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感到腦子里一片混亂,他此時根本無法保持冷靜,他不敢想,要是剛剛自己真的沒有控制住自己,對梁妃蓉母子倆做些什么從而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那等到他恢復(fù)意識之后又該如何面對。
其實梁妃蓉的話不無道理,都七年了,他回來只是攪亂他們母子的生活,或許離開才是對他們的補償!
陸琛忽然產(chǎn)生了離開的念頭,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子里又出現(xiàn)了父親七年前對他說的那番話。
“阿琛,這件事情不怪你,你也是被人所害,成為了權(quán)利競爭中的犧牲者,可是你必須記著,你是個男人,不管怎樣那個女人是因為你才受到的傷害變成這副模樣。”
“你出獄之后,一定要記住你的責(zé)任,盡力彌補,好好愛護人家?!?p> 陸琛一直將這些話記在心里,因此他回到江海,便是想對梁妃蓉母子倆進行彌補,讓他們能夠過上好的生活。
可現(xiàn)在呢?別人倒是沒有傷害這母子倆,反倒是自己差一點要了他們的命。
自己回到江海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他到底是回來彌補過錯的還是來傷害他們母子的?
沒過一會兒,程毅便開著車回來接陸琛了。
“大哥!”
“他們母子倆還好嗎?”
“我就送他們到門口了,沒進門,不過他們看上去應(yīng)該沒什么事?!?p> “程毅,你別安慰我,你說實話,經(jīng)歷過剛才那件事之后,梁妃蓉肯定更加恨我了吧?”
見陸琛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程毅感到很是揪心,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剛才他送梁妃蓉母子倆回去的時候,梁妃蓉只是靜靜地抱著兒子坐在后面,全程一言不發(fā),就像一座石雕似的。
他將梁妃蓉送回家之后黃穎急急忙忙地跑出來接他們,拉著梁妃蓉詢問情況,一直沒有說話的梁妃蓉卻忽然哭了起來。
而且是嚎啕大哭,不管黃穎怎么勸都沒用。
程毅知道,梁妃蓉經(jīng)歷過今晚的事情之后,那種無助住和絕望恐怕要比七年前更加嚴重。
陸琛沉默一會后,搖了搖手說道:“廠房里的那些人你去處理干凈吧。”
程毅聞言輕輕點頭,抬腿走向廢棄廠房,可是他剛剛挪動步子,便聽見身后忽然傳來低沉的抽泣聲。
陸琛哭了,他在極力隱忍,可是卻還是忍不住落淚,他感到內(nèi)疚,甚至是無助。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絕望。
程毅此時也濕了眼眶,但他沒有回頭,直接走進廠房內(nèi)。
他跟在陸琛身邊這么多年,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七年來一直在邊防浴血奮戰(zhàn),保衛(wèi)祖國,不管是什么樣的險境與困難,陸琛從來不會流一滴眼淚。
就算是遇上強敵,甚至是比自己多好幾倍的敵軍,陸琛也從未感到無助,更不要說落淚。
但是現(xiàn)在,陸琛坐在地上,就像個剛剛出生的幼兒一般無助地哭泣。
陸琛就這么在滿是塵土的工地上坐了一整晚。
程毅處理好廠房內(nèi)的人之后便陪著陸琛一起,也是一夜未眠。
次日黎明,溫暖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他們迎來了新的一天,陸琛不再愣坐在地上了,他騰地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
“程毅。”
“大哥!”程毅渾身一震,迅速起身。
“開車,去法靈寺?!?p> 而在家中的梁妃蓉同樣也是一晚沒睡,經(jīng)歷過那件事之后,梁妃蓉一閉眼腦子里便會出現(xiàn)陸琛那張冰冷猙獰的臉。
“嗚嗚嗚——”
原本已經(jīng)熟睡的梁昊忽然哭了起來,梁妃蓉瞬間驚醒,很是緊張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昊昊,你是不舒服嗎?”
