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雖不高,但與我也在伯仲之間了,有點難搞??!”
寧縣南鄉(xiāng),君家莊北坡草廬中,君不棄雙眸微睜,劍眉輕蹙。
那小人兒正是一個多月前,他放出去的兩個小人兒之一。
這是分身術(shù),修行中人最喜歡用的手段之一。
以靈晶為載體,將靈晶內(nèi)的靈氣替換成靈力,并用陣法禁制將這些靈力束縛在靈晶之內(nèi),制作成靈晶小人。
有些人也喜歡用紙來制作分身,其實原理都一樣。
靈晶人偶比剪紙要好用一些,而且能夠承載的靈力更多。
不過這種分身的缺陷其實很大,不論是以何物為載體,一般靈力存儲都非常有限,一旦進(jìn)入戰(zhàn)斗,基本上都是一招就淪為廢物。
而且還很容易被看穿,只能用來做偵察使用。
否則,那天他也不需要自己親自冒險進(jìn)入那座亂葬崗地窟。
就是因為怕靈石小人被看穿而打草驚蛇,又覺得那些女鬼對他沒有威脅,再加上有莫長庚做他的后盾,他才有底氣去冒險。
否則以他一向‘謀而后動,有危險就不動’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會親自跑到那鬼窩里去冒險?
那小人兒之所以會對那女騎士施展出一記正義的背刺,目的就是為了試探一下,那個女騎士的真正修為。
在小人兒被毀的那一瞬間,那部分神識已經(jīng)遠(yuǎn)遁而去。
女騎士雖然想要趁勝追擊,趕盡殺絕,但她還是低估了君不棄的遁法,特別是單單神識遁逃起來,速度要更快。
“莫長庚,你這渾球又給我出難題!”
君不棄不由咬牙切齒,“我只想安安靜靜地修行??!”
雖然他的修為在這段時間里,悄然間增長了許多,但那女騎士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畢竟是能從莫長庚的追殺中成功漏網(wǎng)的魚。
想了想,君不棄又從袍袖里抖落一個小人兒,“還是把這個消息告訴坐鎮(zhèn)龍泉縣的錢師兄吧!這事也不是本來的我能夠插手的??!”
……
寧縣。
一夜荒唐。
翌日一早,兩個青年便拖著一身疲憊,但卻愉悅的心情,出了那家客棧,腋下還夾著個長長的包裹。
兩人坐上馬車,往南鄉(xiāng)而去。
馬車上,身形微胖的青年君九思,拆開一個包裹,拿出包裹中的一座半米多高的黑色美人雕像,輕輕撫摸起來。
那黑色雕像材質(zhì)看起來像一根樹根,但摸起來卻濕潤如玉,外面的包漿看起來挺厚,給人一種晶瑩剔透之感。
“子良兄,此,真乃神物也!”君九思感嘆起來。
很明顯,這個身材微胖的青年已經(jīng)被昨晚的美妙給征服了。
另一邊,看起來清瘦異常,且有濃重黑眼圈的青年,聞言后抬了下眼皮,唇角帶笑,“九思兄,愚弟未曾騙你吧!”
他說著,打了個哈欠,又道:“九思兄且細(xì)細(xì)把玩,愚弟先睡會!”
……
與此同時,君不棄派出去的小人兒,已經(jīng)來到龍泉縣清靈觀。
清靈觀坐落于縣城外的一座矮山上,這是青玄宗在世俗中的一座道觀,觀主錢坤,與莫長庚一樣,是個金丹修士。
在世人眼中,錢坤就是個仙風(fēng)道骨的得道高人。
清靈觀的香火很旺,一路上往來的客人不少,觀中青煙渺渺,騰舞于碧霄之上,檀香味飄蕩數(shù)里,令游人神思清明。
小人兒在觀中一處角落冒出,搖身一變,化成一小童,進(jìn)入主殿之中,拿出一物晃了下,問道:“錢師兄何在?”
聽到這聲‘錢師兄’,再見那物,觀中道童就知道是自己人了。
有一小道童上前朝君不棄分身躬身作揖,“回師叔的話,家?guī)煶鲩T已有數(shù)日,至今還未歸來,不知師叔尋家?guī)熡泻我???p> “不知錢師兄何時能夠回歸?”
小道童搖首道:“師父說短則三五日,長則半月或月余?!?p> “師兄可曾說去哪了?”
“未曾交代!”
君不棄分身思量了下,便道:“那我就在這觀中等吧!”
就這樣,君不棄的靈晶小分身便在觀中留了下來。
時間一晃,便是半個月過去,可那位錢坤師兄依然未歸。
……
這日,君家莊。
“死,死人了!”
