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樓上傳來腳步聲,緊接著聽到一聲驚叫?!八@是活著,還是死了?”
玄塵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她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剛睜眼睛就看到面色蒼白的酒保在拍涅凡的臉,然后傳來一陣含糊的呻吟。酒保才呼了一口氣,指著額頭上的血腫問玄塵?!澳銈冏蛲硎窃诖蚣軉??而且他沒打過一個姑娘?”
“不是打架,是個誤會?!毙m扭動著酸痛的后背,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下。
她起身走過去,和酒保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涅凡。她還是不敢相信,白法竟然讓她尋找一個聲名狼藉的酒鬼?!八趺催@副模樣,你確定他就是涅凡?”
“鎮(zhèn)里的人我都認(rèn)得?!本票Uf?!八褪牵瑳]錯,自從他來到長角鎮(zhèn),每時每刻就是這副德行?!?p> “你說他不是長角鎮(zhèn)的人?”玄塵更加迷惑了。
“他三年前來的長角鎮(zhèn),當(dāng)時還是鐵匠收留的他。”酒保說?!澳菚r候他好像在林子里被野獸襲擊了,渾身是傷,大家都以為他活不成?!?p> “可他活下來了?!毙m嘟囔說。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得把他弄走,很多客人不喜歡見到他?!?p> “可是,他昏倒了?!?p> 酒保隨手拿起一杯酒,潑向涅凡的臉。幾乎是一瞬間,剛才還昏迷不行的他瞬間從地上跳了起來,氣憤的抹掉臉上的酒。突然,目光兇惡的拎起玄塵的衣襟,就像是拎著一只輕飄飄的小兔子。呼吸里噴出濃烈的酒氣,憤怒的臉快要氣炸了。
“涅凡,你冷靜點兒?!本票T谝慌詣窦??!八婺氵€了所有的賒賬,你應(yīng)該謝謝這位女士才對。”
“瘋女人……”他帶著怒火甩開玄塵,擦了一把臉,穿著那件單薄的衣衫走進冰天雪地。
玄塵抓起斗篷和袋子,慌忙的跟上去?!澳愕鹊任遥蛲砦艺娴暮鼙?,我以為你是……”
“是什么?”他沒好氣的吼道。
“這不是重點?!毙m打著哈哈?!坝袀€人讓我來長角鎮(zhèn)找涅凡,也就是你……”
他轉(zhuǎn)過身,玄塵差點撞上去。“涅凡已經(jīng)死了,再也沒有什么人叫涅凡?!闭f完后,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酒保說你是?!毙m追上去說?!八J(rèn)得長角鎮(zhèn)每一個人,他也認(rèn)得你……”
“他騙你的,為了錢?!蹦仓S刺說。
小路前方傳來一陣喧鬧,幾個年輕人正在往水桶里扔鐵蹄。看上去玩了很久,外面灑落著很多鐵蹄。在他們經(jīng)過時,那人故意扔到涅凡身上,并嘲笑他說。“涅凡,你瞎了嗎?你擋到我的路了?!?p> 涅凡無動于衷的向前走去,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玄塵小跑著穿過人群,身后響起一陣更響亮的嘲笑聲。
“你就不想說點兒什么嗎?”玄塵追上去問。
他走向鐵匠鋪的后門,沒有理會玄塵,拽開小門進去了,玄塵也慌忙跟著擠進小門。
這是間很小的倉庫,里面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邊角料。還有一座堆成山的空酒瓶,旁邊是一張鋪在地上的灰色舊毯子,那是玄塵見過有時也來最簡陋的床。
“你認(rèn)識白法嗎?他是重云巔的半神?!毙m問。
他拿起一件更舊的衣服,瞥了一眼玄塵?!澳隳懿荒軇e跟著我,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欠你的錢,我還不起……”
