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社會運轉完全崩壞,一夜之間近乎所有人都被屠殺殆盡,昔日繁華喧鬧的集市也變成了寂靜的屠宰場,無數(shù)鮮血尸體遍地,羅德卻不屑吞噬,這種低級的血只會令他反胃。
“我應該和你們交流一下,我太久沒和猴子說話了,主人總是會和寵物交流的,對不對?”
一個膽小怯懦的人類,被羅德嚇得下體失禁,籠罩在那高大身軀的陰影之下,和尋常人一般的褐色眼眸滿是極度恐慌和絕望至極,他認為已經無路可退了。
但是眼前人發(fā)話了,從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戮機器變成了另一種生物,總之對方扯出了一個可怖的笑容,那猩紅的眼睛掃著自己,這可能是一個生的希望,至少不會死得太痛苦,他不想被那樣恐怖的折磨,光是看著就精神崩壞。
“您、您…要要要問什什……”
他磕磕碰碰半天,還是說不出最后一個字,恐懼近乎侵占了自己的整個身軀,控制每個器官彌漫上畏懼的色彩,顫抖、冷汗、瞳孔急驟收縮、心悸、頭暈……
“我猜會有些人名揚萬里,我才來這幾個月,人生地不熟,你和我說說,有什么其他令你恐懼的存在?”
此舉是為了防止救世主先生跑到別人那去溜達,羅德覺得有必要干掉那些窮兇極惡的壞人,就像競爭一樣,解決掉競爭對象就可以繼續(xù)發(fā)展了,多么美好。
“綠眼睛……綠眼睛的人!”
蒼白肌膚包裹的枯瘦手指以及撫上那可憐人的脖頸,猛然清醒,他變得強裝鎮(zhèn)定,這是一個儀式感,對于那個男人的敘述必須要用嚴肅的口吻才能與之匹配,像是沉默的野獸。
“嚯?仔細說說?!?p> 羅德嗅到了有趣的味道,對方溫熱的頸部流動著鮮活的血液,像是生命的嚎叫,在絕望的深淵才更加美妙,專屬于自己的交響樂團。
“狄格,天生綠色眼睛的優(yōu)雅紳士,我知道他干過的壞事!他就是深淵——”
嘭!
尸首分離。羅德毫不憐憫地捏爆了那流動著愚昧之血的脖子,那句話惹怒了他,這個蠢家伙以為自己的血多么智慧是嗎?還以為自己看見了真相,深淵?瞎扯什么,他便來自深淵。
但值得了,這句話值得羅德去找找那個叫狄格的家伙。綠眼睛?費雯麗……就像女神一樣嗎?
“Well……愉快愉快!就像玩迷宮一樣,我要找到出口!”
羅德繼續(xù)瘋狂殺戮,從帝都殺遍世界……
……
貧民窟——
“恰~飯時間!”
栗黃色短發(fā)男性將手中的綠色糊狀物倒入石槽里,那是一處豬圈,本來里面還養(yǎng)著白白嫩嫩待宰的家豬,但很明顯原住民已經成為食物了,或許是一頓豐盛的晚餐。
現(xiàn)在的入侵者是一群疑似人類的生物,他們如同豬玀一般四肢著地,赤身裸體,身上裹著雜草和爛泥,隱隱看出有發(fā)炎流膿的可怖傷口,有的身上生了瘡,有的身上爬著疹,得了不同程度的皮膚病,但都沒有心理上的創(chuàng)傷嚴重。
被剝奪了思考能力,只剩下原始野性,還是被馴服的那種。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交配繁衍傳宗接代,拋棄了一些東西,剩下的不還是俗嗎?他們活著就圖個什么,當畜生?吃不好穿不暖,就圖個性愛。
瞧,愛就是這么個東西,既廉價又高尚,遍地都是卻在不同人眼里是不同的東西,她說得柏拉圖式性愛那才叫愛,他說找個女人寵寵寵給錢買房買車那叫愛,你說什么叫愛?
伊茲拉認為,他對一發(fā)醉魂的感情是愛,就像一個偏執(zhí)的瘋子進行朝圣,妄圖成為他那樣的人,卻不斷的否認自己。
這兒沒有一發(fā)的感覺,那兒簡直低智,總之就是不如一發(fā)那樣厲害的,自己是無法成為他那樣的人,于是被哄抬到神般的地位,狂熱追捧,視其為生命的意義。
如果沒有一發(fā)醉魂的小說,活著還有什么可圖?