昊昊窩在被子里,雙眼緊閉,兩只小手緊緊箍住自己,雙眉緊皺,看起來像是缺乏安全感一般,在被子里用力掙扎,梁妃蓉一直試圖叫醒他,可是梁昊卻像是陷入夢魘一般怎么也叫不醒。
“求求你們,不要過來,不要殺我,嗚嗚嗚,爸爸媽媽,快來救我——”
“昊昊!”梁妃蓉?zé)o比慌亂,將兒子緊緊抱在懷中,想要讓梁昊鎮(zhèn)靜下來。
但梁昊仍舊閉著眼睛大聲哭鬧著,亂踢亂蹬,差一點梁妃蓉就沒有抱住他。
梁妃蓉知道,梁昊經(jīng)歷了昨晚的綁架本就受了驚嚇,再加上看見陸琛那副模樣,心里更是有了陰影,七年前那件事成了梁妃蓉心底永遠的痛,梁昊還是個孩子,經(jīng)歷過昨晚的事情之后更是痛苦。
梁昊不過是個孩子,如果因為昨晚的事情從此產(chǎn)生陰影,留下什么不可治愈的心理創(chuàng)傷,那他這一生可就……梁妃蓉趕緊止住這個可怕的念頭,她實在不敢再接著想下去了,立即起身,抱著梁昊趕去醫(yī)院做檢查。
三十分鐘后,江海醫(yī)院。
梁妃蓉愣愣地坐在檢查室外的地板上,她靠在墻上,無比絕望地閉著眼睛,趙慧蘭正帶著梁昊做檢查,兒子的哭鬧聲在梁妃蓉的耳邊不斷回蕩,門外的梁妃蓉根本沒有勇氣進去檢查室。
梁海陪著梁妃蓉站在檢查室外,透過玻璃窗無比緊張地注意著檢查室內(nèi)的情況。
他也是當(dāng)父親的人,七年前的的那種絕望與無助他深有體會,他知道自己的女兒現(xiàn)在是是什么心情。
梁昊遭遇綁架案受了驚嚇,而是梁妃蓉這個當(dāng)媽的卻是什么忙也幫不上,這樣的無助與絕望簡直能把人折磨瘋。
為人父母,誰都希望孩子能夠平安快樂,要是可以的話,他們甚至愿意為自己的孩子承擔(dān)一切痛苦。
這時,梁昊的哭聲忽然停住了,檢查室的們被人打開,坐在地上的梁妃蓉馬上站了起來。
隨后,趙慧蘭從檢查室走了出來,梁妃蓉頓時心中一驚,感到有些不安,連忙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趙慧蘭的手。
“媽,昊昊還好嗎?醫(yī)生怎么說的?”
趙慧蘭看著自己眼前一臉焦急的女兒,頓感心中一陣酸楚,堵在喉嚨里的話卻是怎么也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方式說出梁昊現(xiàn)在的情況。
“媽,昊昊到底怎么了,你說啊!”梁妃蓉神色緊張地盯著自己的母親,抓著趙慧蘭的手也不自覺地加大了力度,見趙慧蘭一直不說話,便想直接往檢查室里沖。
“妃蓉!”趙慧蘭一把將女兒拽了回來,開口道,“你還是別去了,昊昊剛剛做了檢查,說是他遭受了驚嚇現(xiàn)在極度驚恐,剛才已經(jīng)給他注射了鎮(zhèn)定劑,這才睡下。”
“媽,你說什么?”正要往里沖的梁妃蓉忽然頓住腳步,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慧蘭。
趙慧蘭抬手捂住嘴,好半天才開口道:“剛才昊昊做了檢查,醫(yī)生說他,他受了刺激,現(xiàn)在有些精神失?!?p> 梁妃蓉聽到這話只覺腦中一記驚雷炸開,兩腿一軟直往地下倒去。
“妃蓉!”
“女兒!”
趙慧蘭夫婦倆連忙將梁妃蓉扶了起來,梁妃蓉一臉呆滯,兩眼無神,看起來無比絕望,這讓老兩口感到很是揪心。
陸琛在七年前毀了他們女兒一輩子。
現(xiàn)在七年后他回來了,又把他們的孫子梁昊害成這副模樣。
“陸?。 绷汉o比憤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也是束手無策。
趙慧蘭同樣怒火中燒,要是她看見陸琛,非得把這個混蛋給打死。
“梁妃蓉,梁昊!”
趙慧蘭剛想著,耳邊便響起來陸琛的呼喊聲。
陸琛剛回來便得知梁昊被送來了醫(yī)院,于是馬上趕了過來。
原本一臉呆滯的梁妃蓉聽見陸琛的聲音,頓時神色一變,怒火中燒,她支起身子,直接沖到陸琛的面前,抬手便是一記重重的耳光,暴怒道。
“誰讓你來這兒的,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