一聲大喊,突然打破了這個寧靜的小村莊。
所有聽到這聲大喊的人,都把目光看向那座君家大宅。
“小,小少爺暈倒了!”
“快,快去請劉郎中!也去鄉(xiāng)里請一個?!?p> 一時間,一匹奔馬朝著莊外跑去,方向正是南鄉(xiāng)。
“去,去請你們大少爺回來!”一聲蒼老的聲音在正堂中響起。
“父親,孩兒親自去請大哥回來!”
不多時,一個富態(tài)中年人,帶著幾個家丁仆從,坐上牛車,朝著君家莊的北坡方向疾奔而去。
君家大宅內(nèi),下人們私底下卻是小聲議論著。
“我就說小少爺那同窗,不像是個長命的吧!唉!沒想到居然會死在咱們君家大宅,這事可有的麻煩了?!?p> “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最近小少爺瘦了許多,以前看起來還有些虛胖,可現(xiàn)在,半個月時間而已,居然瘦成了那樣?!?p> “這段時間,小少爺明明一直都和那個彥公子抵足而眠,可前幾日我夜起之時,卻聽到少爺房中有女人喘息的聲音傳來……”
“我就說最近這段時間,肯定有小浪騷蹄子勾引小少爺和那位彥公子,讓小少爺和那彥公子夜夜荒唐吧!你們還不信……”
……
這邊,君不棄騎著大青下坡,讓大青前往坡下的河中戲水,這是他平日里和大青之間培養(yǎng)感情的保留節(jié)目。
大青本就是一頭水牛,沒事就喜歡往坡下的河里鉆,即便是在這大冷天里,它也喜歡沒事就到水里泡一泡。
沒有七彩之液服用,吃草都不香的大青只能以泡澡度日了。
君不棄躺靠在一株河邊大樹下,翹著二郎腿,嘴里嚼著草莖,心里思索著,該怎么去解決凝丹需要渡劫之事。
至于那個妖邪,早就被他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思索著,不知何時,遠(yuǎn)處一道瘦小的身影飛奔而來,老遠(yuǎn)就沖著這個方向喊道:“大少爺,大少爺,死人了,死人了……”
在這里呆了半年多時間,平時也不會有人來這里打擾他,除了大青與他為伴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修仙,就是這么枯燥且乏味,無趣又無情。
君不棄從地上坐了起來,那道瘦小的身影看到他,氣喘吁吁地跑到他的跟前,雙手撐著膝蓋,一時之間有些說不上話來。
君不棄問他,“牛小壯,出何事了?誰死了?”
喘了幾口氣后,牛小壯才道:“你們,你們家……”
君不棄聞言,眉頭微微輕蹙了下,呼喚了下大青,大青便從河里一躥而出,而后君不棄拎起牛小壯,跨坐到大青背上。
大青會意,邁開粗壯的四蹄,便朝君家莊飛奔而去。
“慢慢說,我們家發(fā)生何事了?怎會死人?”
“不,不太清楚……”
“……”
逗我呢!
君不棄聞言,無奈搖頭。
半路上,君不棄和牛小壯便碰到了一輛牛車。
牛車上坐著的,是個滿臉富態(tài)之相的中年人,一個家仆正在車前趕著牛,另外幾個則跟在牛車旁護著,怕中年人從牛車上顛下來。
這中年人四十幾歲模樣,頷下留著胡子,眉宇間的神態(tài)與君不棄有那么幾分相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君不棄的父親呢!
但其實,他們是兄弟,君不棄是兄,他是弟。
“大,大哥……”
君有道從牛車上滾了下來,沖君不棄叫了聲。
見君有道只是著急,并沒有誰死了的傷心感,君不棄便不由皺了下眉頭,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誰死了?”
“是思兒的一位同窗好友,最近一段時間寄居在咱們家,我見他身子虛弱,便不好趕他走,誰想,他居然會死在咱們家?!?p> “報官了沒?”
“……”
見君有道一副糾結(jié)之相,君不棄便搖頭道:“外人死在君家,你不報官,別人會怎么想?到時死者家屬鬧起來,又如何解釋?”
“大哥所言甚是,是我思慮不周,這就讓人去縣中報案?!?p> 君不棄眉頭又蹙在了一起,“這事你報官就是,跑來找我何事?”