【你喜歡藍色,卻怕海水,你乖的像個嬰兒,你在這個春天來到了這里,如我所期待的那樣,總之,我叫你光?!?p> 所以伊茲拉有些困惑,這些人活著有什么意義,那灰敗的雙眼滿是空洞絕望,難道死亡比活著更加痛苦嗎?這一切終究有什么值得,說到底還是害怕未知。
【世界解放主義概論第四十二條:三維物體跌落二維空間的概念,一個立方體緩緩通過一個平面,在平面上用永遠只能觀測到它的一面,而無法想象它的全貌。
人無法想象到自己沒見過的事物,是的,世上從來沒有這樣的事物,人們沒見過他,所以完全無法想象,只能通過他的舉動來片面的評價。
可這正如三維物體跌落二維空間一樣,只能看到他片面的樣子,而無法認知想象他的全貌,最原始的恐懼情緒,是來自于未知。
有人恐懼黑暗,是因為黑暗中有著未知。
有人恐懼深海,是因為深海中有著未知。
有人恐懼鉆井,是因為洞穴中有著未知。
世界剛誕生時,一切都是未知,探索越多,則越加恐懼,越加探索,則發(fā)現(xiàn)自己越加渺小,陷入永無止境的漩渦?!?p> 人們之所以害怕未知,是因為不知道死后會有什么,恐懼,無休無止。有人妄圖相信死后的世界,他們期望自己還存在靈魂或是某種精神,可以用“眼”看到這世界。但仔細想想不就是腦細胞死亡,身體不動了,感覺和閉著眼睛睡一個無夢的覺一樣嗎?像是……跳躍了時間,人死就駛向了無限的未來。
“你瞧見了嗎?人類就是這種生物,只有少數(shù)金子……但他們很可愛不是嗎?就像待宰羔羊,刀俎魚肉。”
伊茲拉晃了下容器,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將剩下的殘渣遞到某個幸運兒面前由它舔干凈,它們很樂意這樣做,但這樣的行徑令他惱怒,這樣的愚蠢,這樣的丑陋,無能的丑態(tài)他卻無法感受到狂喜,只是淡淡的悲涼。
“惡心,惡心,惡心!”
容器砸在那群肉山上,力氣之大加上本身就堅硬便砸破了一個可憐寵物的腦袋,頓時鮮血橫流,赤紅的花朵濺射乍起,他卻瞧見人類對同族舉起屠刀露出獠牙,一副人吃人的畫面……不,是牲口的自相殘殺,就像叢林法則,唯有適者生存,不擇手段,也摒棄所謂的人倫道德。
那還是人嗎?不是。伊茲拉覺得自己到死都不會擺脫人類這個稱號的,他還有些許人性,就像做殘忍之事卻沒有一顆殘忍的心,就像……他現(xiàn)在。感受不到愉悅,除了對人類感到無盡的悲哀和憐憫,就是自身的痛苦。
想要成為無情無義之人,想要成為看到人性的弱點就可以放肆嘲笑的人,想要成為站在理想邊界瀕臨瘋狂的人。想要站在懸崖遠眺,不需要護欄和繩索,張開雙臂聽風的聲音,感受光撒在臉上,聽蟬鳴鳥叫蛙聲,那一刻是自由的,世界就像睫毛上的塵埃,眼中便是萬千星河。
玻璃晴朗,橘子輝煌。
“生如蟻而美如神……”
痛苦的低吟,伊茲拉似乎在撕裂什么般從齒縫中吐出字句,道德倫理在精神上折磨著他,即使無比狂熱愛好,也無法真正冷漠看世人,這是他的缺點,這是他的漏洞,完美作品沾染的污垢,美味食物夾雜的蟲子,嘴角結痂糜爛的舔舐。
好人,這對他來說是一種蔑稱,毋庸置疑的侮辱,但他確實頂著這個名號過活了很久。見到發(fā)報的人他都會拿上一份,看到掉落的垃圾也會撿起來放到垃圾桶,任何東西都會好好進行垃圾分類,絲毫不吝嗇錢財而與他人分享,出于憐憫之心也會幫朋友做事,如果不那樣做就像心被剜去了一塊,教他無視是完全做不到的,患了強迫癥般不去便會痛苦難耐。
完全做不到冷漠,甚至連大眾都不如,冷眼旁觀,叫他如何?時間的藤條施以鞭刑,卻以精血喂養(yǎng)黑夜,抽取心神作進獻。縱使皮開肉綻,也絲毫不退讓。
哥哥心中卻只剩下畏懼,聽不進任何言語。他想要抱住自己妹妹來證明親情的偉大,卻恍然間發(fā)現(xiàn)與自己血濃于水的生物從骨頭到肉都變了,變得像個畜生,只會發(fā)出意義不明的聲音,用利齒嘶啞咀嚼,以及用弓起的脊梁震懾。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把利刃刺入哥哥的胸膛,貫穿他的心臟,事實荒誕,他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不再跳動,就像頹廢的人終日飲酒麻痹自己,他只是汲取名為感情的養(yǎng)料存活的小丑,在這世上就是笑話,人的飯后話柄,為博得一笑的話題。
“有一種力量,它總是想作惡,又永遠在造福,我是它的一股?!?p> 忽然間的冷漠,地震驟然停滯那樣平穩(wěn),伊茲拉闡述著莎士比亞的句子,就像羅德那樣,琥珀色的眼眸涌現(xiàn)出一股狂熱,卑劣的模仿犯,山寨爛咖一樣,這是愛的表達形式,想要成為你的模樣,愛你,也想代替你。
是我的海市蜃樓,我最易碎的夢境,你是光怪陸離的泡泡,你是轉瞬即逝的泡沫,我的可遇不可求。能夠成為你就像沙漠中的綠洲,不知道是否是真實,不敢賭,也賭不起,怕死在這片無人荒漠,又怕是真的卻錯過。
我該如何是好?你如馴養(yǎng)猛獸般令我折服,可以將我的脊梁骨打斷,也可以讓我比誰都挺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