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Janice大大方方地坐在沙發(fā),松松氣說:“原來是誤會一場啊,幸好幸好。”
呵呵。徐嘉修不想說話,連眼皮都懶得抬。
陸珈坐在旁邊有點繃不住了,緩解氣氛說:“生活中總是有很多美麗的誤會?!?p> 徐嘉修冷嗤一聲,回應她的美麗之說。
Janice也說:“我也覺得不美麗,而且相當可怕?!?p> “那就不美麗吧,不管如何誤會解除了,大家也沒有尷尬了是不是?”陸珈快笑出聲了,她開心個什么勁兒呢。她看向徐嘉修為自己的唐突道歉,“對不起啊,徐嘉修?!?p> 徐嘉修冷冷睨了兩眼,丟下最后一句話,站起來直接上樓回臥室了。
——“離開記得把門帶上,不送。”
很快,樓上響起一道不輕不重的“啪”,是徐嘉修關上臥室門的聲音。
好了,不那么美麗的誤會結束之后,各自洗洗睡吧。
——
第二天,陸珈起早轉了三趟公車回東洲一中。東洲一中的家屬樓位于校外的東面,中間隔著一條寬闊的校園路。家屬樓前前后后有四幢樓,方正整齊,最前面的1號樓對面還有一幢獨立的男生宿舍樓,它原本也屬于家屬樓,后來因為男生宿舍緊缺改建成男生宿舍。陸家就住在最前面的1號樓,這些年家屬樓重新修葺了一番,白墻紅瓦,四周豎著兩米多高的外墻,高墻外面種著東洲的市樹,每到夏天遮天蔽日。
不知不覺,樹上的老枝椏抽出新芽,就快枝葉繁茂了。
陸珈繞過男生宿舍樓回到家屬樓,正看到老陸在樓下洗他那輛老馬三,他旁邊還站著圖書館的江老師,兩人說著話,江老師看人的眼神還一如既往的溫柔。
陸珈上前打招呼,愉快的招呼聲里有兩分故作的正經氣:“江老師——好?!?p> 江老師笑著對老陸說:“小陸回來了?!?p> “知道?!崩详懩弥苻D過身,瞅了兩眼她拎著的東西,打趣起來:“有人搬出去才多久啊,就把自己當外人了,回家都開始拎東西了。”
陸珈懶得理會老陸,走到江老師身邊說:“我是買回來送江老師的?!?p> 江老師彎彎嘴角:“小陸,別逗你爸了。你爸為了等你回來,今天大早特意去了菜市場?!?p> 陸珈又慢悠悠地挨到老陸旁邊,湊過頭問:“陸主任,都買了啥好吃的?”
老陸買回的食材那個豐富。老陸在小廚房燒菜的時候,陸珈坐在小板凳一邊玩著臉盆里的螃蟹,一邊說著話:“爸,兩人吃飯有點沒意思呢。”
老陸回她:“你帶個男朋友回家不就熱鬧了?!?p> 陸珈一搭沒一搭:“這事還遠著呢,要不我把江老師請過來?!?p> 老陸拿著鍋鏟走出來:“陸珈同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p> “原來你知道啊?!标戠焯痤^,“那你知道江老師心里想什么嗎?”
鍋里還爆炒著大蝦,老陸回到廚房,陸珈站起來拍拍手也進了廚房,給老陸遞個鹽和料酒什么的,同時嘆著氣繼續(xù)說:“陸主任,你也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了,扭扭捏捏那么多年有意思嗎?”
老陸瞪過來,眼神恨不得拿個大鍋鏟將她鏟出去。
陸珈很無奈,也有點酸澀。老陸每天都給各種問題學生做思想工作,他就不會給自己做做思想工作么,他不知道他自己心里也有問題嗎?她親媽去世都多少年了。
陸珈晚上要回青年公寓,臨走前又跟老陸數了一遍她買回來的維生素和保健品:“藍色那盒是每天兩顆,白色是……算了,你自己看,別忘了吃?!?p> “知道了。”老陸回她,跟她一塊下樓,他約了幾個校老師一起打球。
陸珈笑瞇瞇跟在老陸旁邊,想起一件事,叫了他一聲:“陸萌萌。”
“蒙什么?”老陸面露迷茫,居然還不知道學生們給他取得新外號。
江一中作為省重點高中,陸珈路過校園都能感受到了一陣陣撲面而來的學習氣氛,緊繃、充實、親切,同時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生機活力。她和老陸告別,拿著大包小包上了出租車,她今天帶不少東西回家,也拎了不少回去,都是今天老陸做的食物,打包了好幾盒讓她帶回公寓吃。
她也不嫌多全拿走,她想到了Janice,也想到了徐嘉修。
陸珈上了車離開,陸主任才轉身進了學校,路過的學生與他打招呼,他一路點頭來到籃球場,心想時間過得真是匆匆又不留痕跡。老師是一份最容易感受到日月如流的職業(yè),學生一屆屆地畢業(yè),有時他還恍惚地覺得陸珈那丫頭剛上學,規(guī)規(guī)矩矩地趴在書桌寫著作業(yè),等他回來興奮地告他:“爸爸,我給家里的兩只小貓取新名字,一只叫做賊,一只叫心虛。”
……
另一邊,陸珈回到青年公寓發(fā)現(xiàn)事情有點悲劇,她今天出門太快忘記看門口的停電通知,回來發(fā)現(xiàn)整幢公寓樓不僅黑漆漆,還格外安靜,想必大家都有準備地外出活動了。
陸珈拎著大包小包找了一個稍微亮堂的站著,她給Janice發(fā)短信,Janice也在外面玩得正嗨,她沒告訴Janice自己回來了。她就站在長廊盡頭的窗口旁邊,頭頂星斗月輪,沒有一絲云影,月光如銀,穿過窗戶靜靜地泄進來。
陸珈靠著墻哼唱起耳熟能詳的兒歌,一首又一首,自娛自樂,就像小時候每次停電媽媽都唱歌給她聽一樣。遠處的新城已是萬家燈火,陸珈不知道自己唱了多少首歌,直到身后傳來一道腳步聲。
長廊光線晦暗令人看不清,她幾乎帶著感激的情緒開口問迎面走來的人:“徐嘉修,是你嗎?”
來人停下腳步頓了下,然后回答她:“陸珈,是我?!蹦腥耸煜さ穆暰€,比任何時候都令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