君有道趕緊說道:“是思兒,思兒可能是受到刺激而暈倒,雖然已經(jīng)派人去劉郎中,也派人去鄉(xiāng)里請了郎中,可鄉(xiāng)里離這較遠(yuǎn),劉郎中醫(yī)術(shù)也就那樣,父親與母親,還有我都很擔(dān)心思兒,所以,還請大哥看在父親和母親的份上,救一救思兒。”
君不棄擺了擺手,道:“驚嚇或傷心過度而已,不必緊張!”
君有道聞言,苦著臉,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有屁就放!”君不棄瞪了眼君有道。
君有道臉上的肥肉抖了下,道:“大哥,我覺得思兒最近有些不太對勁,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我擔(dān)心他身體有什么隱疾?!?p> 十幾里路,不到兩刻鐘,便已到達(dá)。
來到君家大宅門前時,君不棄抬眼看了眼掛在大門上的銅鏡,心里微微松了口氣。
那面鏡是他掛上去的,鏡面無恙,就說明不是鬼怪入侵。
但才剛走進(jìn)君家大門,看到一個書童模樣的小廝時,眉頭便皺了起來,然后仔細(xì)看了看那書童。
但他也沒多說什么,徑直走入君家大堂。
才剛?cè)氪筇茫阌幸皇膛锨罢f道:“老爺和夫人都在小少爺院中,老爺有交待,大少爺和二少爺回來,徑直去那便可?!?p> 身后跟著的那小廝有些心虛地看了眼君不棄的背影,低下頭去。
君有道趕緊帶著君不棄,前往他兒子住的院落。
一路走來,君不棄的眉頭不時輕蹙。
而那些下人們在看到君不棄的時候,都不敢與他對視,只有在看不到他時,才敢竊竊私語,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來到君九思的院中,君不棄環(huán)首四顧,眉頭皺得更緊了。
此時,君老爺陪著一位中年人,走出了廂房,那中年人朝君老爺躬身道:“君老爺莫憂,令孫并無大礙,只是身體虛了些,平時注意一下調(diào)養(yǎng)就好,我回去給他開張方子,只需調(diào)養(yǎng)三到四個月,保準(zhǔn)君小少爺恢復(fù)如初,龍精虎猛。不過這段時間……”
君老爺臉上有些尷尬,連連應(yīng)道:“劉郎中請放心,我會讓人督促他的,一定不會讓他再輕易接近女色?!?p> 靠!
腎虛?
君不棄聽到這番對話,心里暗罵。
劉郎中向君不棄和君有道兄弟拱了拱手,君老爺便讓君有道去送劉郎中,而后拉著君不棄,“不棄,麻煩你再去看看你侄兒……”
君不棄輕咳了下,道:“父親別擔(dān)憂,不會有事的?!?p> 剛走進(jìn)廂房,君母便跑了過來,拉起君不棄的手,“我的兒,快幫娘看看我的乖孫……”
坐在床邊的另一個中年婦人見此,不由起身,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君不棄行了一禮,“他大伯,思兒便麻煩你了!”
在她身邊,還有一個年輕婦人,是君九思的妻子。
此時,這女子的臉色頗有些不太好看。
君不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君九思,看那臉色蠟黃,完全就是一副營養(yǎng)不良,操勞過度的模樣,眉頭不由輕輕皺了下。
裝模作樣的看了看,給床上的年輕人搭了下脈,君不棄才道:“沒什么大礙,就是精元受損有些嚴(yán)重,需要靜養(yǎng)。”
君不棄的話和之前劉郎中的話一樣,所以大家的目光又看向了那個年輕小婦人,年輕小婦人臉上騰起了羞惱的神態(tài)。
但在長輩面前,她只能忍著,不敢多言。
君不棄掏了顆丹藥出來,遞給那小婦人,“這是固元丹,拿去用水化開,讓他服下去,問題不大?!?p> 眾人聞言,都不由為之松了口氣。
此時,君有道走了進(jìn)來,君不棄又問:“派人去報官了沒有?”
眾人聞言,都不由朝君有道看去,一時之間又有些沉默。
沒多久,眾人回到大堂之上,君父就跟君不棄說了起來,“那人名叫彥子良,半個月前,和思兒歸家,便住在咱們家。彥子良和思兒是同窗,身上有秀才功名,如今他莫名死在咱們家……”
君不棄搖頭道:“不管他是何身份,有何功名,人死在君家,報官是必須的,君家背負(fù)不起這個殺人的罪名,最好是請縣衙的差役查明死因,還君家清白。不管這事有多麻煩,都不能私下里解決?!?p> 傍晚時分,寧縣縣衙的差役們終于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到君家。
與此同時,龍泉縣郊外,清靈觀。
觀主錢坤一臉疲憊之態(tài),回到觀中。
“錢師兄,不棄等您多時了!”