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西元貞出現(xiàn)在月亮宮門口,一腳踹開門。謝靈玉被她樣子嚇到了,她穿一件素色的袍子,上面許多血跡,雙目赤紅,活像個煞星。謝靈玉軟在床上動不了,只能定定地看著她,然后西元貞走進來直接倒在床上摟起謝靈玉,兩個人抱成一團。
“念經(jīng)?!?p> 她聲音很嘶啞,仿佛裹挾著無盡的痛苦,謝靈玉既心驚又心疼,把嘴唇湊在她耳朵邊輕輕的念起了心經(jīng)。
謝靈玉原本是不信佛的,但是有一天,他帶著妙兒去山下買下吃食用物,在回山的時候妙兒說發(fā)現(xiàn)一個人,他上前一看,真的是個人,只是全身焦黑。謝靈玉以為這個人死了,便對妙兒說:我們?yōu)樗罱?jīng)超度,然后再把她埋了吧!
他選了心經(jīng)來念,念著念著妙兒突然大叫一聲說:師父,這個人還活著。
然后他把她背到山上,為她洗漱療傷,她好得很快,只是幾天就完全恢復了。謝靈玉見過無數(shù)的女子,但沒有一個像她那樣美得驚心動魄的,她會經(jīng)常頭痛,謝靈玉不懂醫(yī)術(shù),只能給她輕輕按摩,然后給她念一下清心經(jīng)佛經(jīng)等經(jīng)文,效果出奇的好,她總是能很快恢復平靜。
有一次,她突然在睡夢中半夜發(fā)病,狀若癲狂,他聽到聲音急忙沖去她的房間,她看起來很痛苦,不住的用拳頭捶自己的頭。謝靈玉跑過去抱住她,可是她力氣很大,不停的掙扎,他只能死死的勒住她,不讓她傷害自己,他為她念經(jīng),試圖緩解她的痛苦。后來她真的慢慢平復下來了,謝靈玉看著她熟睡的容顏,抱著她感受到她身上的體溫,那一刻,他開始相信佛祖了。
是佛祖,把這個人帶到他身邊來的。他相信是命中注定也是前世姻緣,在他見到這個人第一眼的時候,哪怕她黑漆漆的面目全非,他心里也充滿了震撼和悲憫以及心疼。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是他第一眼見到便知道自己和這個人是有著生生世世癡纏的一樣。
幽州城的牙行里這幾天出了一件怪事,先是三天前,在幽州城外二百里的一個鎮(zhèn)子,有一個女人拎著一名男子直接沖進了紀升行。男子叫劉金剛,頗有幾分本事,經(jīng)常送一些貨來行里賣,因此這里的人也認得他??墒沁@會子,劉金剛被打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這廝平日里拳腳功夫好生了得,正因為如此,才干得這份擄人拐賣的行當。
“這個人前兩日賣來的人呢?”
那女子容貌昳麗、驚為天人,可是周身煞氣、雙眼血紅,叫人看了好生后怕,伙計連忙把當家的叫出來。
紀生行當家的正是紀世仁,是個精于算計,奸詐虛偽的中年男人,長了一副瘦長臉,胡子留了三寸長。
“人在哪里?”
西元貞冷著臉問,紀世仁一見劉金剛立刻便明白了過來,可是他卻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
“這位小姐,我這里每日人來人往的太多了,您要找的人也不一定在我這里呀?!?p> 剛說完西元貞就把劉金剛朝他砸過去,紀世仁被砸得頭冒金星、口吐鮮血,不知道斷了幾根骨頭。然后西元貞上去一腳踩在劉金剛的胸口上,這廝這下子是徹底斷了氣,紀世仁倒抽一口氣,這世道殺人放火的事情他見得多了,可是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敢這么肆無忌憚打死人的他是第一次見。
“人送去幽州城了,賣給了鵬展周行的周鳩?!?p> “好,隨我去找人?!?p> 紀世仁的手下安排了一輛馬車,馬車架了倆匹馬,再安排一個馬夫趕車去幽州城,這里去幽州城快馬加鞭最快也得跑上五六個時辰。
西元貞把紀世仁綁了栓在馬車后面拖著跑,沒幾步紀世仁就倒在地上被馬車拖著,他慘叫,石板地上摩出一串血跡,剛剛出鎮(zhèn)子紀世仁就斷了氣。
一路上馬夫膽戰(zhàn)心驚的趕車,想到后面死了還被拖著的紀世仁就冷汗直流。西元貞也不好受,那種靈魂仿佛被撕扯的疼痛是非人的,比死還難受。人類的痛感是由中樞神經(jīng)和大腦神經(jīng)在做反應,她身體上沒有受傷,但是她的神經(jīng)和大腦一定被動了手腳,就是這個一直在折磨著她。這是主管理處陰謀,想逼她就范。
馬車連夜趕路,第二天早上才到幽州城外,城門已經(jīng)開了,盤查的官兵見西元貞的馬車后面拖著一個死尸,全身沒一處好皮,血肉模糊的十分滲人,便攔下來上前去詢問。
“公主?”
