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傳雄沒有看陸琛。
也沒有立即回答陸琛的話。
他的眼神從霍沖進包廂后便一直定在他的臉上,比起陸琛,在西山市,霍沖才是他最大的敵人。
他們倆相互爭斗了幾十年,如今還是各占一方,未分高下。
韓傳雄盯著霍沖看了一會兒,忽然哈哈大笑,開口說道,“霍兄,自家的蛋糕你真打算讓一個外市人一起吃嗎?”
“有福同享嘛,蛋糕就得大家分著一起吃,誰胃口大牙口好,那就多吃點唄?!?p> 霍沖直接在陸琛身旁坐了下來,兩手交疊輕輕放在大腿上,很是從容地看向韓傳雄,十分淡定地說道,“我沒什么胃口,不想吃太多蛋糕,可是又看不慣別人來搶我的,畢竟我現(xiàn)在還好好活著呢,你說是吧?!?p> “對了,我的蛋糕,吃不下的話我愿意給誰就給誰,可是卻絕對不會讓別人來搶,聽懂了嗎?”
“這可怎么辦,我胃口大啊?!表n傳雄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圓滾滾的肚子,笑著說道,“要是不搶別人的,我恐怕就得挨餓了?!?p> 許久沒說話的陸琛忽然拿起筷子,直接放在盤中那塊孤零零的糕點上。
筷子插進糕點撥弄了幾下。
一塊精致的糕點被他劃的稀碎,令人瞬間失去食欲。
可是霍沖跟韓傳雄都是會心一笑,他們混了這么多年,陸琛這個動作他們當然看明白了。
之前西山市共有三大勢力。
紀鶴林在商界一家獨大,建立了西山的標桿企業(yè)——紀氏集團。
而西山地下勢力則被韓傳雄跟霍沖一分為二,盡管這些年一直爭斗不斷,可卻難分高下。
如今紀鶴林逝世。
紀延輝成了紀氏的董事長,即便如此,在霍沖和韓傳雄看來,紀鶴林一死,紀氏這塊大蛋糕便相當于沒了主人,他們壓根就瞧不上小小一個紀延輝,這個窩囊廢沒有紀鶴林的遠見和能力,根本就撐不起紀氏。
所以,紀氏現(xiàn)在就是西山唯一一塊沒有被瓜分的蛋糕。
但是陸琛卻將僅剩的這塊蛋糕直接劃碎,便是在告訴她們,要是真的斗起來,紀氏這塊美味的蛋糕便會在他們的爭斗之中徹底毀掉。
“請問二位是否認同我的想法呢?”
陸琛將筷子輕輕放在桌子上,抬眼看著韓傳雄問道。
“你說的沒錯,要是咱們?nèi)齻€斗起來,那紀氏最后的結局一定是四分五裂,走向毀滅,哪怕最后搶到了這塊蛋糕,那也失去了意義?!?p> 韓傳雄看著陸琛,“我聽說你此次來西山,為的就是跟紀延輝爭奪紀氏的掌控權,拿下董事長的位置,是嗎?”
“對。”
隨后韓傳雄又扭頭看著霍沖,笑著說道,“你不愿意把蛋糕分出來給我們,那不如我們就換個競爭方式怎么樣?此次競爭,你我徹底分出高下,算是一場生死戰(zhàn),畢竟咱們斗了幾十年,也是時候了結了?!?p> “此話怎講?”
“我瞧你這模樣,估計已經(jīng)跟陸琛結盟了吧,既然這樣,那我跟紀延輝就算是一隊的,所以陸琛跟紀延輝之間的競爭,也就相當于是你我之間的斗爭,他們的輸贏,就代表著你我最終的結果,怎么樣?”
韓傳雄已經(jīng)說得非常清楚了。
意思就是誰最后能拿下田川的煤礦開發(fā)項目,誰就是贏家。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這就是個簡單的商業(yè)項目,可實際上如今已轉化成西山兩大地下勢力的競爭。
因此這一次的競爭盡管表面上尋常無奇,可實際上卻已是暗潮洶涌。
這一回的競爭,不但決定了紀氏最后的掌權人。
還決定了。
西山市地下兩大勢力斗爭的最終贏家。
贏家將是西山的地下勢力霸主。
而輸家將失去一切,淘汰出局。
“既然達成共識,咱們不妨一起喝一杯?”