“不能,我不能。你不用還我,反正也是白法給的?!毙m堅決不走,她還特意關(guān)上冷嗖嗖的小木門。
他脫掉被凍硬的濕衣服,裸露著強壯的上身。后背上到處都是疤痕,比起他光滑的臉,身上的疤就像是一副地圖。玄塵只覺得滿臉火燒火燎的紅起來,她尷尬的轉(zhuǎn)過身,開始后悔跟著一個男人回家。
“我不認(rèn)識什么白法,什么半神,你找錯人了?!彼诜覗|西,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牡袈湟坏亍2痪煤?,屋子里安靜下來,一股刺鼻的酒味兒撲鼻而來。玄塵惱火的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自己猜對了。涅凡換好衣服后又在喝酒,他靠在木桶上,閉著眼睛,就當(dāng)玄塵不存在一樣。
“你怎么又在喝酒?你昨晚差點兒凍死在外面?!毙m難以置信的說。“而且,現(xiàn)在是早上,難道你就不能干點正經(jīng)事?!彼蓓敺艘粋€白眼,這個男人簡直無藥可救。
“如果你很討厭,門在后面……”他指著門,懶散的說。
玄塵很想摔門離開,但是她不能,她勸解自己要對這個討厭的男人保持冷靜,然后才放低語氣說。“是白法讓我來找你,他讓我?guī)慊匦涑牵沂钦f……死亡之地……”
“你怎么還不明白,我不認(rèn)識什么白法,我也不想離開長角鎮(zhèn),呆在這里挺好的。”
“如果白法不認(rèn)識你,為什么他還會讓我來找你呢?”玄塵煩躁的說。
“這你該問他,我怎么知道?!蹦惨埠懿荒蜔?。墻的那邊傳來敲打聲,聽上去是在鑄鐵。玄塵弄不清涅凡究竟怎么想的,他看上去對白法的囑托毫無興趣。但是玄塵想回玄武城,邊境近在咫尺。而眼下,這個男人成為回家之路的最大阻礙。
有人推開小門,從門縫里丟進來幾個鐵蹄。玄塵甚至沒看到是誰,門就關(guān)上了。涅凡很不情愿放下酒壺,在一堆破爛里翻出一把錘子。就當(dāng)玄塵不存在一樣,拾起鐵蹄,拿著錘子出去了。
“你不敢去死亡之地,對嗎?”玄塵追出去繼續(xù)吼道,她要激怒他面對這個問題?!澳阍诤ε?,我看得出來。你這個膽小鬼,難怪大家都不喜歡你,因為你這個人活的一塌糊涂?!?p> 涅凡氣勢洶洶的轉(zhuǎn)過身,四目相對,火藥味十足。“你以為自作聰明的想要激怒我?那你就想錯了。如果你想進去送死,不要帶上我,我不會陪你去那個鬼地方。”他拿著錘子指向一邊大吼道?!澳沁叺慕Y(jié)界,我們誰都進不去?!?p> 玄塵手忙腳亂的摸出金墜子,她剛要開口解釋。涅凡冷冰冰的走過來,黑色的眼睛發(fā)出冷酷的光芒,并且威脅說?!皠e把我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在這里隨便殺死一個人,沒有人會在乎?!?p> 他的臉和玄塵很接近,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像極了當(dāng)年屠殺玄武城的那個魔鬼。玄塵恐懼的垂下眼睛,不敢直視這張可怕的臉。
玄塵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指尖發(fā)抖的掏出金墜子,鼓弄了半天才發(fā)出叮的一聲。那對金色的羽翼舒展開來,露出一支黑色的小蠟燭?!拔铱梢詭氵M去,我們有它,我們一定能穿過結(jié)界……”
涅凡發(fā)出一個粗重的嘆息,很無奈的問。“蠟燭嗎?”
“它是……”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涅凡就拎著鐵蹄走開了。
“它是驅(qū)魔蠟燭,神王阿多摩耶都證實了,一支真正的驅(qū)魔蠟燭……”玄塵朝著他的背影大喊,她多么希望涅凡能夠理解她混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