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大哥回來了,坐著的一幫女人紛紛放下手里東西站起來。
大姐說:“回來了?也不知道醫(yī)院那邊怎么樣了,今天晚上叫誰過去……都準(zhǔn)備準(zhǔn)備過去坐吧,待會兒坐下再說。”
大家洗手的洗手,補妝的補妝,一時紛紛散開。只有顧如聿跟陸可心還在原地。
顧如聿問陸可心,“你們家怎么照顧老爺子?一人去醫(yī)院一天?”
陸可心,“不是。”
“那怎么弄?”
“待會兒你看著就知道了?!?p> “……我要不要出去自我表現(xiàn)一下?”
陸可心抬眼瞅他,“你說呢?”
“……”
什么意思?
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人家又不懂你家里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情世故,你說呢是個什么意思?。?p> 正疑惑著,晚餐的兩位男主角進門來了。
陸可心淡淡跟二位打招呼,“大哥,宗睿,回來了。”
“嗯?!贝蟾缫桓逼v不堪的樣子,一邊走一邊解了外套遞給宗睿,宗睿又遞給保姆?!敖裉旃静幻Γ俊?p> 又一個拿她加班當(dāng)理所當(dāng)然的。陸可心笑笑,“忙。只不過想著家里的事更重要,提前回來了一會兒?!?p> 大哥看她一眼,直接往正在布菜的餐桌旁走,“就為了這個新姑爺?”
顧如聿,“……”
不行么?
好歹新婚頭一天!不關(guān)心人家的婚禮和新郎官也就罷了,還質(zhì)疑人家為什么不加班,哪有這樣的家人??
陸可心仍舊淡笑,“也為了他,也為了爸爸。他剛回來,陪我去好好照顧照顧爸爸是應(yīng)該的。公司再重要也比不上爸爸重要?!?p> “嗯。難得你孝心。”大哥去他的老位置上坐下,面無表情說。“那今天晚上你們倆就過去吧。正好宗盈最近鬧減肥,情緒不好,醫(yī)院那種地方不適合她待?!?p> 顧如聿聽得真是醉了。
同樣是女人。醫(yī)院那地方不適合你女兒待就適合陸可心待了?
她不是女人,還是說在你們眼里壓根兒沒拿她當(dāng)人?!
顧如聿聽得心里不爽想要反擊,陸可心態(tài)度倒是平靜。
大哥說完,她淡淡應(yīng)了一聲好就去自己位置坐下了,順便招呼顧如聿,“坐吧,以后你就挨著我坐在這里?!?p> 顧如聿面無表情去她身邊坐下,陸宗睿也坐到了自己位置上,斜眼打量顧如聿一眼,他不屑問道:“聽說姑父是高材生,國外碩士在讀,讀的是哪個學(xué)校???”
那居高臨下的語氣,仿佛顧如聿不是他姑父,他才是顧如聿姑父似的。
顧如聿也瞅他一眼,淡淡說,“紐約商學(xué)院。”
“喲。名校。讀的什么專業(yè)?”
虧你還知道是名校。顧如聿把一條胳膊搭到陸可心椅背上,盡可能近的挨著她,“金融。怎么?你想過去進修?”
陸宗睿從小學(xué)習(xí)不好,高中畢業(yè)家里本打算送他去國外讀書的,奈何他托福一直考不過,又頻頻談戀愛惹事,為防止他去國外惹事,最后家里只能給他交高額建校費讓他上了個大學(xué)。
跟人聊有關(guān)學(xué)校的事,簡直是自取其辱。
顧如聿一句話堵得他無話可說,頓了頓,他只能自我挽回顏面,“誰稀得去他們那進修。讀書讀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到頭來還不是給別人打工?我在自己家企業(yè)上班挺好。既能幫家里分擔(dān)家務(wù)又能實現(xiàn)自己價值。完全沒必要去那種地方?!?p> 顧如聿笑了笑,“確實。照你這么說確實沒有必要。家里有礦腰桿就是硬,怎么做都是對的。真羨慕你,生對了地方?!?p> 陸宗睿聽不出來話里的挖苦,還以為顧如聿真羨慕他,得意笑了。
去洗手補妝的其他女人陸續(xù)歸位,大家挨個坐好,晚餐正式開始。
開始前,大姐提議顧如聿頭一天進門,讓他敬大哥兩杯表示下尊敬。
顧如聿說:“還請大哥多擔(dān)待。我酒量不好,中午喝多了,現(xiàn)在還沒醒。晚上要去醫(yī)院照顧爸爸,實在不敢再喝。這樣,我以茶代酒敬您兩杯好吧?都是一家人,想必大哥可以理解。”
大哥還沒說話,陸宗睿聽了他這話頭一個不樂意了,“你不能喝不是有人能喝嗎?怎么說也是頭一天進門,以茶代酒算怎么回事?讓我姑姑喝。她酒量好得很,隨便喝三兩杯不成問題?!?p> 顧如聿剛要說你姑姑晚上也去醫(yī)院,陸可心搶先打斷他,“必須的。今天我老公頭一次跟各位見面,大好的日子,不喝兩杯確實說不過去。他不能喝,我代他喝。來,大哥,我先敬您一杯。”
大哥淡淡舉起酒杯跟她隔空碰了一下,陸可心喝下,然后又敬大嫂,挨個又敬二哥二嫂,大姐,等等一幫家人。
全部喝下去,每人一杯,一口菜還沒吃,陸可心就喝了九杯。
饒是顧如聿海量,看見她一個女人這么個喝法,心里也覺得不爽。
第九杯喝完,陸可心剛放下酒杯,他把自己面前的碟子推給她,奪過酒杯,“空腹喝酒傷胃,你別喝了。先吃點菜墊巴墊巴,剩下幾個我來?!?p> 陸可心臉頰眼眶微紅,不知道是酒喝多了導(dǎo)致的,還是原本就淚想掉。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除了吃你還知道跟我說些什么?不吃了。爸爸還一個人扔在醫(yī)院呢,跟我走,現(xiàn)在就去看他!”
顧如聿,“……”
“吱……”
她把椅子往后推了一把,氣勢如虹站起來,“該走的禮節(jié)走完了,剩下的就是干活。還愣著干什么?非要跟我在這里吵起來惹大家不高興嗎?跟我走!趕緊去醫(yī)院去!”
這脾氣實在莫名其妙,顧如聿無辜的環(huán)視的眾人一周,企圖讓眾人幫忙給個解釋。
奈何眾人沒看見也沒聽見似的,壓根兒不搭理他。
陸可心氣得去拽他胳膊,“你還真想洞房花燭???爸爸還在醫(yī)院躺著,危險期還沒過呢,你想太多了!你不去我不去,把他的命交給幾個不認(rèn)識的護工?腦子有病吧你!”
半推半拽的,顧如聿被她拉著離開了餐桌。
兩人一口菜都沒吃,結(jié)婚頭一天就要去醫(yī)院值夜班,就這么走了,竟然沒一個人說客套話。
陸可心心如刀絞。
雖然這樣的場面她已經(jīng)無數(shù)次經(jīng)歷,本來早就不該抱有幻想了。
但此刻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情緒崩潰。
太過分了。太明顯了。
陸家人已經(jīng)不把她當(dāng)人,時刻準(zhǔn)備把她排除出去的意圖簡直太明顯了。
哪怕她已經(jīng)找了上門女婿進來表明心態(tài),力證自己不會離開陸家。
但是……沒有心的木頭,無論如何她都是打動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