。
“哎,這廟里怎么就只有你們倆呢?”
“這方圓百里都沒人,只有我和師父?!?p> 小和尚南宮妙搶答,兩人已一笑抿恩仇,這會兒可以敞開心扉的聊天了。
“那你們倆為什么住在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里的鳥拉屎的啊,你沒看到房檐上好多鳥屎嗎?”
那一派天真的樣子真讓西元貞想呼死他。
“鳥不拉屎是指人煙稀少,偏僻。是說你們?yōu)槭裁匆〉經(jīng)]有人的地方來。”
“哈哈哈,原來是這個意思,師父說這里清凈適合清修學(xué)習(xí),我們在這里住到我二十歲就可以回家了?!?p> “嗯,這里確實很清凈,我就喜歡清凈?!?p> 西元貞表示完全贊同。
“西元姐姐,那你就留下來,我們?nèi)齻€人一起住嘛?!?p> “嗯,好是好,只是......”
西元貞?yīng)q豫,南宮妙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其實我和師父是俗家弟子,帶發(fā)修行,三規(guī)六戒也不是一定要遵守,這方圓百里的山上飛禽野獸種類繁多,捕獵極其易得?!?p> “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我們就去打獵吧!”
西元貞立刻回應(yīng)到。
“師父?”
南宮妙尋求師父的同意,謝靈玉點(diǎn)點(diǎn)頭,三人這才達(dá)成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