官兵不確定,從懷里摸出畫像對比,是公主沒錯啊。
“你去宮里通報,說我辦完事就回去,閃開?!?p> 說完便架車進了城,車后面還拖著一具死尸,圍觀的百姓莫不驚駭。
公主失蹤的事情并沒有張揚出去,受命的官兵也不會大張旗鼓的說,所以那名官兵得了令便跑去找統(tǒng)領(lǐng)上報消息。
西元貞這邊進了城則直奔鵬展周行,趕車的馬夫識得路,因為之前便是由他送人來交貨的。
幽州城的牙行可不是小地方能比的,這里更氣派更森嚴,門口看門的便有打手數(shù)十個,以防有人鬧事。
車一停車夫就縮在后面不敢露面,西元貞跳下馬車把栓紀世仁的繩子解了,直接提著繩子扔在了門口。
數(shù)十個打手站在一排,個個五大三粗,滿臉兇相。
“把周鳩給我叫出來?!?p> 西元貞不想和這些人廢話,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謝靈玉,好讓自己這該死的頭不要再痛了。
“找我們老板做什么?”
一個男人問,他剛說完便被一腳踹飛進自家店的大門,砸在門框上摔了下來,眼睛鼻腔嘴里都涌出了血。對這個世界里的人來說,西元貞的確是一個神級別的存在,她凌駕在一切生命之上,她的力量源于她的本身,而她本身是高于這一切的一個存在。
其余人面面相覷,剩下的人都心有余悸,沒有再貿(mào)然開口和阻擋,從那一腳來看,他們要是再敢上前的話,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有人跑進去了,一盞茶不到的功夫周鳩果然來了,周鳩是周蟾的兄弟,兩人一個是紅衣教的坊主,一個是牙行的老板,雖然他在紅衣教的地位不高,可是對很多普通人來說,他也是高不可攀的??恐荏讣t衣教坊主的身份,兄弟倆在幽州城開辦了一家牙行,錢賺得越來越多,膽子也越來越大了,尤其是色膽。
周鳩原本是很惱怒的,膽敢有人上門鬧事,打傷他的人,還指名道姓的要找他,他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要想好了怎么弄這個不知死活的人了??墒且灰姷綄Ψ?,是個女的,長得極美,他忽然氣全消了,還笑了出來。
“原來是個美人,找周某何事呢?美人兒?!?p> 他三十上下的年紀,頭發(fā)稀少,臉色蠟黃,腳步虛乏,這廝一看就是個平日里縱欲過度的色胚。
西元貞指了指地上的紀世仁,說:
“這個人叫紀世仁,他前幾日賣了一個男子給你,現(xiàn)在人在何處?”
周鳩見到紀世仁也不禁冒起了一身虛汗,他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為非作歹也不計其數(shù),但是死狀這么駭人的做法他還真是第一次見,這個人渾身每一處好皮,到處血肉模糊,臉上是五官都被磨沒了,只有血淋淋滿是石沙泥土的一片。
“啊,我想起來了,人就在里面呢,我?guī)氵M去看?!?p> 他側(cè)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不知是他演技太拙劣還是西元貞太沒耐心,她上前一步握住周鳩伸出來的那只手的手腕,用力一扯,活生生的當眾把他的那只手臂給扯了下來,就像扯一只螞蟻的腳那樣輕松。
周鳩倒在地上,血就像開了閥門一樣大股大股的涌了出來,他的手下都在一旁站著沒人敢動。
人類在絕對彪悍暴戾的震懾下,是絕無勇氣可言的。
周鳩慘叫,他第一次如此害怕,事情發(fā)生得太快了,瞬間他的胳膊就沒有了。
“人在哪里?”
西元貞又問,她等了片刻,周鳩仍沒回答,是他說不出來還是他不怕死呢?西元貞不知道,她抬起眼掃了一圈周鳩的這些手下。
“有沒有人知道?”
她幾乎不怎么說威脅人的話,但她問出來的話就是帶著絕對的威脅,死亡的威脅。
“風月閣的周蟾帶走了?!?p> 人群里有人說了出來,聲音不大不小,正是周鳩平日里貼身帶著的小廝周小旦。
“媽的,這些人渣?!?p> 西元貞氣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