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玉看著丈夫一瘸一拐離開的身影，開口想喊住他，后來還是繼續(xù)去擇菜了。
李紅玉認真地挑著菠菜，把那些不要的摘出來，思緒卻不由得飄向遠方……
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幅幅畫面，有滿身的血，一地的凌亂，張哲榮痛苦的呻吟；
有當(dāng)醫(yī)生出來時那遺憾的語氣，工友的同情和寬慰，以及包工頭和老板的不耐煩神色；
有她聽別人的去申訴時，那些人的驚訝和不屑，以及包工頭和老板的自信而得意的笑容；
有張靜姝被她責(zé)備不努力的氣憤到漠然，家里不停的爭吵；
更讓她忘不了的是那天夜里張靜姝的狼狽，親友的嘲諷，學(xué)校的婉言勸退；
后來就是家里越來越安靜，要不就是愈加激烈的爭吵……
李紅玉看著手上的菜，猶豫著還是給自己做了準備下了決心。
房子里只有擇菜的聲音和外面的呼呼風(fēng)聲，以及時不時傳來的車子的鳴笛聲，除此以外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許久，當(dāng)廚房里的一切歸于平靜時，餐桌已經(jīng)擺好了兩菜一湯，一個炒白菜，一個菠菜，一個冬瓜湯。
而房門被李紅玉扣響：“飯好了，吃飯。”
里面的張哲榮沉默地坐在床上，手不自覺地摸著自己殘疾的右腿。
聽到李紅玉的聲音，他才驚覺自己在房間里待了這么久。
雖然沒有胃口，但張哲榮知道自己應(yīng)該去吃。
李紅玉在房門口等著，一陣靜默后，響起了拐杖的叩地聲，不一會兒，房門打開，張哲榮拄著拐杖慢慢走到桌子邊。
李紅玉跟在旁邊看著他坐好，然后幫他盛好飯，碗筷碰撞聲不停響起，卻更顯得氣氛壓抑。
李紅玉埋頭吃飯，時不時看看張哲榮，張哲榮卻好像沒有感覺到似的，依舊認真地吃著自己的飯。
當(dāng)張哲榮放下碗筷轉(zhuǎn)身準備起身離開時，李紅玉喊住了他：“明天白天我要去廠里做工，晚上，叫她帶浩浩回來?！?p> 張哲榮還以為聽錯了，回頭看向李紅玉，見她一臉平靜，沒有任何不高興的表情。
李紅玉一抬頭對上丈夫懷疑和探究的眼神，一股無名火升起“怎么，不信我，反正你愛叫不叫，我可不管。”
說完直接扒完最后一口飯，收起碗筷去廚房了，留著張哲榮在原地。
李紅玉回來收拾桌子看到張哲榮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做些事。
張哲榮明白李紅玉是說真的了，他急急忙忙拄著拐杖往房間走去，叩地聲一聲比一聲急促有力。
李紅玉不由得連忙奔出廚房，大喊了聲：“你給我小聲點，吵死了，用得著這么急嗎？”
張哲榮聽到了稍稍放緩了腳步，。他盡量走快，卻因為右腿不便，一舉一動顯得有些滑稽可笑，像一只笨拙的鴨子。
可看見這一切的李紅玉只覺得心酸，以及無法發(fā)泄的憂愁憤怒。
她不愿繼續(xù)看下去，轉(zhuǎn)身回了廚房。
張哲榮不知道妻子剛剛舉動和心情，此時，他正盯著自己老舊的老年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