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按照公主的吩咐進宮幫助琉璃,明玉自幼心細,她將自己所聞所見的顯仁皇后的習(xí)慣、喜好、為人、做派一一回憶書寫下來,一條條與琉璃交代校對?!帮@仁皇后是當(dāng)今圣上的表姐,比圣上大三歲,自幼也在春曉學(xué)堂研習(xí),心地善良,才思敏捷,心中有見地,當(dāng)今圣上自小對她言聽計從,她也是晉王宋明喬,宋貴妃的親姐姐。”“皇后比較擅長書畫鑒賞,與圣上愛好相同,公主已經(jīng)命人找到一位擅長此道的老師,不日就會進宮教授你書畫?!薄爱?dāng)年怡妃后宮獨寵,她愛紅色,愛牡丹,所以太后和當(dāng)今圣上都不喜歡牡丹,獨愛荷花,當(dāng)年顯仁皇后經(jīng)常繡荷花手帕為圣上所用。”“圣上脾胃不佳,皇后常熬制紅棗薏仁粥,圣上也很愛這一口?!薄鹆Р粫r點頭,一一記下。不幾日,書畫老師進宮,盡心竭力的教授書畫常識,琉璃也非常用心,技藝也是突飛猛進。
這日在覽云宮,太后、皇帝和李黛一起閑聊品茶,琉璃與薄萱在一旁隨侍。皇帝說,“今日杭州那邊進獻了兩個品質(zhì)極佳的絲質(zhì)扇面,我想應(yīng)該繡點什么,又怕宮內(nèi)秀坊那邊落了俗套,唐突了這兩個寶貝?!崩铟炻勓韵蛄鹆沽艘粋€眼色。琉璃素來擅長女紅,進來又研修書畫知識,心中也有幾分把握,她趕忙說,“陛下,臣妾今日對繡工有些感悟,不如陛下將這兩個扇面交給我,我努力為陛下將這兩個扇面美化一番。”薄萱雖從小飽讀詩書,但是女紅一般,沒有講話。李裘龍顏大悅,道,“那朕就拭目以待?!?p> 琉璃自從接了這扇面的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差不多足足有半月余,又逢后宮相聚之時,將兩個扇面的成品交于圣上。之間兩個扇面各有千秋,一個繡的是黛色群山連綿不絕,上有積雪,山下有寒池,一葉小舟偏于水上;另一個繡的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李裘看罷,贊嘆道,“于我心有戚戚焉。”太后等人也贊嘆不已,眾人傳閱。太后有些倦怠,問李黛,“傳些點心漲漲精神吧?!崩铟煨υ唬傲鹆ё隽思t棗薏仁粥,正好可以吃了。”李裘聽說紅棗薏仁粥,開心的象個小孩子。自此,對琉璃另眼看待,薄萱漸漸失寵,王通氣的跳腳,也只能靜待時機讓薄萱東山再起。
之兒和申澤結(jié)束少年團營的功課策馬歸家,申澤突然想起早晨出門明玉要他親自去冷香閣去公主禮佛要用的香燭,他問之兒,“之兒,你能否自己回家,讓小廝跟隨你,你慢慢走,我去去就來,可以趕上你?!敝畠夯卮?,“之兒已是大人了,申叔叔放心去吧?!敝畠簬еP慢慢走,不慌不忙邊欣賞京城兩邊街景。此時,天色已晚,華燈初上,街邊多了一些擺攤的,很是熱鬧。
王璀也從少年團營歸家途中,遠遠看到前面之兒一個人帶著小廝閑逛。他下馬從后面趕上,拍拍之兒肩膀。之兒回頭看見是王璀,行禮“衛(wèi)國侯。”王璀扶住他的小胳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噓聲。兩人一起慢慢溜達,不知不覺走到一個糖花生攤子前,之兒跑過去,欣喜道,“我母親最喜歡的糖花生!”王璀的心就如同被一個溫柔的小爪子擊中了一般,心中五味雜陳。王璀掏出錢,對攤主說,“來兩包糖花生?!睌傊髀槔b好紙袋子,接過錢,笑著對王璀說,“大官人與您家小公子長得真象,真是虎父無犬子?!蓖蹊椭畠憾笺读艘幌?,但是都沒有解釋,王璀將兩包糖花生交給之兒,溫和對他說,“一袋給你母親,一袋你自己吃吧。”“侯爺不吃糖花生嗎?”之兒追問,王璀摸摸他的頭,說,“我并不喜歡甜食?!敝畠捍蜷_其中一個紙袋,捏出兩個糖花生,放進王璀嘴里,“侯爺嘗嘗,很好吃的?!蓖蹊行┐糇×?,自由失去雙親,這許多年來,除了她,并沒有一個人如此親密的對待自己,這感覺有些生疏了?!疤饐幔俊敝畠簡?。“甜?!边@甜是發(fā)自心坎的甜。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舉著一袋糖花生,你一顆,我一顆,邊走邊聊,“侯爺認(rèn)識我父親嗎?”之兒問,“認(rèn)識,你父親有仙風(fēng)道骨的美名,是個謙謙君子。”“我并不知道仙風(fēng)道骨,我都有點記不清了,但是我記得他很溺愛我,母親總是很嚴(yán)厲,他總是特別溫和,縱容我做一切想做的事。”“是啊,他那么溫和明媚的一個人,你很象他,象個小太陽一樣溫暖。”“真的嗎,那我怎么音律一點都不行,這點不象他?!薄翱赡芟罅四隳赣H?!薄?p> 不知不覺間,兩人到了晉王府的大門口,之兒拱手行禮道別,“謝謝侯爺?shù)奶腔ㄉ!蓖蹊?,“謝謝你一路陪我聊天?!眱扇擞H昵互相道別,并沒注意到門口站立的人影?!爸畠?!”一聲聲嘶力竭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所有人都呆住了,只見李黛面色蒼白,兩眼通紅,這神情是王璀沒有見過的,不似少女時代她的春光明媚,也不似朝堂之上她運籌帷幄、泰然自若,就如同一只母獸看到自己的幼崽被敵人叼走一般。明玉在一旁拉扯著她,她甩開明玉的手,沖到之兒面前,不明就里的之兒舉起手中的糖花生獻寶,“阿娘,糖花生?!崩铟煲粨]手將糖花生掃到地上,抓住之兒的肩膀,之兒吃痛,咧了一下嘴。王璀不知哪里來的邪火,抓住李黛的手腕,低聲道,“李黛,別太過分?!崩铟焖﹂_他的手,扯住之兒往大門里走,王璀想要再追一步,被后面趕來的申澤拉住,申澤向他搖了搖頭。
之兒跪在堂下,李黛面色難看,許久緩緩道,“以后你不用去少年團營了?!薄盀槭裁??”之兒第一次反抗了母親?!拔艺f不去就不去,今晚你給我在這跪著,不許給他晚飯?!薄澳赣H不講道理?!崩铟觳⒉宦犓霓q解,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明玉和申澤杵在原地干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