陸琛建議道,率先舉起了自己的杯子。
“好?!表n傳雄跟霍沖聞言也立即舉杯。
哐啷?。?p>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三人仰頭喝盡杯中的酒。
雖然看上去氣氛融洽,可這一碰杯,便是徹底打響了這場戰(zhàn)斗。
飲盡杯中酒。
幾人在門口分別,接下來便要開始真正的戰(zhàn)斗了,你死我活,魚死網(wǎng)破。
這杯酒喝下去,飯局便結束了。
陸琛跟霍沖走后,原本笑意盈盈的韓傳雄頓時神色一變,面色無比陰沉。
“老大,陸琛廢了曹佑的腿,這事難不成就這么算了?就讓他這樣走了?”
“別急,等咱們拿下紀氏,今后我就是西山的王,到時候他們一個都別想活。”
話音一落,韓傳雄給自己倒了杯酒,又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幾人一起出了酒店。
霍沖在門口停了下來,扭頭看著陸琛。
“今后咱們可就是盟友了,今后還請你多關照了。”
“當然,也請霍先生多多關照?!?p> 兩人來了個熱情擁抱后便分開了。
陸琛跟程毅坐進車內(nèi)。
陸琛坐在后座,臉上滿是從容而鎮(zhèn)定的笑容,看上去很有信心的樣子。
“大哥,我們下一步計劃是什么?”
“現(xiàn)在棋子都擺好了,下棋的人又何必這么著急?”
程毅聞言立即了然。
看來陸琛已經(jīng)有了計劃并且開始布局了,可但這一次下棋的卻只有他一個人,因為霍沖跟韓傳雄都成了他的棋子。
就在這時。
忽然有人給陸琛打了電話,他拿起手機一看,是秦敏。
“妹妹,程毅他就在我身邊呢?!?p> “我不找他,是有別的事要問你?!鼻孛粽Z氣很是嚴肅,“梁妃蓉去哪兒?”
“哦,她跟安悅希還有樂茹萱一起去田川實地考察了,她已經(jīng)提前跟我打過招呼了?!?p> “可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剛剛我本來是打算去幫程毅買衣服的,結果正好看見梁妃蓉跟安悅希還有樂茹萱進了一家酒店,而且紀威還站在馬路邊上偷看,看上去有點奇怪?!?p> 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
所以陸琛對一切事情都十分謹慎,于是馬上說道,“把酒店定位發(fā)給我,我現(xiàn)在去看看?!?p> “行?!?p> 結束了通話,陸琛跟程毅說了一聲后便自己開著車離開了。
……
夜色酒店。
一間包廂內(nèi)。
梁妃蓉,安悅希還有樂茹萱幾人正一邊喝酒一遍聊天,她們?nèi)齻€酒量都很好,幾人聊起來也有說不盡的話題,一喝酒就有些上頭了。
“喝不了了,我不能再喝了?!?p> 梁妃蓉只覺腦子暈乎乎的,恐怕再繼續(xù)喝的話估計就真得暈過去了,于是便連連搖手,不打算繼續(xù)喝了。
“那行,咱們喝了這杯酒結束了。”
安悅希說著朝樂茹萱使了個眼色,開口說道。
“是啊,最后喝一杯就結束了,來,我?guī)湍銤M上?!?p> “來,再喝一杯,難得碰到我們這么投緣的人,今天必須喝個盡興?!?p> 梁妃蓉實在沒辦法推辭,便只好同意了。
樂茹萱立即拿起酒瓶給梁妃蓉倒酒,趁著梁妃蓉沒注意,悄悄將藥粉倒進了杯子里。
“行了,別倒太滿了,有一口就行了。”
“那好,我就倒一點兒?!?p> “來,干了?!?p> 于是三個人立即站起,碰杯之后,一飲而盡。
“行了,咱們差不多該走了?”
梁妃蓉將酒杯放在桌上,正打算離開,結果安悅希跟樂茹萱卻是一動不動。
兩人一臉歉疚地坐在那里,安悅??粗哄氐臅r候,眼中甚至含著淚花,緊咬下唇,看上去十分糾結,仿佛喉嚨里卡著魚刺,話到嘴邊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她很難過。
她真的不愿意看到梁妃蓉這樣善良的姑娘被紀威這樣的敗類玷污。
但她別無選擇。
她要保證自己爸媽和女兒的安全,她只能這樣做。
“你們干嘛呢,走啦?”
梁妃蓉見兩人一動不動地坐著,不禁笑了起來,“怎么,還沒喝夠,不想走?”
“她們倆能走,但是你不行。”
“哈哈哈哈。”
話音一落,包間的門忽然被人拉開,只見紀威雙手背在身后,從容不迫地走進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