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猛然間想到一件事情,她抬起左手,將衣袖拉到胳膊肘,鱗片完整的貼服在她的皮膚上。曾經(jīng)被死亡信徒剝掉鱗片的地方,一片緊挨著一片的長在手背上,就像是它們從未剝落過。
“怎么可能……這些鱗片需要好久才會長出來……”玄塵抬起頭,再次看向白法?!澳闶钦f玄武城毀滅了二百多年?”
白法點頭認同了。
“那也就是我活了……二百多年?”玄塵感覺這個想法很瘋狂,又或者她是真的瘋了。但是眼前的這個叫白法的半神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個瘋子。
“喔……不……”玄塵傷心的捂著臉,如果真的已經(jīng)過去二百年,她不敢想象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上是多么悲哀。如果是她記憶混淆了,那她又是誰,又發(fā)生了什么。可手臂上的鱗片還在,她覺得自己的記憶很真實,不像是幻想出來的。
床墊沉了下去,白法坐在床邊平靜的對她說?!靶m,很多事情我們都無法左右。但是你如果真的活了二多年,那么你不可能是凡人??裳巯履憧瓷先]有法力,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所以,我認為你需要的是慢慢回憶,你需要時間弄清楚你的記憶?!?p> “你有親人嗎?”玄塵抬起頭絕望的問他。
“我有一個小女兒。”白法說。
“那如果有一天你失去她,你有想過是什么感覺嗎?”
“我想那是孤獨,我把她看做比自己生命更加寶貴,我希望我能看著她長大。在我人生走到盡頭時,她還會坐在床邊陪伴我?!卑追ㄆ胶偷哪樕铣霈F(xiàn)一縷溫暖。
“可我什么都沒有了?!毙m落寞的說。
“你活著,這是最大的恩賜,不是嗎?”他說。
“半神能活多久?”
“即使是半神也不能超越生死,我們只能活上百年,或許法力高強的半神會更久,但不會是二百多年?!?p> “可你們是半神啊,有法力……”玄塵嘟囔著。“至少,應該有一半的神力,如果這個世界有神……”
白法咯咯笑著,他搖頭時銀色的頭發(fā)折射著絲綢一樣的光芒?!拔覀冎挥猩竦牧α?,而不會像神一樣永生。這件事情應該只有你不知道,這可不是什么秘密?!?p> “看來我錯過的不僅僅是時間?!毙m擠出一個尷尬的微笑。
“這沒什么,畢竟你的記憶受損傷了?!?p> “你們想如何審判我呢?可我什么都不記得,這對我來說很不公平?!?p> “還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卑追▏烂C起來?!拔覀兊纳裢醢⒍嗄σH臨審判,你的所作所為都將逃不出神王的法眼,神王會對你施展讀心術?!?p> “讀心術?”
白法十指交叉垂在腿上,即使在這樣的話題里語調(diào)仍然很優(yōu)雅?!爸挥行逓楹芨叩陌肷癫趴梢赃M入到別人的意識里,神王會進入你的腦海里看到你的記憶,領會你的想法?!卑追☉n慮的望向她,語氣低沉了些?!暗^程會讓你感到頭痛欲裂。如果你反抗它,或許會被疼痛折磨的發(fā)瘋。”
玄塵忽然想起一個人,那天晚上戴著兜帽的神秘人,他可能就是在對玄星施展讀心術。而且死亡信徒讓那人探聽她的下落,神秘人都答對了。
“不過,你別擔心?!彼^續(xù)說。“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被讀心術折磨的發(fā)瘋,只能說施展法術的人故意折磨才會發(fā)瘋。神王不會那么做,阿多摩耶是法力最強大的半神。”
“那你會讀心術嗎?”玄塵疑惑的問。
“不,這是一種很古老的神力,需要很高修為才能做的到?!彼f,又變得聲色俱厲?!疤煅郾粴У羰羌車乐氐氖?,嚴重到當時驚動了整個重云巔。所以,神王要親自審判你。因為你是第一個潛入禁地的凡人,還在里面殺死了一個半神。這件事的嚴重程度遠超出你的想象……”
“我會怎么樣?”玄塵打了一個哆嗦。
“極有可能是……死刑?!?p> 這讓玄塵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她之前忽略了這些罪名其實有多么可怕,殺死一名半神,闖入禁地,破壞半神族的天眼。不論在是什么地方都會面臨最嚴酷的判決。玄塵只希望是半神弄錯了,而殺人的另有他人。
“神王也許能幫你修復記憶?!卑追ㄕf?!爸挥心阆肫鹨磺胁艜业秸嫦?,也只有這個辦法能證實你的話。希望你說的都是真話,因為在神王的眼中,謊言是隱藏不住的?!?p> “我沒有撒謊?!毙m激動的拍打著床。緊接著她哼了一聲,全身的骨頭斷裂一般疼痛。玄塵無力的瞇著眼睛,捂著胸口嘶啞的說。“如果我去過禁地,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記得。從懸崖掉下來后怎么活下來的我都不知道,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錯了?!?p> “失憶并不能幫你逃脫罪名,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幫助你。我只負責看守和訊問你?!卑追ㄕZ調(diào)很平緩?!拔覀€人認為你是個真誠的凡人女孩。但是你必須受到審判,如果你的記憶恢復不了,那么很有可能真的會被處死?!?p> 就在這時,一個人突然闖入他們的房間。伴隨著那個人進來,噼里啪啦的摔進來好多厚重的古書。一個年輕的半神滿臉通紅低下頭,手忙腳亂的開始撿起書。柔長的頭發(fā)垂在臉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他跟白法一樣,是銀發(fā),有一雙清澈的灰眼睛??瓷先ズ芮酀?,穿的袍子沒有白法那般精致。
“很抱歉,我不知故意的。他們說在禁地里找到一個人,他們讓您過去……”他慌張的拾起書,看到玄塵,立刻閉嘴了。
白法站起身,冷淡的掃了一眼,聲音帶著不悅的責備他。“塔由哈,我說過多少次,把你的頭發(fā)扎起來,你看起來就像是個瘋女人?!?p> “對不起,我忘記了?!彼晒B忙道歉。
白法和塔由哈走后,玄塵一直心神不寧,她無法相信真的活了二百多年,也不相信自己會殺死一個半神。她連劍都不會用,又怎么可能殺死一個有法力的半神呢?而白法提到的記憶混淆,她覺得經(jīng)歷的不可能是幻象,那些回憶太真實了。玄塵躺在床上,凝視著手上整齊的鱗片,難以撫平內(nèi)心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